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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第 77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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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前前后后,在燕京生活了二十来年。

这时间占据了她人生的大半,以至于之前在常青镇的童年时代,都显得模糊起来。

燕京于她而言,是最有归属感的地方。

她刚刚穿回来时,就曾看着舷窗外的燕京城心想。

若时机成熟,或许她会回来。

如果说,她半点也不想回燕京,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现在算是时机成熟了吗?

的确,燕京是一国首都,是比浔阳要更广阔的天地。

在燕京发展的上限,远比浔阳要高。

她的主线目标,是成为年入上亿,享誉国际的国宝级厨神。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去燕京,的确比留在浔阳更加合适。

但是,去燕京的话,同样有不少麻烦。

裴宴有九成肯定,宋宛如恐怕已经认出她就是霍昔。

只是因为顾及霍行,所以才没有揭穿她身份。

霍行此人,利益至上,哪怕对她有多么厌恶,看在利益的份上,至少面上多半会转变态度。

宋宛如肯定不会想看到这一点。

不过,虽说没有揭穿身份,但仇上加仇,宋宛如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浔阳天高皇帝远,宋家能用的手段到底有限,但燕京可是宋家大本营,去燕京的话,是切切实实要跟宋家对上。

况且,她在浔阳好不容易打下一定根基。

作为浔阳最红小饭馆,裴氏食府在浔阳有不少死忠粉。哪怕改变位置,只要还在浔阳,这些老食客依旧会来支持。

相反,如果去燕京,那几乎是从零开始。

她虽说拿到了“新店之星”,但是想要在燕京发展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燕京作为一国首都,不仅有宋家、沈家这样的厨艺世家,还有不少国内外名厨、梅林星级餐馆,竞争激烈程度完全不是浔阳可比。

不过……更大的挑战,也代表更多的机遇。

裴宴在脑中飞速分析利弊,但是一时半会,无法得出肯定答案。

她抬起眼睛:“考虑过,但是究竟要不要去,去的话什么时候去,我还要仔细想想。”

除去要不要去燕京,她还要考虑什么时候去。

是现在就破釜沉舟,一往直前,还是先继续在浔阳细水流长地发展,等更加有底气了再去燕京,这同样需要仔细考虑。

这种会决定整个前路的事,不是一时半会的能想出来的。

裴宴犹豫不决,并非说明她没有魄力,只是性格谨慎而已,这也并非坏事。要被人一说,直接决定改变前路,那反倒是太过冲动。

陆白华心里觉得,直接到燕京发展,比在浔阳慢慢来要好得多,但最终也没多劝她什么。

这到底是她自己的决定。

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她童老那边活动内容具体出来会通知她,便先行离开。

裴宴之后便暂停看商铺的行动——反正也没什么合适的商铺值得看,开始定下心想自己的前路。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时间段,并不适合决定这么大的事。

因为裴珠就快要高考了。

高考试六月初,现在已经五月上旬。

虽说裴珠才是长辈,但裴宴感觉自己的心态,完全代入考生家长,比考生本人还要紧张。

若非知道会给裴珠造成心理压力,恨不得一天问三回“准备得怎么样”。

只能用“欺压”杨阳和邵清和来转移注意力。

三四个月,杨阳已经把削皮练得差不多。

虽说不可能像裴宴这样行云流水,也远不如邵清河得心应手,但是也能流畅地把土豆皮一转溜地削下来。

裴宴拣起一块皮,对着等看了一下。

薄可透光,厚薄程度还有点不均匀,不过已经合格了。

“差不多了,以后每天抽半小时练练就行,可以开始下一步。”

听到这话,杨阳简直两眼放光。

终于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要知道,他可是已经削了两三个月的皮,每天做梦都是削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能坚持下来。

杨阳心想,这或许是因为,和裴宴想出越久,对她便会越加佩服。

她现在甚至拿到了“新店之星”。

只要好好跟着自家师父,那前路必定一片光明。想到这,再枯燥,他也咬牙挺下来了。

但裴宴很快再次给他打预防针:“下面要练的,是刀工。虽说没有削皮这么枯燥,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无论如何,比削皮好就行。

杨阳举手:“师父,这个要练多久?还是三个月?”

