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行游女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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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游女为产死之少妇,化而为鸟,昼夜哀啼。帝怜之,收为义女。
指天上一颗亮星,赐钓星之嘉名。钓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胸前四乳,以志多子。
帝女宫在华山之阴,庭院深深,房厦无数,花园千顷。
园中不惟四时花开,终年果香,更有珍禽祥兽,草坪秋千,鞠毬毽子,端的是个儿童乐园。
宫中香径深处有一湖泊,名茵梦湖,又名洗婴湖。
湖边一株老槐,住着树精青牛——或言便是树精青牛,一回事。
树颠有个金鸟巢,住着狂。狂五彩之鸟,形似鹰隼,有冠。
夜行游女夜间飞行,常以鬼车为坐骑。鬼车是只九头鸟,身圆如箕。十项环簇,其九有头,其一独无,而鲜血点滴。
鬼车夜幕中悄飞,目光如萤火环列,堂皇而诡异。但若有夜行游女或夜游神搭便车,它便一路霍霍叫着,声如劈薪破竹。
鬼车血滴人家被视为灾咎,闻其声者都会叱犬灭灯,以速其过。
夜行游女飞过城乡,看中晾晒未收的婴儿衣物,点血为志。仆从随后便将婴儿取走。
婴儿取回后,即用湖水洗婴。婴儿如有疾病,洗后小恙可愈,恶疾减轻。
狂鸟便为他取名,便于呼唤。
帝女宫女仆由天庭派遣。那些把门的、巡逻的、种花的、打杂的男仆,均本地小儿状山精水怪。
旷野之鬼彷徨,长一尺四寸,黑衣赤帻,持戟。初任把门,因昼夜勤劳,忠心不贰,升做了总管。
钓星白日睡醒,便裸身行走于宫内。小儿们一路簇拥,抱的抱腿,搂的搂腰,骑的骑马。
当她笑着、哼着瘫软在地后,小儿们便抢着吮乳。幸得有女仆维持,小儿们方不致将她压憋气。
她出游园内,便以石精青羊为坐骑。小儿们更是兴高采烈,一窝蜂跳上来叠罗汉玩倒立,致青羊四足抽筋,眼凸如灯盏,气喘如风箱。
青羊乃省下一瓢琼浆、一筐鲜草,以问计于树精青牛。
青牛眉花眼笑,嚼着青草,计上心来:“哞,宜将众小儿拒七步外,唱名方可近。”
青羊摇头:“计臭!公主必不准允。”
“计妙,尔一试便知!”
青牛老矣,门齿已缺,草渣和着唾液掉了一地。青羊心疼,伸嘴一一替他收拾干净。
钓星性情奔放不羁,对孩儿们纵容无限,女仆、花丁均经常吃孩儿们苦头。
青羊乃将青牛之策言于钓星,时心里敲着小鼓,怕挨骂受罚。
不料钓星听了甚喜。这因其记性甚差,叫不出一个小儿名字,她想如此,岂不正好温习小儿名字么!
从此,在她骑行时,青羊便施法术将众小儿拒七步之外,对钓星言小儿们变斯文了,钓星自是欢喜。
青羊每将一小儿名字递她口边,由她高声叫出,这小儿便蹦过来了。
青羊嫌背上沉重,即不再做声,要当顽皮小儿有掉下去的,他方“咩咩”叫下一个名字。
如此一来,钓星每天都能叫出些小儿名字,快活无疆。但她的记性是那样糟糕,始终将名字与小儿对不上号。
书载夜行游女“喜取人子”已逾千载,而宫中并未人满为患。盖因钓星不惟记性差,还不识数。
只要她见怪不怪,秘密就会一直隐藏着。但注定有她见怪生怪的时候。
有个兔唇被遗弃的女婴在茵梦湖洗浴后,兔唇愈合。金鸟巢中狂鸟不知何故,开口叫这女婴:“钓星!”
总管彷徨闻之色变,举起戟。
“噗——”树中钻出青牛,以角将戟别住,狂鸟害怕抖做一团。
钓星骑青羊过来,听闻后淡淡说:“取就取了。”
抱过女婴看时,见她左眉上一颗黑痣,正与己同。
此前宫里从不闻呼“钓星”,都呼“殿下”、“公主”,背后或称“帝女”。
从此“钓星”二字就经常挂在女仆们和青羊嘴上,唤女婴过来骑乘和吃奶。
钓星对仆佣当自己的面也钓星来钓星去,初甚不悦,慢慢也就习惯。
有日,钓星心中烦躁,理丝排绪,竟是久未听唤“钓星”了。将之问彷徨,彷徨摇头。问青羊,青羊不晓。
这日为寻左眉上一颗黑痣的女婴,仆佣们宫内宫外“钓星”叫得山响,都无回音。
钓星满腹疑虑,丹唇发声冷笑,便荡舟于茵梦湖。
茵梦湖是个魔湖,人有不解之事,泛舟湖上,怀揣此事入梦,便有答案。若或主人矜持,狂鸟代庖提问亦可。
钓星一个自家身材,一个园中小儿,除此倒也无甚心事。千年以来她不懈追问的就是“世间身材最好看的女人是谁?”
