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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锋芒下 (第2/2页)

邓宪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正欲令众人准备动手。后面一骑突上前来,但见那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右手提一口虎头大刀,声如洪地道:“二当家,三当家,此人乃安南逆贼,待我上去一刀结果了他,为大伙儿开道!”邓宪点头道:“熊汉万事小心,此贼定有阴招。”熊汉点头称是,提着大刀,双腿一蹬马腹,坐骑长嘶一声向前冲去。

吴兴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下马来到邓宪马前,拿起挂在马鞍上的号角,吸了口气,重重一吹,号角发出一阵悠长嘹亮的声音,众人自是知晓,镖局内只有遇到紧急情况时号角才吹出这种声音。若是平常,例如整队出发,所吹的号角声都是低沉的。

于是,随着号角吹起,熊汉策马前奔的同时。车夫把马车渐渐靠拢,一骑骑从马车移动的侧旁让过向前结列,刀剑出鞘,在昏黄的斜阳照耀下发出一道道寒光。唯有最后一排的徐卿玄四人防守后阵,以御敌人从后面偷袭。

已经靠拢的骑士,目光一致向前,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血腥惨怖的一幕:只见熊汉策马前奔,离那拦路的人五尺处,正欲挥动虎头大刀。突然间,那人背后飞射出数十条树枝来,迅速无比向熊汉扑来,熊汉大叫一声,急欲勒马已然来不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数十条树枝瞬间将熊汉连人带马围了起来,在熊汉的惊叫与坐骑的嘶鸣中将其紧紧裹缠住,继而树枝向上一提一伸,熊汉连人带马平地升起五丈。

接下来半空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瘆人的人喊马嘶,残肢断臂,碎肉脏腑,如雨点般散落下来,崎岖的山道上,一丈之内顿时血肉模糊。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瞳孔放得大大的,刚才那一幕在电光火石间,惊怖悚惧的情绪迅速在人的心中萌牙,令他们手足无措。

就在众人的恐怖木然中,那“人”缓缓站起身来,背对众人数十条裂人碎马的树枝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众人魂飘魄离中,那“人”又缓缓转过身来,但见:其长得尖嘴缩腮,身穿麻衣,脚踏草鞋,满脸深深的皱纹如干枯的树皮,目露凶光,狞笑道:“一群贱类,竟敢打扰本座休憩,今天不将尔等碎身万段,难消此气!”

此时,吴兴回过神来,惊慌地大声道:“大家快往后撤退,前队,中队与我拦住此怪物,后队护好饷银退回昭化!”

后面呆立的众人,乍听“怪物”二学,如被一捅冰水劈头盖脸浇下,虽是杀人无数,悍勇绝伦,但在骤见熊汉惨象后,一个个方寸大乱,骨软筋麻,三魂出窍;又闻吴兴命令,顿时大乱,人人都想夺路而跑。于是,人抢路,马挤人,车撞马,一片嘈杂吵闹,仅丈余宽的山道上立时乱如沸粥。最后面的徐卿玄见此心知不妙,赶紧抬头观察左侧岩壁形势,当看到山壁上离地九尺的地方有一排矮树,相距三尺向前延伸时,心中已有了计较。

此时,众人根本听不进吴兴的指挥,在混乱中,未待吴兴和邓宪拨出剑,忽然他们眼前身影一晃,那妖物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伸出枯瘪的双手,迅疾无比,在他二人瞳孔放大的过程中,贯穿了他们的胸膛。未及他们发出惨叫,妖物狞笑着缩回双手,随着双手一缩,砰的一声巨响,二人身体瞬间炸成碎片,血肉碎骨如漫天花雨一般飘扬着。

那妖物浑身鲜血淋漓,嘴唇一张发出尖锐刺耳的狂笑,令人头皮发麻,骨寒毛竖。二人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妖物张开嘴,喷出两道赤光,击中二匹马,立即便炸成了碎片。妖物脚踏满地片腑渣脏,粒骨颗肉前进,宛如修罗恶魔,大肆屠杀。

恐后争先逃跑的众人,一个个俱遭惨戮,或被妖物拦腰切成两段,或被妖物分尸,或被妖物口吐赤光所中炸成粉沫……

总之,死无全尸,血腥至极,一匹匹马也在慌乱中或被人、车推挤下山崖,或惊乱中坠下深渊,或被赤光炸成碎片……

押运军饷的马车也在人马推扯挤拉中,已有三辆坠下右侧万丈深崖。在一片人喊马嘶中,不到半盏茶,一队人马已被妖物屠杀三十九人。

山路上血流成溪,残躯成丘;山壁上血肉横溅,血水滴滴,渣滓汩汩。

妖物尖笑不止,腾空而起,离地六尺,向后面剩余的人马飘来。

见此,徐卿玄迅速拿起装书背囊及随身佩剑,站立于鞍鞒,脚尖一点,如雄鹰一般腾空而起,跳到左上侧的山壁矮树上。正在弃马准逃命的胡宾等三人只觉眼角人影一闪,当胡宾侧头一看时,徐卿玄已不见踪影。不过他未遑细想,跳下马夺而跑,罗、葛二人也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向后狂奔。