“想得倒美,半年内能练出来算你厉害。”

这还是在削皮已经练出一定基础的前提下。

削皮看似和切菜差别很大,其实在削皮的过程中,已经练就了一定对菜刀的掌控力,同时每天练字,手腕力量也有上升。

裴宴取出一块豆腐:“刀法一共有十几种,常用的至少七八种。其中最常见、最基础的是‘直刀法’,也叫‘跳刀法’。握刀的姿势我已经教给过你,跟削皮时一样。切菜的时候刀身与砧板垂直,不要甩动手臂,而是利用手腕的震动去切。”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巧地切着豆腐,刀身与砧板接触,“笃笃笃”的极为清脆,豆腐被切成像是渣一样的形状。随后刀一侧,把“豆腐渣”铲起到一盆清水里散开,散开来,竟是细如发丝的豆腐丝。

杨阳虽说平时开店也会看到裴宴刀工,但实际要学了,突然觉得压力山大:“我要练这个?”

“你还用不上豆腐,先从土豆开始,练切片,再练切丝。最基础的直刀法掌握好,其实就掌握刀工一半。剩下的就是一个个去学每一种刀法,以及每种刀法对应什么菜。”

“每种刀法我会教你一遍,剩下的有任何问题先问邵清河,不行再来问我。”

邵清河到底出身厨艺世家,裴宴之前让他把每种刀法都试验过,都很标准。

“至于切下来的土豆丝,给邵清河接着练火候。”

邵清和:“!?”

邵清河:“我还要炒土豆丝?”

“你的火候已经完美了?”

邵清河默默闭嘴。

不得不说,他现在算是理解了裴小老板为什么有这等手艺了。不仅仅是因为天赋,恐怕更多还是这种斯巴达式教育。

最恐怖的是,她本人好像觉得这理所当然。

这就好像一个学霸非常理所当然地跟你说,一天学习十六个小时,刷五张卷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停,这不是很正常吗?

就很恐怖。

不过邵清河虽说心里吐槽裴宴斯巴达,魔鬼训练营,倒是一点不敢偷懒。

一是裴宴虽说是个年轻姑娘,但严肃起来压迫感很强。

二是他本身对厨艺也不是没有追求,遇到裴宴这种“名师”,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杨阳和邵清河在后厨各练各的。

裴宴端了碗糖水到前面客堂去。

接近高考,裴珠确实也颇感压力。

这种冲刺时候,老师领着上课其实已经没有太大作用,最重要的是自己查漏补缺。

裴珠的文科不错,数学相对就有点拖后腿,这些天就是不停刷题,整理错题,找老师讲解,如此循环。

在家里或者机构刷题太闷,晚上这会她会来店里。

正好杨棉也会在一旁做作业,也算有个伴。

裴宴做的糖水,是银耳桃胶羹,熬了一晚上,浓稠甜蜜。过去的时候,裴珠咬着笔头,杨棉也发着呆,不由失笑:“都休息一会吧。”

顺便招呼后厨两个,也过来喝糖水。

银耳羹十足甜蜜,杨阳喝了半碗,问杨棉:“棉棉,今天是不是考试了,怎么样?”

杨棉把卷子掏出来,英语还算不错,但数学一般了点,语文更是一塌糊涂。

杨阳头痛道:“跟你说了,数学题要写过程,还有语文,前面背诵部分都挺好,怎么阅读理解和作文做成这样?”

杨棉一向不爱说话,被说了也只默默地玩手指头。

杨阳叹息一声,回到后厨,确定外面听不到,忍不住道:“义务教育只有九年,真怕这成绩考不上高中。”

“小孩子嘛,还是快乐健康就好。”裴宴说。

“话是这么说……”杨阳犹豫一下,说,“我总觉得棉棉有点厌学,每天叫她去上学都很要命。本来还以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但是棉棉上的小学管得还算紧,走廊包括教室里都有监控。我专门去查过,欺负还真没有,但是也没什么人跟她玩。”

“难不成是冷暴力?”

“不像,看到有几个小孩跟她搭话,都挺友好,但她爱搭不理的,老师也说她没什么朋友。”

裴宴想了想:“毕竟跟你爸那种人朝夕相处十来年,恐怕还得调适调适。”

就好像杨阳,自从杨光宗进局子,开朗不少,也没那么暴躁。

杨阳:“也是。”

他们这种家庭,他早当家,免不了多操心些。

这时邵清河叫他们:“你们俩来一下,裴姨有题不会做。”

裴珠如果有题不会做,会先问问看他们。

他们仨都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高中程度的题大多问题不大。

不过这次这道是填空压轴题,难度不小,倒是把他们都难住了。

邵清河:“我直觉应该用这个公式,但是解出来跟答案不一样。”

杨阳挠头:“没有参考过程么?”

裴珠:“是机构那边出的卷子,只给了答案。”

杨阳看了老半天,也有点懵,看向裴宴:“学过高数二的大金融学霸,你怎么看?”