她占身材最美女人之鳌头已许多世了,早已由每日揣此心事游湖,改成了数日一游。
荡舟湖上,女仆见钓星星眼已阖,便架桨去逗鱼儿。
“茵梦湖,茵梦湖,钓星在哪里?”金鸟巢的狂鸟讨好向湖面发问。
钓星漫步云端,只见翠绿山脉中,有座宏阔华丽、与帝女宫一模一样的宫殿。
“哼!”钓星很快醒来,微佯的神色,瞪一眼金鸟巢。
狂鸟羽毛乱做一团,打起精神重新发问:“茵梦湖,茵梦湖,三岁女孩儿钓星在哪里?”
钓星很快看见一座大峡谷,峡口宽阔,烟波一望无际,两边峰峦直插云天。深处一块巨石如鸟喙从悬崖上展出,凌驾于水波上。
“那是何处?”帝女从茵梦湖上岸后问狂鸟。
狂鸟佯装未听见,低头理羽毛。
帝女便一拍手,背后转出青牛。
老树精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青牛对帝女之问从来张口就答,这次磨蹭了多会,才慢吞吞道:“风丰山清冷之渊。”
“那块大青石?”
“雷公磨霹雳处。”
青牛不得已道出雷公,觳觫汗下,膝软差点跌倒。他说毕便蹒跚走回老槐树内去了。
雷公磨霹雳何谓?磨霹雳尖。下界每见雷公发霹雳闪电,终不知其所发者,霹雳尖也。
霹雳尖置何所?霹雳车也。霹雳车谁挽?童男童女也。童男童女何来?雷公自寻也。
从有了帝女宫,此处便成童男童女供应站。
雷公趁钓星外出和入睡时来取小儿,宫中无人不晓,独将钓星蒙在鼓里。
这自然是畏惧雷公。即使不畏惧雷公,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彷徨、青牛、青羊和狂也不会说。
他们都是思考者,觉雷公不断带走小儿,这对帝女宫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金乌将坠,三小兽和小神子在瓜子缠游戏,钓星忽从树林走出。
钓星对命硬的婴儿很好奇,可婴儿母亲从不将衣物晾在露天,令她无从下手。
现她知道这孩儿的来历了,她花园有座茵梦湖,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她像在宫里一样,只在腰间系条丁字形缀满宝石的缎带。时夕阳照射下的缎带灿烂无比,可仍被那四颗蟠桃抢去风头。
吼等四个傻小子眼睛都粘在那里,缩唇做吮吸状。当她走近,他们才回过神来:“呃、帝女!”“公、公主!”“殿、殿下!”
钓星跳上一块半张桌面大的瓜子石,盘膝而坐。三小兽兀自愣着,小神子已滚进她怀中。
她乃揪住小神子冲天炮和一条腿,提起放在石上坐好。担心三个毛乎乎小家伙来效尤,不是玩的。
这个集邪念之大成的女人,带着忧伤诡谲的笑容,面对天真无邪的小兽和小神子。
“喂,你们四个宝贝,还有一个哪里去了?”她问。
三小兽互相看了看。
“哼,我没有不知道的事,你们这点小小的秘密!风生兽,就是那个命硬的孩儿,你们日日来这里同他玩耍!”
三小兽愕然。
小神子被吼盯一眼,吓得从瓜子缠这头一蹦蹦到那头,嚷道:“啊也,关我甚事!”
雨工道:“殿下,这——这个命硬的孩儿,碍着您了?”
钓星抚摸雨工头上的小角:“相反,我喜欢他,想要他。哼,我知道还有谁想要他——要他的命!喂,你们咋不做声?”
“什么不做声?”雨工轻声问。
“耕父,他在找,你们为何不告诉他?”
三小兽紧抿着嘴。
过会雨工道:“殿下,请你也不要告诉。”
“为何?”
“风生兽,他从丢了风狸杖,好可怜啊,连猎户也欺负他。他转了世,很自由呢,很快活呢,就让他玩个痛快!”
“啊,他自由么?他快活么?”“
“咋不?连你也知道的,我们天天一起玩呢!”
“噗哧!”
他们屁股下的瓜子石喷道青烟,吓得各自蹦上天空,如这青石被炸开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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