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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逢生下 (第2/2页)

中年妇女怀中一言不发的徐卿玄虽明知眼前一切皆为幻境,自己修道多年不说心如磬石,可谓清静如水,处变不惊。但是遽然遇见自己早已阴阳两隔的亲人,他们的音容笑貌早已封存于记忆深处;现在被他们一番泣诉衷肠,手足舐犊之情一激发,道心顿时垮了一角,因八年来所受的苦难委屈如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多年来饱经风霜,未曾落泪的他,此刻泪水如断线风筝,难以控制,扒在妇女怀里号啕大哭,一连串的“娘,姐姐”呼口而出。妇女亦紧紧抱着他,身旁边的姐姐则边哭边劝。

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带哭腔的声音兴奋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来那个盲眼老道劝我改你的名为卿玄,还真是吉利呀!”

徐卿玄闻言,离开妇女怀中,泪眼朦胧地望向妇女身后一个身穿粗糙破旧搭护,满脸辛劳扑实,下颌一部短须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后面,双目泛着慈爱和泪花正看着他。二人目光一碰,心照不宣“爹爹”徐卿玄不禁喊了声,男人点了点头。

强忍泪水,笑哈哈道:“好了,好了,一民回来是喜事,干嘛一家子在庭院里哭哭啼啼的,让左邻右舍见到了岂不笑话。快进屋吧,咱们一家子已经八年没有合桌吃饭了!”顿了顿,朝青年女子兴悦地道:“小柔,快劝你母亲和弟弟进中屋吧!如今一民回来了,你与北邻儿子阿粱的婚事已经拖了八年,好在人家对你痴情无怨,是时候替你们张罗婚事了。”小柔俏脸红晕满脸幸福地望着徐父来往于西边厨房与中屋间端饭端菜。拭了拭泪痕,笑眯眯地对徐卿玄与徐母道:“娘亲,一民咱们进屋吃饭吧”

徐卿玄拭着满脸泪痕,点了点头。徐母也拭着泪水自责道:“对呀,对呀!我可真是急糊涂了!一民回来,一路劳累,定是饿坏了。”言甫,一手拭泪,满脸慈爱地拉着徐卿玄往中屋而去。

徐小柔边走边打量徐卿玄,奇道:“咦,一民你走失的这几年,是不是遇到贵人相助了?瞧你一身上等的锦布月白鹤氅,穿着皮靴,戴着玉冠,这一副装扮,就连咱县里的富家也鲜有装扮。”

徐卿玄亦自顿打量一番,微笑道:“姐姐你说笑了。”徐小柔笑靥如花地道:“一民,你本来就长得漂亮俊朗,别说是咱们十里八乡,恐怕是整个崖州县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这一穿饰,更似天神下凡,差点令我不敢相认。”

徐母也打量了徐卿玄一番,满脸惊艳与疼爱,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笑意,与徐小柔目光一碰,两人会心一笑。徐母朝徐卿玄道:“一民,你这次回来实为一喜,还有一喜待咱们吃饭后你便知道。”

徐卿玄不知其所以然点了点头,当正要迈步跨进中屋的,他不禁回头一看:庭院仍无千道彩晕出现。内心对此既疑惑又喜悦。

进了中屋入座,徐父已收拾好饭菜碗筷。虽满桌糙饭粝肴,五味不全,下咽艰难,但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徐小柔细心收拾碗筷。徐母则与徐父暗中对话一番后,出了庭院。中屋木椅上唯有徐卿玄与徐父谈天说地。

须庾,一个下颌一部剑髯,相貌儒雅,身穿粗布直裰,头戴布巾,脚踏草履,约摸三十三岁的男子走进屋来。

徐卿玄一见来人,急忙起身跪拜:“恩师再上,请受弟子一拜。”原来这个男人乃徐卿玄的童蒙授业师,唤名陈炳贞。宏武二十六年,即徐卿玄出身那一年,因上书谏止宏武帝大兴党狱,触逆圣颜,被从腹心之寄——中书舍人远贬岭南之地。然而志节未屈,到达贬所后,除了服官役官徭,闲暇时便教导当地赤贫如洗,父母不堪供学的孩子读书认字,徐卿玄是他生平最为得意的弟子。

