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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朝堂折扣俸禄,国藩不敢回家 (第2/2页)

二人进了书房,秉钰忙给李鸿章倒茶。李鸿章说:“师母,整个翰林院都传开了,说是,三品京官以上者,即日起,俸禄要折扣一半。”

秉钰问:“哪传出的消息?”

“翰林院詹事府的高官,上早朝回来说的。”

秉钰说:“为什么要折扣官员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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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大爷嘴里哼着二黄正在抹桌,突然,窗口探出国藩的脑袋:“嘿!大爷,高兴什么呢,门外都听到了。”“哎哟!涤生啊!”大爷忙出屋,国藩将手中拎的东西递给大爷,“大爷,这是我刚和朋友喝酒剩下的酒菜。还大半瓶呢,菜也没动几口,您老别嫌弃,放您这喝吧。”

大爷接过酒菜:“哎哟,您这是和人喝酒去了?”曾国藩说,“找朋友说说话,好久不见了。大爷,镜海先生在吗?”

“在在,他在屋里呢。”

曾国藩说:“大爷,您屋里歇着,我找他去。”

大爷说:“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国藩说着大步向院里走去,大爷拿着酒菜进了屋,打开一看:“哈,猪头肉,花生仁,海带丝。嗨,这孩子,不轻易喝酒的,今儿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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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的官服在椅子背搭着,国藩身着便衣躺在唐鉴的床上,心事重重地苦着脸,唐鉴站其身旁手拿扇子:“累了就睡会儿吧,我给你摇扇子。”

国藩抱着头猛地坐起,唐鉴忙坐其身边为其扇扇子:“不想说话,你就睡。躺着难受,你就对我吐吐倒倒。把话憋在心里,着实是不好受。”

国藩长长舒了口气:“周升跟随我这么些年,和春梅又有了孩子,现在是一家三口。守贵原先是小珊的管家,自跟着我亦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福禄为我赶车更是离不开。唉!”

唐鉴说:“你刚才说是和京武喝酒,原来是...”曾国藩道,“我想为佣人寻个出路。可,人家都不缺人手。”

唐鉴一声叹息:“唉,英雄也有为一斗米折腰的时候。”

曾国藩道:“可我,现在连狗熊都不是!纯属猪八戒一个,到家家不是人,在朝堂朝堂不是人。老家要盖房,我承诺老人寄钱回去。可房刚盖了一半,这俸禄便被扣了...”

唐鉴说:“不如先告诉家人,房子暂且缓缓,待有了钱再接着盖?”

曾国藩说:“不能让父母知道我这边情况,否则,他们会担心死的。”

唐鉴为难道:“那,总要想出个法子。”

曾国藩嘟囔着:“法子只有一个,找钱庄。唉,我一个大男人整天往钱庄跑,自己都觉得没面子。再说,拉下的亏空怎么还呢...说实话,到了家都不知如何面对妻子,才想躲在您这睡上一觉。”

唐鉴道:“涤生,你是喝了点酒,心里烦躁。先睡会吧,睡醒了再说。啊?”

曾国藩说:“我怎能睡得着?”

唐鉴道:“睡不着也眯眯眼睛。天燥,人也容易生燥,再加上你心烦。唉,可燥也不是办法呀,还得想主意不是?”

国藩一脸的苦恼,仰望着四周感慨道:“初进京时,我就住在这里,十多年过去了,官是越做越大,竟然又缩回到这里躲夫人。唉,对不起先生,当您面说这些,实在不成体统。”

唐鉴道:“你和我见外什么?心里有话,爹娘不能说,妻子不能说,你再不对我诉诉,还能找谁?即使老朽帮不上你什么忙,听你往外倒倒苦水,也算是个安慰,总比一个人憋在肚子里强。”

曾国藩哀叹道:“先前的好友兄弟,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我身兼三部侍郎,公务一宗接一宗,案头公文每日都是那么厚一摞。不懂的领域还要从头学。回到家又要处置亲朋的信件。就说刘蓉,他是我最要好的兄弟。几次来信,皆指责我胆小怕事,说我有了功名,却忘了经世致用的初衷。做人真的好难,做个好官难乎其难!”

唐鉴道:“涤生,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司马迁忍辱守志十三载,完成毕生心愿。万不可因一时坎坷失其志向啊!国家栽培一个栋梁之材,倾尽几代人心血。回头想想,自你启蒙经历了多少位先生?你更是老夫最看好的苗苗,如今长成参天大树。父母,妻儿,国家,都在仰仗于你,自己怎能泄气呢?”