裴宴看了半天,也摊手:“大学霸已经毕业两年了,该忘的早忘了。”

准确来说,她上大学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每次看题前都得先过过公式唤醒记忆,要么得先看参考过程消化后再给裴珠讲。

三人面面相觑,连搜题之类的手段都用上,也没找到解法。

裴宴:“不然你还是明天问机构老师?”

裴珠叹气:“机构这两天天花板漏水,要放两天假修理,我也没加老师联系方式,要问得大后天了。解不出来,总觉得心里堵着,但也没办法。”

“是8。”杨棉忽然开口。

四人都回头,杨阳:“什么?”

杨棉玩着手指说:“最小值是8。”

邵清和笑起来:“棉棉妹妹,你看到答案了?最小值确实是8,但我们要的不是答案,是过程。”

杨棉低着头说:“利用三角形内角和为180°,减少角的个数,再求角的正切,最后换元一下,就出来了。”

裴宴三人面面相觑,纷纷掏出笔开始运算。

裴宴最先算出来,邵清河两人紧随其后:“……思路竟然是对的。”

裴宴忽然意识到什么,拿出裴珠的一本参考书,随手翻出一道填空压轴题:“棉棉,这道答案是多少?”

杨棉盯着看了一会,手指在桌面上滑动:“根号三。”

“这道呢?”

这次杨棉花的时间久了点,还在纸上写了几串公式:“十分之根号二。”

裴宴翻到后面参考答案。

竟然都对了。

杨阳愣了好一会才回神,不可置信道:“棉棉,你怎么会做这些题的?”

“在家无聊,看你的旧课本。”

“你会做这么难的题,为什么不跟哥哥和妈妈说?”

杨棉面露迷茫:“这题虽然比学校里的有意思,但是也不难。”

“学校里的考试,我看到题,脑子里就直接有答案了,一点都没意思。”

一片寂静。

裴宴把参考书合上,打破寂静。她看向杨阳:“你妹妹,她并不是不善于学习。”

“她是个天才。”

三人连同裴珠,又问了杨棉不少题。

杨棉都做对了,话也比平时多不少。

裴宴猜测,杨棉之所以不爱说话,显得自闭,除去杨光宗的原因,也是因为觉得不被人理解。

天才的世界和常人总是有点不同的。

她十一岁,能轻松做出高考压轴题,自然跟周围的普通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而学校里的功课,对她来说,也太过无趣了。

杨阳懊恼道:“我怎么没早发现?”

裴宴:“棉棉本身就不爱说话,她上学后你又正好去上大学,没发现也正常。”

杨阳也有些茫然:“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裴宴想了想:“棉棉上的小学,是不错的公办,历史也挺悠久。你不如直接问问老师,这种情况是跳级还是怎么处理的好,老师总比我们有经验。”

裴宴语气冷静,杨阳想起来,眼前这位也是跳了几级,早早上大学的。逐渐冷静下来:“我明天就去找老师。”

第二天杨阳清早就去找了老师。

小学把杨棉叫过去做了些测试,十足惊喜。

就如裴宴猜想,小学里比较有经验的老教师,曾经遇见过类似情况。不过当时那孩子,没杨棉这么聪明,那边得讨论讨论,这个情况怎么搞。

不过对于这种天才儿童,小学也有特殊待遇,只要她代表小学去参加奥数比赛,就可以免除语文外所有作业。

杨阳看着玩手指的杨棉,叹气:“他们提醒我,这种孩子的心理健康很重要,要好好引导。”

裴宴跟这孩子相处也有几个月,忽有所觉,弯下腰问她:“棉棉,你能帮裴姨讲讲题吗?就晚上这会。”

杨棉抬起头,似乎产生莫大兴趣,用力点头。

果然。

裴宴昨天就发现,杨棉提到做题的事,话比平时多几倍,这也算是她感兴趣的事。

令人惊喜的是,杨棉讲得还真不错。

裴宴没见过这种天才儿童,还以为他们脑子里都是直接冒答案。问了才知道不是,其实过程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学校里的题,对杨棉来说,就好像成年人做1+1+1,还得写几步过程,实在是弱智又麻烦。

杨棉看一道题,有几种解法,讲得比机构老师也不差多少。有她辅助,裴珠的数学分数又涨了些,杨棉平日里话也多了不少,没之前那么自闭。

杨棉头一次跟邵清河搭话的第二天,s省迎来了高考。

裴宴专门请了三天假,亲自陪考。

杨阳带着杨棉参加奥数赛去了,邵清和一个人也没法开店,干脆跟过来。

裴珠分到的考场离市中心老老远,几乎到郊区了。干脆在附近五星级酒店租了个有厨房的套房,还能顺便给做吃的。

第一场考语文。

裴宴检查道:“准考证,涂卡笔,黑色水笔,直尺……都齐了。冰红茶和薄荷糖也都备上,现在含一颗,我初中老师说的,这是考试利器。”

抬头,裴珠笑着看向她。

裴宴:“?”