徐卿玄跳上矮树后,稳定了身形,将背囊斜跨于右肩,右手握着剑鞘向下一望。

但见:妖物又连杀刘老刀等三人,口吐一道赤光击中一辆马车,瞬间连车带马及饷银都炸成了碎屑,粉尘腾空升起三丈,劲风飒飒。站在离地九尺矮树上的徐卿玄顿觉迷雾遮眼,胸口一阵剧痛。至此,山道上唯有最后一辆马车及车夫。那车夫被方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吓得两眼发白,抖如筛糠,浑身冷汗涔涔,想要逃跑,但是双脚仿佛被铁水浇固一般,动弹不得。而那辆马车的驾马也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不鸣不嘶,不移不动。

树上的徐卿玄飞快拨开尘雾,双目俯视下方,只见:妖物正一步步逼近车夫,而车夫因惧粟五官扭曲,口中叽哩咕哩地不知在说什么。

徐卿玄心知:不能再等了,虽然自己目睹了妖物的厉害毒辣,数十个好汉在半盏茶内便被此贼如砍瓜切菜般残杀,自度远非其敌手,若不拼死一搏,今天无人的能生还。

思绪纷纭中,徐卿玄纵身向下一跃落在那妖物二尺开外。此时妖物抬起双手指向车夫及马车,似欲将连人带马车击碎,不防其后。

徐卿玄利剑出鞘,满腔悲愤,剑刃在西挂红阳照射下寒光灼灼,疾如闪电直刺妖物的后脖颈。伴随一声尖锐而又沙哑的惨叫,利剑径直贯穿妖物脖颈。徐卿玄不敢大意,目光一瞟,只见妖物中剑处喷出道道青光,向他飞射而来。于是,徐卿玄右手急松开了剑柄,身躯向后稍一斜躺,双脚跟一点地面,一个滑铲向后退出八尺。站稳身后,双目往向一扫,见无攻击,迅即从地面血水碎肉中捡起一把剑,斜横于胸前作出防御的态势。

几乎同一时,妖物也转过身来,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徐卿玄,贯穿它脖颈的利剑随着刚才喷出的青光的消失而不见了,妖物伤口恢复如初。徐卿玄不由一怔。妖物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道:“好个杂种,竟敢偷袭本座,气煞我也,若不将你这贼子碎身万段,难消本座心头之火!”

“火”字刚脱口,妖物如离弦利剑直扑徐卿玄,双手乱挥乱抓,气急败坏。徐卿玄右手挥剑,左手舞剑鞘,行如流水,疾如电光,一道道剑影直刺妖物双目,脸颊,腹部等薄弱处,皆被它周身的青雾所挡,难伤皮毛。而妖物怨毒憎恨于徐卿玄,双手一味狠抓乱甩,恨不得立马将他撕碎。然徐卿玄身形飘忽,体迅飞鸟,守如磐石,攻如猛虎,妖物虽凶强,一时也难以伤到他。

双方一攻一守持续了一盏茶工夫,徐卿玄渐感不支,剑法稍显滞乱。妖物一只手架开徐卿玄直刺其脖颈的剑,一只手拈个法诀,瞬时周身青雾笼罩,冷笑道:“贼子,这次你死定了!”边说边运法,狂笑不已。

徐卿玄略一思索,知道此贼欲施大法一击致己于死地,遂决定趁妖物傲狂之际使个障眼法,以期一剑斩下剑首。

急计一定,徐卿玄挥舞左手剑鞘又向妖物脖颈劈刺而去。妖物眼疾手快,一边运法术,一边用右直抓住剑鞘头,冷笑着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想徐卿玄突然松手放开剑鞘,一个箭步跨过妖物左肩,身形奇快无比,移到妖物身后。这一电光火石间他感觉体内有一股股爽洁新朗的气流涌动于百骸经脉,充满了力量。未待妖物回过神来,他右手的利剑高举劈向妖物脖颈,灼灼寒芒穿透妖物的青雾,锋锐无比的剑刃将妖头斩下。徐卿玄精神大振,再出一击,利剑顺势直劈妖物无头颅的躯体正中,将其砍成两半。然后疾速弃剑,脚尖朝地上一点,腾空而起,落到离左侧山壁仅一尺的地方。站稳身,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向妖物一望,不觉一惊。

