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们不知道的事 (第2/2页)

我妈幽幽叹了口气，“孩子，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妈能不心疼么！可是，你也要为爸妈想一想，作父母的，也不易啊……”她掉下了眼泪，扶我坐在沙发上，“打你小时候起，妈就不在你身边疼你，后来有了你妹妹，妈回来了也还是顾不上你……妈这辈子怎么说都是对不起你！按理，妈不该再给你什么压力，可是这回，你真的不应该——她是你妹妹，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妹妹啊！”她痛苦地呜咽着，用爱怜的目光注视着我的眼睛。

“一直以来，我和你爸都没把小雅当成别人家的孩子——说句不中听但却是内心的实在话，我们对她真比对你还亲！这是真真切切的感情，一点都来不得假。所以我……这方面我们是很自私，也觉得很对不起你！

孩子啊，是不是血亲对我们来说早已不重要了，这个字眼根本就没有在我们心里存在过。在我们眼里，小雅是最听话的乖女儿，你呢，也是一个有骨气有才干的好儿子，你们兄妹在一起互相关照，将来也会各自组成自己的家庭，但仍然是相亲相爱的兄妹，仍然是我们的好儿女，就这样一辈子吧！”

我越听头越胀，忍无可忍地辩解道：“可是，你们有没有顾及到我们的感受？你们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看我们，看这个世界。你们总是以你们的感受，你们的心情，你们的规划，甚至你们的信仰来看待我们……你们有站在我们的角度好好想过吗？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妹啊，你们有权力有理由把我们编排到兄妹堆儿里，可是我们也更有权力更有理由不把彼此当成兄妹！”

“啪”，一记响而有力的耳光扇在我脸上，是我爸打的。

他哆嗦着嘴唇，牵动整个脸孔，“你，你是前天才知道你妹妹身世的，可你，你这个畜生早就不想好了！你混账，你不通人事！” 他挥舞着胳膊，作势又要抽我，最后还是被我妈死死拦住了。这是我妈的看家本事，都快二十年了，从没一次失手过，而且手法越来越纯熟，道行越来越高深，不佩服就是不行。

“你……你气死我了！唉，我一直舍不得说你，可你，年纪渐长，一脑子浑水也渐涨！你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我爸气得翻来覆去一个劲儿地骂我，像个老太太似的唠唠叨叨。

我斜眼瞄着他。就你那老一套，吓唬谁啊？啐！

我咬了咬牙，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们这么紧紧相逼，不说是不行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小雅不是我亲妹妹！我见过萧叔叔和童阿姨的骨灰盒，还有他们的遗照、遗物和小雅的出生证明！那个时候是十四年前，我才八岁。可能就是你们为他们迁坟，还没来得及下葬的时候吧。”我极其不礼貌的伸出手指着父亲。

“八岁，八岁啊！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八岁的孩子能懂些什么，他不懂你们那些复杂的大道理；八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他只能硬生生逼着自己像爱亲妹妹一样去爱小雅，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有你！你们谁在八岁的时候受过这样的刺激？！

一个小孩子啊，他哭不敢哭，闹不敢闹。他没有足够成熟的思维去分析，去判断，他也没有足够大的心脏去承受这一切！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在他眼中比天还要大的秘密，他发现了妹妹原来不是妹妹，可这却比发现他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还要难过……

他一个小孩子，他能做什么呢？他只能撕咬自己的心，硬生生的让它不要再乱跳。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他着魔似的命令自己的记忆：忘掉它，忘掉它……你们知道吗，他偷偷在后山睁着眼睛发了一夜呆，他小小的心里恐惧极了，他觉得天要踏下来了——怎么一个好好的妹妹、傻傻的妹妹、乖乖的妹妹，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呢？他害怕极了！

那一夜终于让他成长，让他清醒，让他亲手揉碎了自己稚嫩的心，让他变得冷静了许多，也冷酷了许多。那一夜，他，长大了……

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难道做父母的你们一点都没有发现吗……哦，对，想起来了，天亮了，那个偷跑了一夜的孩子，他回来后就挨了他爸爸劈头盖脸的一顿揍！从那以后，他从心底里再也不惧怕他爸爸的威吓了——他只是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