裴珠:“没,就是想起来六年前,我也是这么送你去高考。”

没想到现在位置转换,她成了被送上考场的那个。

裴宴眉眼和缓些许:“是啊。”

只不过对她来说,那是很久远的事。

而现在,轮到裴珠为了梦想,带着忐忑的心情踏上考场。

裴珠考试的时候,裴宴回酒店给她做午饭。

灶台上炖着酸笋老鸭汤,邵清和买回来食材。

考试吃太油腻了不好,就简单做了几个小炒。之后三天,每天都炖了不同的汤——老母鸡汤、黑鱼豆腐汤,飘香十里,隔壁房间都不住往这边看。

最后一场考试是政治。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家长,以及等着采访考生的记者。裴宴缩在车里,跟邵清河一道吃用保温杯冰着的橘子冰棍。

这冰棍是用鲜榨橘子汁做的,酸酸甜甜,比店里卖的好吃许多。

六月微热的风吹过来,邵清和探出头:“考生出来了。”

考生们一拥而出,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兴奋的,忧愁的,当初哭出来的,还有几对小情侣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在校门口就开始搂搂抱抱。

邵清河举着冰棍,感慨:“青春啊。”

裴宴瞥他一眼:“你自己也才20。”

“但是感觉离高考已经很久了,”邵清河指外面,“我那时候也差不多是这种傻样,现在初恋都八百年没联系了。”

裴宴毫无波动:“没有共鸣。”

邵清河:“就算不做傻事,好歹对青春初恋总有印象?”

裴宴:“我没有初恋。”

邵清河猛地扭头,满脸震惊:“真假?”

裴小老板长成这样,追她的至少有半个连吧?

“真的。”

“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哪怕只是有点在意?”

裴宴沉思片刻。

她上学早,还跳过级,年龄比同班一向小两三岁,在周围人眼里就是个小妹妹,早恋也不可能找她。

上大学后忙着打工,进娱乐圈则忙着跟霍妗妗和霍家人斗。之后就是惨死,穿到古代,周围连半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都没有。

别说吃过猪肉,就连猪跑,都许久没见过。

她第一世和第二世,似乎一直没什么亲近的男性。

不对。

姬凭阑能算一个。

她第一世时,因为年龄小,又忙于打工,在学校里匆匆来匆匆去,一直没什么朋友。

姬凭阑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

想远了。

这跟初恋的话题可没什么关系。

她抬起眼:“没有吧,怎么?”

邵清河回神:“没什么。”

他心想,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认识裴宴不算太久,竟不知道她也能露出那般柔和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谁。

不过,谁都有秘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刨根究底的人。

抬头,在人群中捕捉到熟悉身影:“裴姨出来了。”

高考过后,就是紧张的估分阶段。

裴珠出来时神情轻松,裴宴就知道她应该发挥不错。

估下来果然如此,按照前几年分数线,多半能超过重本线。

接下来,就是准备选专业、院校,等分数出来后看下具体情况,填志愿。

这些,裴珠提前都做过功课,专业院校也选得差不多。裴宴只随口问她一句:“你一志愿二志愿准备填哪?”

裴珠犹豫几秒:“一志愿还没想好,二志愿的话我看财大就不错,小洛和小邵也都是这学校的。”

财大虽说并非985、211院校,但也是很不错的一本,其王牌的金融经管类专业排名很靠前。

裴珠估出来的分,财大是稳上的。

“一二志愿都定浔阳?”

裴珠笑道:“不然还能填哪?我总不能跑老远去上学吧,大学可有足足四年。”

裴珠说着,把那几张燕京的大学宣传单收起来,包括她最向往的燕京工商大学。

她到底放不下裴宴。

四年也不是很短暂的时间。

能上大学,已经很好了,她甚至觉得庆幸,还好浔阳有这么多大学。

裴宴目光扫到那几张宣传单。

倏然一愣,她想起来,最初发现裴珠在看网课,她桌子上放的宣传单,都是燕京的大学。

裴宴忽然开口:“你有没想过填燕京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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