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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眼瞅着国藩被带走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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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周升蹲在厨房门前磨刀,王婶走出厨房对周升笑道:“行了,宰鸡又不是宰牛,磨几下就行了。”

周升用手试着刀刃:“哈,刀刃锋利来得干脆,鸡没感觉到疼也就死了。唉,谁让它是人间的一盘菜呢。”

王婶嘿嘿笑着:“周升,你真是好心慈也。”

大门外,福禄将骡车停在门前,国藩从车上跳下进院径直走向卧室。国藩对着镜子洗了把脸,脱下官服便进里屋躺在床上,秉钰从茅厕回来,看到国藩躺在床上,纳闷道:“诶,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国藩困倦不支地:“皇上不知何故没上早朝。大臣们散去,我便去了兵部,谈完事便直接回来了。容我睡上半个时辰,下午还要去工部问事。”

秉钰说:“你睡会吧,等下饭好了我唤你起来。”秉钰说着出了卧室,她刚走到院中,却见大门口走来李鸿章父子,“啊,少荃,玉川大哥,真是好久不见。”李文安笑道,“弟妹,涤生回来了吧,我看他的轿子在外面。”秉钰说,“啊,回来了,刚刚回来。快请客房就座,我叫他去。”

刚躺下的国藩已经坐在了床边,他面色困倦,垂着眼皮在用脚找鞋,秉钰进来:“啊,你起来了。”

国藩说:“听声音,玉川兄来了。”“是,和少荃一起来的。”

国藩又到脸盆架前擦了把脸出屋。巧儿正在为李氏父子上茶,国藩进来,二李忙起身。李文安道:“涤生,今日我有点冒昧。”

国藩向二人摆了摆手:“坐坐,你老兄,怎么舍得来看我。”

李文安尬笑了下:“不是愚兄不舍得来,是你太忙,不忍心打搅。”曾国藩说,“忙是忙了些,可兄弟们情义总不能断。”国藩说着忍不住打个哈欠,李文安看在眼里,“又在熬夜?”

曾国藩说:“看到你们父子,心情松弛。唉,公务忙起来,好朋友也都顾及不得。怎么样,你近来状况如何?”

“嗨,我还老样,每日跟个狱头差不多。”

李鸿章道:“恩师,父亲属下的狱卒,克扣囚犯伙食,汤饭稀得可照出人影,和清水一般。很多犯人都病了。”

曾国藩说:“犯人犯罪自有国法制裁,狱卒岂可私自苛虐囚犯?”

李文安说:“说得是啊,触犯大清律自有国法制裁,一天不斩立决,就应以保证其食粮。贪污囚犯口中之食,再以霉米充之,等同罪犯。”

曾国藩道:“我大清贪腐,可谓无处不在啊。”

李文安道:“我已下令狱卒,狱中牢饭每顿我亲自品尝,不达标者,涉事之人一律关押号房,立案处置。”

李鸿章道:“父亲还私囊出资为犯人改善伙食,与患病囚犯买药买棉被。”

曾国藩点头道:“玉川兄是位良心狱官。”

李文安一声叹息:“唉,狱中什么样的罪犯都有,有的是偷了头牛,有的兄弟分家,兄弟互殴打伤了头,多是穷人。犯法入狱罪有应得,但狱卒再对犯人敲诈施虐,更是知法犯法。”

曾国藩道:“玉川兄今日到家,不只想告诉我这些吧?”

李文安道:“涤生,我今日来府上,一是贤弟贴近皇上,希望能将刑部弊症向皇上进个言,加以整治。再者,兄是来向你告别的。”

国藩猛地一震:“此话怎讲?”

李文安道:“家父因病过世了,我就要返乡守制。只是,兄已年逾五旬,这一走,不知还能再度进京否。”

曾国藩道:“抱歉,涤生不知家中老伯过世,节哀顺变。”

李文安在儿子与国藩脸上来回看了几眼,一肚子心事。国藩望了眼李鸿章会意道:“玉川兄放心去吧。你不在京,我这里就是少荃的家,你无须再多说什么,还让少荃搬回来住吧。”

李文安说:“涤生,你这个兄弟这辈子我没白交。返乡前,愚兄再没的交代,只望贤弟像要求自己那样栽培少荃,斥之鞭之,愚兄决不惜之。但愿小儿能有贤弟一半成就,愚兄此生便可安心闭眼矣。”

如此重托,曾国藩倍感沉重,他沉默片刻:“仁兄言重了,您尽可放心返乡便是。”

李鸿章对国藩感激道:“少荃若非恩师倾心栽培,断无今日之功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少荃恳望恩师,未来宦海,继为少荃之舵手,为学生破雾引航。少荃今生,定视恩师为生父般尽孝之左右。”

曾国藩道:“少荃,古人云: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既不是什么月,你亦并非什么台,我与你父乃两位苦命士子,惺惺相惜成为兄弟。十年来,我们相互激励,在人文渊薮的京师不停地打拼,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一个良心好官。你尚年轻,雄心或许比你父与我都大。但任何时候,切不可被官职膨胀了自我,忘却了初衷。这颗牛痘苗我先与你种下。”

李鸿章道:“恩师教导,少荃铭记在心。”

李文安说:“涤生,少荃跟随你,我是一万个放心,你就将少荃当儿子训教吧。”

咸丰帝因国藩奏折气得早朝未上,此刻,他正当大臣们面怒不可遏地发泄。肃顺、杜受田、祁寯藻、唐鉴、端华、文庆等人,看着发疯似的咸丰,人人惊恐。咸丰帝拿着奏折,对着案桌狠狠摔了几下。“曾国藩指责朕,登基以来,每日只纠,臣工小楷写得不端,朝珠戴得不正,谨于小而反忽于大,言朕不知国之轻重。朕苛严臣工将小楷多加仿练,见君磕头要五体投地,内廷接驾行礼有仪,此乃古今君臣大礼岂可儿戏?朕惩治那些礼仪不规者,有错吗?你们说,朕错在哪里?”

