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各奔前程 运河别友 (第2/2页)
赵璂向右转身,看到树荫下站着田成康、刘科裕和张瑞轩三人。
身着儒衫的三人,一人一柄昌州折扇,笑意盈盈的朝赵璂拱了拱手。赵璂三人还礼后,也站到树荫下。
他们当然也是来为郑三秋和黄源送行的,三人现在都去国子监。赵璂只是给安允才说,把他们三个都留在京城吧,以后可以多几个巴蜀的老友,剩下的事情他就没问了。
“呵呵,难道我不能来?”赵璂笑着反问。
“能,能。赵公子能来,当然是对他们最好的送别礼物。”刘科裕道。
“辰宇,人呢?”赵璂环视一圈,没看到要留在京城的伍辰宇。
“他在帮黄源搬行李。”张瑞轩道。
“哦?黄源行李很多?”赵璂问。
“哈哈,那倒不是。黄源不是定亲了吗?这要远行,不得去给他未过门的媳妇打个招呼?”田成康道。
“哦!”
码头上,仆从、书童或管家模样的人正忙着把各自老爷的行装搬运上船。树荫下,即将赴任的官场新贵们正与送行的人们话别。远行的人神采飞扬,激情澎湃,渴望在仕途上大展拳脚、一展抱负。送行的反而神情落寞,有担忧、有不舍、有失落、有难过。
“走,我们去船上看看!”赵璂一边说,一边领头而行。
“好!”几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行。
刚至船边,郑三秋和伍辰宇就出现在船舷处。
“赵公子!”二人也没料到赵璂会来郑、黄二人送行。
“三秋、辰宇!”赵璂回应道。
待二人下得船来,一群人往码头高处走,把通道让了出来。
“崔原值!”郑三秋突然开口道。
一个正在下台阶的青年闻言止步,望着上台阶几人。
“哦。原来是郑克胜。”崔原值停下脚步,回答道。
赵璂已走到崔原值面前,一边微笑着抱拳作揖,一边打量自己这个未来的妻兄。着白衫的崔原值崔琦中等身高,清瘦单薄,神情严肃,不苟言笑。见赵璂朝他拱手示意,只是同样回应一下,并无开口交谈的意思。虽看不出傲气,也能看出他对几人的冷淡。
崔琦身后跟着一个中年汉子和两个年轻的伴当,三人都背着包袱,手提精致书箱。看来三人也要随他赴任。
不同于郑三秋等人,久居京城把崔家肯定已把崔琦的饮食起居考虑准备妥当。郑三秋也有家仆跟着进京,据闻已被他打发回融州去接祖父,然后再去金陵汇合。黄源由母亲臧平一直陪着,这次南下只有一个书童陪着。
赵璂稍稍打量崔琦两眼,视线便越过几人,在他们身后不到十丈,还有一小轿停在那里。小轿的旁边除轿夫与丫鬟外,还有三四个中年文士。
“原值兄,你南下去何处?”伍辰宇问道。
“我去岭南,你们呢?”崔原值淡淡的道。
“岭南?有点远啊。我留在京城,克胜兄将去金陵,黄子华到扬州。”伍辰宇回答。
见崔琦等停下脚步,他身后送行的人都在耐心等待。从轿子侧窗也伸出一张秀丽的脸庞,关切的注视这边,不正是崔梅汐崔三小姐么?
