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葡萄 (第2/2页)

秀英唉一声，走过来笑道：“活该！谁让你长了一双猫爪子。又调侃人家。”然后她张开袋子口道：“这叫山葡萄。是我娘听说先生待我好，特意寄来的。要吃它得先搓掉上面的小刺。你没见这上面套了两层袋子吗？”

马拉只感到手指舌尖麻痒的难受。直叫唤不已。

秀英乐道：“先生被凤姐姐管了这么久，还是这般淘气。”她边乐边从衣上取下一颗大头钉拉过马拉近身，将马拉吐出的舌头拨了拨，挑了几根刺后道：“这舌尖上的刺最难挑，我外婆却是个挑刺的好手。她七十岁了，眼睛却很亮敞。人们都说那是挑刺挑的。”马拉一边听她讲话，一边用眼睛盯着她看。他们接触如此近却还是第一次。马拉可听见她细微的呼吸的声音。也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绒毛。又依稀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少女那淡淡的芳香。秀英不是个喜好打扮的女孩子，脸上从来不曾涂脂抹粉，却也有一种天然的风流神韵。马拉装着忍不住不时地要回一下舌头。秀英就不由地嗳哟道：“别动，就好了。”也就越发小心，越发地触的近了。终于她放了马拉笑道：“应该没有了。”马拉却仍伸着舌头道：“可能还有，还痒。”秀英笑道：“你也不怕针刺，我的眼睛都盯酸楚了，一定没有了。”然后就又帮马拉挑手上的刺。马拉瞧着她温柔敦厚，直道：“谁要讨了甄妹妹做媳妇，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秀英嗤笑道：“瞎说！……先生才是实实的好人……什么都好……好的姑娘家都不敢爱了。”马拉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便道：“不敢爱我？那就是我不好了！”秀英直笑道：“又多心。她们心虚呗。生怕自己配不上您。”马拉直得意地笑道：“我有那么好吗？你的白姐姐私下里也说我好，可我没觉得自己好在那儿。反觉得没一件如你们的。你们有学问，有文化，会管理，会做诗，会弹曲。我也就会画画。”秀英笑道：“这些都是可以学的。我听夏莹说先生有千年青春，超于常人智商，只要先生有心学，没有学不会的。兴许过两年或者不要那么久，我们会的，你也就会了。想着先生这一年来的进步，可真真的不得了。”说话间她帮马拉挑完了手上的刺，然后从包里拉出一张皮毡，然后将山果子倒了一些在上面，用皮毡包了搓了搓。然后倒进旁边找来的一个插花用的玻璃器皿里，然后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那些刺便漂在水面上。她倒了水，又冲洗了几次。方才毕干里面的水。将果子放到马拉跟前，从里同挑了个最大的，沿果缝拨了皮，露出了一个象珊瑚珠样的果子，递到马拉跟前笑道：“这才是正经吃法，那有你那样蛮干的。也不知那些科学家怎么样测出你是高智商，可不是骗人的吧？——给，尝尝。”马拉笑道：“可能吧。”然后她也不去用手接，直接伸嘴过去叼了后直叫道：“酸酸甜甜的，真好吃。”秀英直“嗯”了一声道：“可见着都是凤姐姐平日把你惯坏了，手也懒得伸。”马拉听罢仰头哈哈大笑后，突然觉得舌头不是那般痒了，方才醒悟道：“这果子治舌痒。”秀英笑道：“这可明白了。”马拉笑道：“这可真灵！”说着便自个儿剥了来吃，然后用余下的汁子擦手指。却见得果汁红艳亮泽，用手搓过，粘腻腻的。秀英道：“小心别掉到衣服上，这汁子是很难洗掉的。我们那儿的人常用它来为出嫁的姑娘涂抹嘴唇，涂指甲。颜色比市场上的唇膏还好呢。新娘子出嫁后晚上必吃几颗山葡萄，吃过后嘴里好闻，好讨得新郎欢心。她说着便将自己染的指甲给马拉看过。马拉听着却直叫道：“那可坏了！”秀英一听忙问：“怎么了？”马拉道：“若是将新娘子的牙齿也染红了，新郎不还以为新娘子是吃人的妖精了，那还不吓死。”秀英听后大笑道：“你可真刁！”说着拿了镜子递给马拉笑道：“瞧了自己，可象吃人的妖精？”马拉接过照了，见得牙齿还是以前一样的洁白，便哈哈笑道：“多虑了。”但他见自己吃的急了，果汁子溢出嘴巴，他便用手抹了一下，却又一下印到脸上。用手使劲搓也搓不下来。秀英在旁笑的前仰后合地道：“先生还嫌自己长的不俊俏啊，这样的爱打扮。”说着他将马拉吃扔在桌面上的果皮拣了，小心地剥了外面硬皮，便来为马拉擦脸。用了好几个方才擦去了。擦毕禁不住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马拉的脸蛋笑道：“先生长的好懒啊！”马拉却见着秀英的鼻子长得高俏。便回捏了她的鼻尖轻轻地摇了摇，表示不满地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爱捏我的脸啊！”秀英直打开他的手红了脸闪到一边道：“不理你了。凤姐姐说先生招惹不得，果然的爱动手动脚的。”

马拉提了玻璃坛子道：“好，不惹你了。我去隔壁看李妹妹忙的怎么样了。这个给她吃保准讨她高兴。或许感物生情，做出一首好诗来也不一定呢。”

秀英今日与马拉不曾有过的亲切，只觉无比的开心。马拉却突然要去讨邻居那个小妹妹的欢心，心里不由浮起一丝嫉妒之意。她未立刻投入工作，而是拉起中间隔着的百叶窗帘。

马拉到得彩霞房中，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依上去洋洋得意地念道：“南国一枝秀，稀世一尤物。外套毛刺凯，内罩绿衣绦。看似十足凶，却是软心肠。阿哥性情硬，遭刺痒嘴舌。阿妹知心人，香气柔情对。先脱毛刺凯，后除绿衣绦。乍然一精灵，娇巧透体莹。香了阿哥口，红了阿妹唇。阿哥阿妹若有心，多尝几颗珊瑚珠，好结百年心。”

彩霞哪里容得他这样放肆，打开马拉气恼地道：“我认你是个好人，你却这样轻薄孟浪。”正说间却见得马拉手里捏着一颗珊瑚珠一样的红果子，一时愕然起来。

秀英在隔壁听着马拉顺口编的这一串山歌样的情歌，觉得挺有趣。那知道被彩霞误会了，讨了没趣，偷乐道：“活该！”然后她伸头冲彩霞叫道：“小妹妹，先生是拿果子给你吃的。”

彩霞早已明白过来，她直窘迫地看着马拉一会儿，又嗤地大笑起来，马拉笑道：“你错怪了人，还这样高兴。”彩霞伸手摸着他的脸笑道：“谁让你做事没个顾忌，活该挨打受气。”旁边的秀英也忍不住“噗哧”地笑起来。彩霞这方温柔地问：“可打疼了？”秀英在旁见着直笑着摇摇头，也就不再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