徐父也起身恭敬地道:“陈先生来了,小民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陈炳贞摆了摆手,笑吟吟地将徐卿玄扶起:“贤契呀,你总算回来了,这八年来可愁死为师与你一家了!”边说边轻拍他的肩膀,满脸惜才爱护。

徐卿玄退后一步,先朝徐父一躬身,次朝陈炳贞一躬身:“我为子为徒不能尽孝尽敬,实愧对慈父养育之恩,贤师教诲之德。”言罢,又是深深两躬。二人急忙劝慰徐卿玄道:“你能安康地回来便是对我们尽孝尽敬。”正说着,徐父引陈炳贞东坐,自己出了屋门去备茶水。徐卿玄朝南面靠竹窗而坐,师徒久别重逢,又是一番慷慨淋漓地谈今论古

当师徒正谈到对当今皇帝雍乐滥用民力,倾财逞能的看法时,徐母进了屋门,看到陈炳贞后,敛衽一轶:“陈先生来了,那正是时侯!正好有孔圣贤契为我家做个见证,此事便名正言顺,不必再担忧他人的闲言碎语。”陈炳贞微笑着点了点头,徐母朝徐卿玄神秘一笑,便朝门外轻声道:“姑娘你进来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害羞。”

徐卿玄闻言不由一怔,只见:一个身穿桃红色粗布褙子,头发简挽飞仙髻,斜插一根荆钗,乌发披肩,脚穿粗布花鞋,亭亭玉立,碧玉年华的女孩走进屋来。他一见那个女孩“清丽绝俗,明眸皓齿”的容颜竟然与自己在修炼幻境中所遇到的少女一模一样,脱口道:“是你,你不是已经...话到嘴边,他自知不妥,便咽了下去。

那个少女与徐卿玄目光相对,竟然一时忘记了拜见他的师父,玉容含羞道:“哥哥,你记起我了!昨天我在海边落水,差点就淹死了,多亏你及时出现救了我。可你救我上岸后,便不知去向,我一直找呀找,直到遇见伯母,她老人寻问我缘由,我如实回答。于是和伯母一起来看你。”徐卿玄哦了一声后,就默然不应,起身双目扫向屋外。

少女乘这当口朝徐卿玄的师父敛衽一轶后,便蛾眉低垂,一双秋水般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时不时偷看他的侧脸。

徐母见徐卿玄心不在焉,并未理睬眼前这个天生丽质,貌似天仙的少女。口气略带诘责:“一民,你这是怎么了!小谢姑娘跟你说话了,为啥不理睬人家?”

徐卿玄嗯了声,目光从屋外收回,投向小谢。见她这般尘世罕有的玉颜,先是心中自责于之前未能救脱她于幻境火海,接着心中竟引起一阵悸动,泛起一丝涟漪,星目剑眉间浮现出了爱怜。小谢见他这么盯着自己,急忙垂下螓首,丽容含晕,好似莲花抹艳,清丽娇美,更加惹人怜爱。徐卿玄自知失态,急忙定神清心,灵台瞬明,星目又投向窗外,暗奇道:“怎么千道彩晕还未出现?”

徐母与陈炳贞看见二人的神情,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徐母咳了咳,打破沉静,道:“一民呀,小谢姑娘举目无亲,流难至此,着实可怜。你呢,又对她有救命之恩。虽然你未及行冠之龄,暂不能成家,但咱们荒野山村哪有那么讲究。所以为娘已与你爹商量过了,由陈先生作媒保择吉日,你们俩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般配极了,早日成婚吧!”