岭南不但路途遥远,民生也较凋敝,难怪崔原值高兴不起来。不知道吏部的人是故意给崔家上眼药讨好人,还是崔琦的性格得罪了哪位大人?总之,岭南、关外及云贵三道是大多数人都不愿去的“苦”地方。
“原值兄,这一路同行时日还长,咱们路上慢慢聊,你们先上船,好吧?”郑三秋道。
“甚好,甚好!”崔琦朝众人拱拱手,拾级而下。
赵璂的目光再次落在崔琦身上,崔琦单薄的身体步履还算从容。赵璜推了推赵璂,又指了指岸边崔家那拨送行的人,欲言又止。赵璂轻轻的摇摇头,迈步往右边拐了十几步,站在码头一显眼的高台上。
几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等黄源到来。
“克胜,令祖总算能圆他的江南一游之梦啦,真是可喜可贺!”赵璂道。
“不知道祖父是否愿意前去,他年事已高,也不知父亲会否同意他远行?”郑三秋道。
“克胜兄,你此次要协助知县牧守一县,责任重大,万勿让当地百姓失望,切莫辜负令尊令祖的期许。”赵璂道。
“是,殿下!三秋一定恪尽职守、严洁自律,多为百姓做实事。”郑三秋郑重的回答。
“我想请问几位,何为父母?”赵璂继续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有此简单又奇怪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连一向口直心快的田成康都一时语塞,尴尬的用手挠了挠脑袋。
“父母不就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人吗?”亚瑟端端回答道。他看了看这群读书人,奇怪他们为何回答不了如此简单的问题。
“是的。那为何百姓把县太爷等又称为父母官呢?”赵璂接着问。
几人又开始沉思起来,他们与赵璂认识时日不短,只是如今身份有别,不知他今天为何有此一问。
“窃以为,百姓把知县、知府等以父母官称之,是希望自己受到不公不正的时候,或是被人欺负又无力反击时,能够有人如同自己的父母一般站出来为自己撑腰、讨说法!”张瑞轩严肃的回答。
伍辰宇、田成康都点头表示认同此理。
“瑞轩此言与我的想法相同,还有一点我要补充。大家都以为自己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与百姓无关,故而对百姓的关切就不那么上心。可朝廷的俸禄来自哪儿?不就是依靠百姓所交的赋税吗?因此,百姓才是官吏的衣食父母!官吏只是受朝廷委派到地方,管理、组织、教化、裁决百姓的事务而已,绝非他们的什么’父母’!诸位以为,然否?”赵璂盯着几人,语重心长的道。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三秋谨记在心,力争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郑三秋道,说完后与另外几人连同赵璜一道郑重行了一礼,赵璂坦然受之。一切言语都在其中,唯亚瑟端端不明其理,一头雾水。
臧平陪着黄源姗姗来迟。
南下的官船解缆启程,岸边的人纷纷挥手作别。赵璂看到崔梅汐也走出轿子,使劲的挥动着手绢。
“臧姨,攀哥要回来了吧?”赵璂问臧平。
“传信说,能回京过中秋。快了,快了。中秋一过,你们又要北去大草原。唉,还真是怀念你们小时候,起码都在一堆儿。想了走上几步都能见着。现在倒好,东一个西一个,南一个北一个的。想见见不着,想喊无回音。”臧平伤感的道。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孩子小时天天盼着长大,长大有了出息,就得各奔东西,当父母的无不日夜牵肠挂肚,祈求上苍庇佑他们能平安健康。加之王朝地域辽阔,东南西北地形、气候、习俗、贫富等相差巨大。大川大山星罗棋布,险关恶道不胜枚举,每次生离都可能成为死别。
“臧姨,扬州富庶,也并不远,此去全是水路,你大可放心。我一会儿回去就让慕容顿去信扬州分舵,请帮中弟子对黄源多多照应。”赵璂开导道。
“臧姨就多谢小璂啦!老二还是第一次远行,我是有点放心不下。有了帮中弟子照拂,我就放心多了。”臧平稍稍宽心了些。
“走,成康、辰宇你们几个,今天臧姨高兴。咱们一起回去,臧姨做几个拿手菜,请大伙聚一聚。”臧平转身又望了望只剩一点黑影的官船,举步回家。
“好!我来给臧姨打下手。”张瑞轩接话道。
“四弟、端端你们去把玮姐和母亲、慕敏也接过来吧。人多热闹!”赵璂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