第42章 母亲的石油情缘：岁月流金记（十三） (第2/2页)

忙碌了一周，父亲即将返回工作岗位。他满心忧虑，自己身为男子汉，这一周都忙得晕头转向，他不无担忧地说：“我走后，你一人能否应付得来？你尚在月子期间，我实在放心不下。”母亲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家中还需你挣钱养家，况且还有咱的宝贝女儿。”

父亲离开后，母亲独自承担起照顾我的重任。

待我入睡后，母亲便开始操持家务、做饭受收拾房间。

忙碌一会，母亲准备洗衣服，一看水不多，还得挑水，她起身看着窗外，冰雪一片。她扶额头疼，这挑水活最磨人，一是家里用水量多得多挑几次，二是路滑，三是她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她没有选择，看着外面天寒地冻，拿出厚重的大棉衣，戴上暖和的大狗皮帽子，挑一对水桶，晃晃悠悠地去挑水。

回来的时候，她一步一探步，身体上有重量，脚下还打滑，她小心翼翼地挑了三趟，终于完成了，等到家放下水桶，就摊在凳子上不再想动了。

等喘口大气，歇了一会，才起来脱下大衣狗皮帽子，忙着烧水给孩子洗尿布，忙得脚不着地。

一连几天都忙得不得休息，这周末母亲又去挑水，在最后一次往回走，不料脚下一滑，“哎呀！”母亲惊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水也洒了一地。母亲又疼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内心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这时候，邻居大嫂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扶起母亲，心疼地说：“妹子，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样摔啊！水洒了就洒了，咱先回家。”母亲满心愧疚：“嫂子嫂子，给您添麻烦了，这水……”邻居大嫂打断她的话：“别想那么多，身体要紧！”回到家，邻居大嫂帮母亲收拾好，又安慰了她：“以后这水我每天帮你挑来两担水。”

母亲很是感谢一番。

那时候，生活条件异常艰苦，家里取暖和做饭，是自己动手用砖头砌炉子和锅灶，用来烧火做饭、烧炕。烧炕时，把长长的铁管子通到炕洞里，或者连接火墙。用这些脏油渣烧火的时候，烟大又脏，屋里很快就被熏得黢黑。

那里天寒地冻，冬天取暖的燃料更是稀缺。大家都用从石油里提炼出汽油等之后剩下的油渣。这些油渣用马车垫着纸子、草垫子拉来。

油渣一到家属居住干打垒附近，大家便蜂拥而上地去抢，因为不抢就可能面临没东西烧火做饭，取暖过冬的困境。

每家把油渣堆放在自己家门口，不能放在屋里，有味也有毒，还怕引发火灾。要烧的时候，就用小铲撬一块儿，每次烧就去外边铲点儿，够烧就行。有的用破席子、破袋子盖一盖，那时人还是很自觉的，在人家门口没人敢随便拿。

这脏油渣每隔几天不定时，有大马车送过来。

每次运油渣不确定时间，人家都在那里等着，或是派人盯着，来了再互相通知。母亲因为身体虚弱，又要照顾我，总是抢不到多少油渣。

每次母亲去抢油渣，总是被那些年轻力壮的人挤到一边。有一次，母亲又被挤得差点摔倒，这时一位好心的大姐伸出援手，帮母亲抢到了一些油渣，还对母亲说：“妹子，以后我帮你盯着，有油渣了就叫你。”母亲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着说：“大姐，太感谢您了！”大姐笑着说：“妹子，咱们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

这天中午母亲听外面人高喊，油来了，快去抢呀！

她忙穿上衣服，拿着东西，刚到地方就被人挤到了角落里。她着急又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抢。就在这时，之前帮助过母亲的那位大姐跑过来，拉着母亲说：“妹子，跟我来！”大姐带着母亲挤到前面，帮母亲抢到了不少油渣。

母亲心里充满了感激，紧紧握着大姐的手说：“大姐，多亏了你，不然我家又要挨冻了。”大姐笑着说：“别这么客气，大家都不容易，互相帮衬着点。”

晚上母亲累了一天，刚刚放下疲倦的身体，躺在女儿身边，还没有睡着，就听到我的哭声，忙起来照顾我。不一会我又哭起来饿了，母亲又起来了。

原先母亲就在夜里喂我一次奶，其实换尿布，哄去我的哭闹都是父亲完成，现在都是母亲一个人忙，一个星期下来，母亲明显感觉睡眠不足，有几次犯晕，都马上靠在床上，闭会眼睛休息下。

等父亲两个星期回来后，看到更消瘦的母亲，带着黑黑的眼圈，拥着她流下热泪，声音颤抖着说：“ 我真不好，让你受这么大累。”母亲拍拍他的肩膀，强忍着泪水说：“你在外也为家里生计奔波，也不容易。”

父亲回来也特意到邻居家里，拿出母亲编织的围巾送给邻里表示感谢。

等父亲再次回来时，我都过了满月，过 40 天了。

晚上母亲靠在父亲肩膀，语气坚定地说：“等女儿满 56 天，我就去上班。”父亲考虑下浓眉揪集，担忧地说:“我不同意，你太辛苦，孩子没有人看，你忙两头，我在外面帮不上你，”

母亲抚摸父亲手，目光中透着决然：“我们还年轻，可以拼些，等条件好了，就不这么累。我是临时工作，以后不好找，这个工作离家近，我可以勤回来看着，等到够月份就送幼儿园。”

父亲一想自己的工资才 30 多元，还要靠母亲的工作补贴家里，尤其又新添了我，钱的需求更多。

最后在母亲的坚持下，我还不到两个月，整天被锁在那个小小的干打垒房间。母亲到时间跑回来喂奶。

好在我是女儿乖巧老实没有出现问题，单位离家比较近，母亲有时不放心就偷偷溜回去看看，大家都能理解，睁眼闭眼不说什么。

母亲看我没有事，就赶紧一路小跑回去，抢时间把任务完成。

等父亲回来，母亲抱着父亲胳膊哭诉：“我；累点苦点都没有关系，我真担心这样会出事，

父亲也是发愁：“要不就把工作辞了。”

母亲抬头问道。“你涨工资了吗？”

“没有，”

“那就在坚持下吧，到五个月及送幼幼儿园，我不想整天提心吊胆。”

“ 听你的，多少钱都送，”

“孩子送幼儿园后，我也好腾出时间工作。这也还是长期需求，家里光靠你一人负担不起生活担子”

就这样度过三个月到我五个月大就送幼儿园，让母亲整天提的心放下些。

日子就这样艰难地过着，但母亲心里始终充满希望。她知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岁月虽然充满了艰辛，但也正是这些磨难，让母亲变得更加坚强，让我们的家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