小谢先满脸期待地望了望徐卿玄,樱桃小嘴泛起甜美的微笑,又望了望徐母、陈炳贞,坚定地点了点头。三人齐望向侧身对着他们的徐卿玄。

此时徐卿玄满心满眼都是在思量着天道对他的考验,耳听得他们的对话,虽对成家二字极为陌生,但在潜意识里并不排斥。因为在道家所观的世界里,男为阳,女为阴,两不可少。

三人见他一副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小谢依旧情意绵绵地看着他,丽容含喜。可徐母与陈炳贞内心不悦,于是陈炳贞温言道:“一民呀,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师素知你才华卓绝,志匡天下,然大丈夫宜先成家后立业。我们儒教亦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为何缄口不言?”

徐母也在一旁责道:“难道你嫌弃小谢姑娘?你之前读书时不是声称欲爱天下,先爱身边人。小谢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姑娘。”

就在这时,一直望着庭院外的徐卿玄终于看到了千道彩晕,便闪电般转身先朝徐母、陈炳贞躬身道:“娘亲,师父,请恕孩儿不孝,孩儿此生已身属道门,你们的养育、栽培之恩,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未及他们从错愕中作出反应,徐卿玄双目望向小谢温柔地道:“小谢姑娘,你兰心蕙质,将来定有良家。我徐卿玄配不上你一片心意。”言毕,直往屋外疾步而去。

刚好跨出门槛,与端茶而来的徐父与徐小柔相道而遇,二人看到屋里走出的三人一脸焦急,以及徐卿玄一脸决然,鬼使神差地把他拦住。神情悲怆地道:“一民,你要去哪里,你又要离我们而去吗?咱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的!”

赶到近前的徐母、陈炳贞噙着眼泪道:“一民呀,难道你丝毫不顾骨肉之恩,师徒之情!欲弃我们,弃人伦,身入玄门而断亲绝义吗?”

小谢拉着徐卿玄的衣袖,一双水灵灵的星目噙满珍珠,恋恋不舍地道:“哥哥,你又要不辞而别,狠心抛弃我而去吗?别走,好不好?”

徐卿玄被众人围着,一番天理人伦的攻击下,道心之堤又微微松动,回想起多年磨难,重获人情温暖,竟有些不舍依恋。尤其是看到小谢那双饱含情意与不舍的星眸,内心再次被刀剜一般,说不出的痛惜与爱怜。

就在他身坠尘世人伦,心系红颜知己时,脑海中又浮现出幻境中两城成千上万的平民惨死消亡在眼前的一幕。顿时心澄神朗,道心复固。于是他身形如电,挣脱开众人,向竹篱笆外的千道彩晕疾驰而去。不料,仅隔半步之遥,千道彩晕竟然消失了。徐卿玄一怔,不由转身一看,后面的亲人、师父、小谢、茅房全部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跟着消失。此刻他身处一个黑暗无边,虚无缥缈的世界。

徐卿玄一时茫然无措,忽然,脑海灵光一闪,恭敬地稽首道:“弟子庸昧鄙愚,凡心未泯,有负先师教诲,愧对先贤。罔修数载,上不能弘正扬道,下不能祛佞佑善!”

这时,幽远杳暗的天际又传来前两次在幻境中的那个声音:“吾辈修道,所修者无非善心善意。经曰:出世之道,即在涉世之中,不必绝人以逃世;养心之功,即在尽心内,不必绝欲以灰心。又曰:迷则乐境为苦海,如水凝成冰;悟则苦海成乐境。如冰化作水。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离俗。此类贤言经文,尔知否,悟否?”

徐卿玄恭敬地回道:“弟子既知也悟,却陷入了当局者迷的泥潭,多谢先师诲引。”

那个声音又道:“我道若是为了修持善心善意而疏亲密,绝人绝,弃心爱,此般可否?”

徐卿玄略一沉吟,铿锵有力地道:“当然不可,如此便成诈善伪正,楼高基薄,虽得必失!”

那个声音赞道:“果真是先天所育,虽沧海桑田,万世之浊,难以蚀浸慧心朗月。既然有此悟,天道自然宜俯允。”言毕,虚无杳暗的世界中忽然仙乐声声,异香袭袭,祥光万里,千道彩晕显现在他面前。

徐卿玄起后身朝上躬身道:“弟子多谢先师多番释疑解惑。”便踏上彩晕,回转渊壤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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