但见:“妖物被劈为两半各倒一边,地上不见一丁点血迹;其掉落在地上碎肉堆里的首级动了动,转向徐卿玄,双目欲喷火,五官扭曲得更加丑怖;而那裂为两半的身躯倏地立起,对齐后合二为一,掉在碎肉堆里怒视他的头颅倏地飘起,正落于伤口脖子上,严丝合缝,凶暴更甚。”

未待徐卿玄拾剑攻击,那妖物口中喷出一道赤光眨眼间击中了他,于是他的身躯像纸莺一样飘起二丈,重重地撞在山壁上。“轰”地一声,竟在山壁上撞开一道七尺长的裂纹,碎石尘土随着他似雪片般滑落下来。飘落下来的徐卿玄只觉浑身巨痛无比,撕心裂肺;落到地上后,碎石“哗啦啦”地砸在他胸腔四肢上,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色搭护,痛得他喊不出声来。不是喊不出声,而是他欲张口时,上唇下颌软塌塌的张不了;欲动四肢,却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欲挪身可脊背却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显然他的四肢百骸已被震得粉碎,此刻的他与一堆肉泥无异,奇的是身躯并没有像众人被炸碎。

妖物狞笑着,一步步向他走来。徐卿玄歪着脑袋斜视着妖物,脸上亳无惧意,心中所想的是:希望义父及两位叔父,车夫能够脱离魔掌,仅存的一辆饷银得以保全而已。

妖妖物走到离他三尺处,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脸惊疑,直愣愣地看着徐卿玄,只见:他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身上从内到外先是散出洁白银晕,继而又现出了条条瑞彩,缭缭紫气护罩其身。妖物先是一声怪叫,接着哈哈大笑道:“贼子,想不到你竟然是天仙大圣转世之体!哈哈!要是吞噬了你的肉身,吸尽你的无上仙气,本座傲视魔界,雄霸三界易如反掌!哈哈……

徐卿玄身受重伤,意识昏迷,并没有听到妖物的谈论,只觉身躯一紧。下一刻,他被妖物从口中伸展出来的五条树枝绑缚着四肢及脖颈,高高举起,离地面九丈,动弹不得。

站在山道上的妖物狂笑不已,双手拈着“斗”字诀。徐卿玄顿感体内有一股股气流被抽出。随着妖物施法,五根树枝上洋溢着缕缕紫气,道道仙光,环绕瑞彩。当这些仙气离妖物半丈时,徐卿玄周身金光大作,六道银紫气剑飞驰电挈般直扑妖物,妖物在狂笑声中被六道气剑穿胸而过。哼都不哼一声直接化作了灰烬,连同那坠向半空中的树枝也随着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半空中护罩徐卿玄的仙光紫气也渐渐消失,他的身躯如落叶般堕下万丈深渊。

而另一边,仓惶逃蹿的胡宾三人,不知跑了多远,在股粟胆寒,疲惫交加中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胡宾坐了起来,吐着气道:“我说,咱们还是回去看看吧!”罗希剑惊魂未定地道:“不可!不可!咱们好不容易逃离魔掌,怎能再自投罗网!”葛雄斌深吸了口气道:“老胡说得对,如今一行四十七人只有我三个逃出凶杀。皇镖军饷若已尽失,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去面见大当家,面见镖局,面见朝廷。当今圣上性格,你们也听徐卿玄析解了。出了这种变故,失了军饷,误了军机大事,别说我们仨,怕是整个镖局将鸡犬不留!现在只能希望列宗列祖保护,军饷尚有余数,我们便可将事件添油加醋一番,也好将功补过。”

二人听后,皆言可。于是,三人忐忑不安地重新回到原地,当看到还有一辆饷银时,不禁心中一喜,连忙驭马调转车头向昭化。罗希剑去搀扶那个劫余的车夫,只见他痴狂傻笑,呆视前方不住道:“死了,死了,都死了……罗希剑也没有多想,只道他被吓疯癫了。三人目睹前方山道的惨象,念及既往的欢饮侃谈,阵阵酸楚涌上心头,泣下沾襟。三人双膝一软朝山道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相互对望一眼,心照不宣,起身拭去眼泪,驾车回走……

此时,已近酉时三刻,金乌西坠,残阳洒照在山壁高峰上。山道上刮起阵阵暑风,裹卷着布满山道的腥膻,来回飘荡,万籁俱静,一片萧然。当高峰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后,天色渐暗,山道上腥风飒飒,吹动山壁上的一片矮树,沙沙声不绝;继而血雾腥晕漫延山道,膻雾中影影绰绰,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瘳人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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