国藩沉默片刻,突发一个愣笑:“是啊,我泄什么气呢?京话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可我真不知怎么面对妻子,告诉她我薪水折了一半。”

唐鉴说:“涤生,我知道你心烦,刚又喝了点酒。有什么烦恼都倒出来吧,只要心里爽快,我听你说个够。”

曾国藩说:“满世界,我没个说话的地方,不和先生说,又还能去哪呢?您老别笑话我。”

唐鉴劝慰道:“说什么傻话!我疼还疼不及呢,怎么会笑话?”

曾国藩说:“唉,没事了,刚才路上走得胸闷,心像晒裂了似的。”

唐鉴回身为国藩端上茶水:“来,喝口凉茶,这还是你送来的茶叶,你心能静下来就好。”

国藩忙接过:“先生别客气,我自己来。”

唐鉴说:“对了涤生,肃顺此人,我少有来往。通过几次接触,我见这人,蛮个性的。”

国藩喝了口茶道:“四川学差我们首次接触,此人做事说话雷厉风行,很有正义感,有股子不惧生死的样子。”

唐鉴道:“嗯,我见他在皇上面前,说话也是大大咧咧,一股子豪气。真是满臣中之奇葩。此人思想开放,不拘一格,他多次提请皇上重用汉臣,这是以往满臣们最忌讳的事。”

曾国藩道:“但愿皇上身边多些这样的大臣护驾,大清国或许还...”国藩话说半截又止住,二人互视,会心点头一笑。

……养心殿内,咸丰帝与肃顺、端华、杜受田正在谈话,肃顺说:“我们不是没有能人,曾国藩保荐的江忠源,就是人才一个。皇上不是见过其人?文武韬略不比什么都统们差。皇上,当用人时且用人!”

咸丰帝道:“朕本将予其以重用,可他父亲突然过世,现在家中守制。”肃顺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尤其是汉臣最注重这个。如今,国难用人之际,容不得瞻前顾后。倘若皇上下旨,我想他定以大局为重,他若能入军参战,或许能独当一面。”

端华道:“皇上,肃顺说得有理。将年轻有朝气的良才注入军中,比派遣受尊重的大学士上战场管用得多。”

咸丰帝道:“嗯,容朕斟酌一下。”

杜受田道:“皇上,人才固然重要,可国库危机更是不可轻视。军中能人再多,到了战场,还是要看兵器,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肃顺道:“杜大人,您所提议折扣朝臣俸禄,不能说不是为国家考虑。可,单凭折扣官员俸禄,够置几门大炮长枪的?”

杜受田道:“肃顺,你有好办法也可以说呀?又没人堵你嘴不是。”

咸丰帝道:“肃顺,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肃顺说:“奴才没办法。”杜受田说,“哦,说老夫提议解决不了问题,老夫还以为你有办法了呢。”

肃顺说:“没办法,我不在想吗?”

杜受田说:“那老夫倒要听听了。”

肃顺道:“要使国库充盈起来,办法是有,就看皇上愿不愿做了。”咸丰帝盯着肃顺,“哦?快快讲来。”肃顺说,“全国解禁烟馆,征收烟税。”

杜受田闻听嘲笑道:“鸦片,国家禁都禁不住,你要解禁?这害人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肃顺说,“杜大人说得没错,鸦片,自乾隆朝就开始在禁,禁至今日,鸦片馆明的没了,可据我所知,皇城根尼姑庵都成了地下烟馆。肃顺本意,与其让他们躲着抽,不如拿到明面上,加重赋税,国库起码可多一笔收入。反正禁和不禁没什么两样。我的主张,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杜大人折扣大臣俸禄就不害人吗?害得比我还厉害呢。”

杜受田恼怒道:“你!我是为国家牺牲小家。”肃顺说,“我肃顺难道是为自个?征收烟税,比你的提议更解决燃眉之急,且来得快。”

杜受田说:“你这是危害国家!”

肃顺说:“我是急国家之所急!林则徐当年销禁鸦片,全世界都知他是销烟英雄,为此还引来一场战争。但后来,他怎么又提议种植鸦片?他不也忧心白花花的银子流失国外,以促进国库收入吗?反正是禁不住,不如救救国库饥荒。你杜大人动辄以国家名义压人,究竟让不让人说话?”

咸丰帝听到此制止道:“肃顺,朕知你是一片好意,但解禁烟馆万万使不得。若是如此,朕百年之后是要被后世唾骂的。”

杜受田鼻子‘哼’了声。肃顺强辩道,“烟馆不能解禁,那就只有增收海关税利,向洋人伸手。”

杜受田指着肃顺:“肃顺哪肃顺,你说你净想些什么点子?如今,国内暴乱尚收拾不及,此刻再去招惹洋人,岂不引来内忧外患?朝廷招架得了吗?”

肃顺说:“若杜大人惧怕洋人我就没辙了。要不,杜大人将山东老宅卖掉,添几门大炮送往战区。”

“你,你这纯心与我抬杠!”

肃顺说:“杜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下官是在和您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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