众人低头互视,默而不语。咸丰帝道:“说什么,朕使赛尚阿督师广西,乃千金之弩轻于一发!质问朕,朝廷无可恃之人乎?朕为一国之君,启用谁是朕的权利,他抨击朕独断专行,不善治国,不会用人!朕果真如此吗?”

祁寯藻拱手道:“皇上且息怒。国之要事,凡将启用人才,皆要与军机大臣合议,方可最后定夺。”

咸丰帝道:“你,你们这些军机大臣,当初,朕启用赛尚阿前赴广西,你们难道不知情?你们无一辩言,可见你们是认可了的!”

唐鉴施礼道:“皇上,老臣说句话。凡国之大事,不仅军机大臣,六部九卿亦要合议,乃至朝廷众臣皆要听取建议,皇上方可下旨。”

咸丰帝怒气道:“朕亲政以来,念及曾国藩乃前朝重臣,故重用与他。而他!不知感恩,反倒有恃无恐,以老臣自居妄责当朝天子。其罪实可当诛!朕,若不治其重罪,恐难再立朝堂!”

肃顺施礼道:“皇上,当下国家用人之际,仅凭朝臣逆耳进言,便于治罪,恐朝臣不服!”

咸丰帝说:“谁敢不服,朕便一并治了他!”

唐鉴道:“皇上,为国之君一言九鼎,盛怒之下,劝君三思而慎言。据老臣所知,九卿科道谏言乃皇上再三求之。若臣一言不合便于治罪,日后朝堂岂不一群哑巴?曾国藩奏折,方才,诸臣皆已传阅,他言皇上,褒倭仁旷世之才,但不久便将其疏之万里之外;又言皇上,赞苏廷魁谏言仗义且有卓见,然不久便又斥其为乱道之流。其令老臣亦不知皇上内心之所想。”

杜受田道:“皇上,曾国藩谏言虽有过激,但其的确是可用之才。他提请皇上,为人臣者,应趋尚骨鲠,培其风节,养其威棱,遇有事变,乃可倚之以折冲扞患,不至畏葸退缩。他的主张真的无有过错。”

咸丰帝道:“他岂不正拿这些说辞,斥朕不该令大臣练小楷,行君臣之礼?”

祁寯藻道:“皇上,朝廷大臣皆士子出身,作文写字,本当进士之前就应过关。众所周知,龚自珍博学多才,就因字丑终不得入翰林。皇上若纠其完美,未尝不可,曾国藩本意,国难当头,主张皇上更应注重大臣的德操气节,臣不认为是过。”

文庆道:“曾国藩谏言所说,发往广西人员不为不多,而位置未尽妥善。姚莹年近七十曾立勋名,宜稍加以威望,令其参赞幕府,若泛泛差遣委用,则不能收其全力。而皇上却将姚莹外派运粮官,奴才认为他的谏言也无差错。”

“没错没错,现在说什么没错?!朕已派人遣他进宫领罪去了!”众人闻听惊讶互视,齐声喊道:“皇上,万万不可!”

咸丰帝说:“有何不可?人都已经去了多时。”

肃顺双腿跪了下来:“奴才祈请皇上,国家大局为重,收回成命!”众人集体跪下,“皇上!收回成命啊!”咸丰帝见众大臣也为曾国藩求情,顿觉孤立无援,呆呆地看着大家一时也无了主张。

……桌上摆好了酒菜,李文安盯着酒菜道:“哈,好丰盛啊!还有鸡和鱼。涤生,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哈,您和少荃有口福!今日是你弟妹生辰,来京十年了,这是第一次为她做生,哄她高兴高兴。”

李文安说:“这多不合适,今日是弟妹寿诞之日,因为我的到来,让弟妹和孩子躲在一边,这是何道理?”

曾国藩笑道:“嗨,吃饭填饱肚子就行,在哪吃还不一样。来来,先喝一个。一是兄弟们多日不见,二是,借此为您老兄饯个行。”

国藩话没说完,周升进屋禀报说:“老爷,宫里来人了!”国藩和李文安打了声招呼立刻起身走出屋门。太监见国藩正在吃饭,而且还有客人。面露一丝同情,“曾大人,不如您先吃几口饭再走吧。”

曾国藩见太监身后跟着六名侍卫,个个表情严肃:“公公,莫不是皇上有何要事?”那太监道,“我是怕你饿着肚子,待会见皇上不合适。”曾国藩感觉太监说话怪怪的,“公公是何寓意?”

“曾大人到了宫里便会知道。”

国藩被眼前局势弄懵,于是道:“容本官换下官服,再随你去。”国藩要往卧室走,被几名侍卫拦住,“曾大人,不必了。”几名侍卫二话不说,将国藩架住,国藩还要说什么,已被来者架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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