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幕（4）赤子之心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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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的，真的已是不再那么年轻了，所以再怎么小心翼翼地掩饰都会被发现非同寻常的端倪，因为，这些愚不可及却天真浪漫的想法并非世界所需。母亲应当是看到了什么，这样她必定会反对这些无聊的想法，她会时常提起同事的孩子们有着怎样成功的事业与美满家庭；我也很了解这种不容分说的规则，大抵人到中年之后，子女们过得如何，一定是叔叔阿姨们茶余饭后闲聊的主要话题，更是他们用以彰显自身成功的资本；而且，不能说他们是很世俗的，金钱造就的成果比任何精神所创造的成果都更为实际，有着更高学历且过得富足百分百是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多数人是不会谈起那些默默奉献的平民英雄的，至于所谓的精神财富，现在的人们更喜欢拿来解闷！”

“最初我还以为，只是上了年纪的人难以理解这些想法吧，其实不然，就像白流苏的母亲会规劝她回去夫家，她的姐妹也同样会嘲笑她这个想重新寻回青春的女人！我有尝试着把这些单纯的想法，告诉过一些朋友，然而换来的只有恶意；我应当是交错了朋友，或并没有遇到能知心的朋友，人类之间的隔膜从人类有思想起就长成了，并不是多聊几句好听些的话就能打破。若是只说该去相夫教子一类的话也罢，但她们会用更可怕的话语来否定，似乎把所有一切无法触碰的思念都否定，她们就能得到一种满足，一种自己成功的喜悦。”

“‘你的这些想法，本质上不过是在自私地爱自己而已，你的爱都是在打水漂的，你在自欺欺人，所以你会变得像个神经病一样！你就是在自我满足而已，最后只会自我毁灭，那些爱不过是一堆泡沫而已，要是被戳破了只会让你害怕，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你还不如好生找个男人嫁了，然后生个孩子养家糊口，过女人该过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呢？这才是正常人，别整天像个得了精神病的！’那位朋友的这段话，是放在朋友圈的动态上的，然后得来了称赞无数；因为她们都是尽职尽责的女人，那么，自然而然就被社会所尊重。”

“可我从来就没想过，我无法去想象那种正常，那对我来说才是自我毁灭！也是我，并不愿得到因正常所产生的结果，无论是金钱名誉或受人尊重，我想要的仅仅只是那份爱，哪怕触碰不到，那些甜蜜与悲凄，都在我心中像是全宇宙的星辰坠落般熊熊燃烧！地球上多少个世纪过去，又有多少个女子在年轻时唱过同样满含深情狂热的情歌以后，她们终于落寞地走下玉阶，然后把剪断的玫瑰插入瓶中。”

“塞浦路斯岛的国王造出了只属于他的王后，我却并非像他那样得到过神明的眷顾，但我想守着那朵玫瑰，就算被尘世打入地狱都会守着他的！为什么要否定呢？哪怕梦阮先生在茅棚中贫病交加也见不到那位世外仙姝，那为何还要留下那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如果有人爱上了在这亿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当他看着这些星星的时候，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他可以对自己说：我的那朵花就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但是如果羊吃掉了这朵花，对他来说，好像所有的星星一下子全都熄灭了一样！这难道也不重要吗？’我呢喃着，双眼似乎看到了那片远在孽海情天外的星河，我只当那些绵羊要把我的花朵吃了，但我就是要赶走那群绵羊，再拔掉所有的猴面包树！我很清楚，只要我继续保护他下去，应该会被她们当成疯子，会遭到她们的驱逐，但我早已无所畏惧了！倘若真的神明有知，请让我来生在开满玫瑰花的山坡上与他相遇，与他深深地爱过一次然后再凋零，哪怕只给我短短一瞬的生命，就像他握在手心的残花那样。”

“我愿意被他驯养，我愿意为他流下眼泪！我会继续寻找他的每一缕痕迹，在那些诗书画之间，在那些消散的笔墨之间；他在星海之间微笑，他是我抹不去的前尘烟雨，是至高无上的爱恋！他最了解我，我也同样最了解他，我们的灵魂密不可分！”

“好了，现在我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疯子，让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一个疯子应当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好言相劝的！那我就留在我自己的精神病院中养病吧，反正至少在这里，我还可以做一些我爱做的事情，比如多写几首诗或者几篇情书，让那些女人拿去笑话然后撕碎了都无所谓，反正我是记得的！我还要在梦里见到他，我还要在那片沙漠中与他相爱，她们再怎么说一大堆正常人的话，终究是阻止不了我做那些幸福美满的梦的，并且，那是她们永远体会不到的幸福美满，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们，其实得不到那样的男人吧……”

“该结束了，我明白了，已经够了！”我终于关上闪盘，在泪雨滂沱中得出结论，瑰洱的琴声早就变得乱了，她也许本来是想弹一首《我心永恒》的，“他跟我很像，他一定跟我很像，我知道这些，就足够去找到他了，就一定会找到他了！”

后来当我睡醒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又记起昨晚突如其来且模糊不清的梦境：不知那里是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星海，而在星海的正中央，是被玻璃箱遮盖住的一朵白玫瑰，我看到外面有巨大的影子在敲打玻璃箱，转头才发现自己也在玻璃箱里；那影子像是在发出凄厉的哭喊与哀嚎，泪水如同瀑布般泼洒在玻璃箱的整个外围，我又什么都看不清，那影子却已像是在拼命地撞击玻璃箱了，那摇晃的阴影，似乎是一条巨蛇。也许这个梦境还有后续，但我听到敲门声后就惊醒了，连前后的部分都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