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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陈父是改革开放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现在可不止是万元户,家大业大的,自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可惜钱再多,人家也知道嫁进这家门是个火坑。
陈母的彩礼越抬越高,条件越放越低,只觉得世人都很不会过好日子,他们家邦正是烧烧的,医生说不会遗传,新人进门只要生下儿子,富贵日子还在后头,怎么就没人愿意呢?
她一时有些烦躁,就疏忽对儿子的看管。
陈邦正心里还是惦记着苗苗,可惜有一段日子没出门,已经忘记怎么走,大街上转悠的时候,被街道的人现,又给送回家。
陈母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跟男人商量说:“要不找个外地的,多给点钱,遍地漂亮姑娘。”
别看他们自家儿子有些条件不足,仗着有钱挑得很,外地人都看不上,咬死要本地的。
陈父心里是不大乐意的,可也不得不同意,只说:“委屈邦正了。”
陈母很快把范围扩大,不拘是哪儿人,要紧漂亮年轻能生养,多少钱无所谓。
这一次,很快就有人联系上,还说:“漂亮着呢,是个少数民族,家里穷,想换点钱给弟弟娶媳妇。”
陈母看过照片,觉得那简直是太漂亮,起码儿子不会天天念叨着“苗苗”,她自己也打听过,方家一点都不好惹,欣然同意五千块彩礼。
他们老陈家不缺钱。
一个叫岩香的姑娘很快被送到陈家,十八岁的姑娘,寨子里的一朵花,水灵灵的,就是不大会说汉话,只能手脚比划。
但陈母觉得不会说才好,最好也不要出门,还没办礼,就怕这个儿媳妇守不住。
陈家倒是大摇大摆地还办婚礼,请帖到方家,赵秀云都吓一跳说:“陈邦正这样怎么结婚?”
诚然,她在乡下没少听说这样的事,甭管你是哪儿有问题,传宗接代是第一要事,可沪市又不一样,尤其是现在还鼓励“优生优育”,大街上都刷着标语。
她也不是多管闲事,心里到底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多打听几句,就知道新娘子是被高彩礼送进陈家门的。
这种事,自古以来都很多,不是家家都心疼女儿,总有人是奔着钱去的。
按说这种情况街道肯定是要多问一句的,毕竟严防拐卖妇女,但岩香的娘家人也在,虽然沟通上有问题,但人家确实是自愿的没错,也就没法管。
赵秀云心里很是生气,也说不清楚是对谁,婚礼那天特意想去看看。
陈家排场挺大的,看得出来陈邦正对新娘子是很满意,拉着她的手不放,宾客嘴上说“恭喜”,眼神传达的可都不是这个意思。
赵秀云只认真看新娘,身上脸上没有伤,穿着崭新的红衣服,大概是听不懂客人说话,表情有些迷茫,不过始终挂着笑。
要是被逼的,她兴许还会报公安,可这又不是,她只能叹口气走了。
但就在第二天,沪市生了一件大案子。
陈家刚刚进门的新媳妇和娘家人不翼而飞,包括他家里藏着的金银若干和十万块钱现金——里面包括即将要给工人的工资,和欠工厂的原料钱。
眼看严打刚结束,又来一件这么大的恶□□件,市委领导高度重视,全市公安几乎是挖地三尺的搜索,连公安学校都动员起来,方海又一次被抓壮丁,开始早出晚归。
要不是那里头有很多人的血汗钱,赵秀云心里莫名想叫一声好。
方海和郑大会这个公安局长打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很快断定这是一伙惯犯,不然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可沪市这些年没有相似的案子,如果是骗婚骗钱的话,一般都是在落后地区多些。
他们找准方向,下去协查通报,反复筛查后确定是有这么一伙人,在全国各地累积作案十几起,但真实身份成谜。
现在各方面技术都有限,甚至很多农村地区到孩子十来岁都没去上户口,流动人口到处都有,通缉令下去,一时半会没有消息。
陈家是急得团团转,毕竟拖欠工资工人肯定不干,原材料也买不到,只能耽误生产,不出货就没法供应,又得赔客户违约金,只能先变卖家里值钱的大件,什么冰箱电视机的,眼看都快卖上房子了,方海那边终于有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