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甲 永嘉南渡(1)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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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04年至公元439年(西晋永兴元年至北魏统一),南至今淮河,北至阴山,西至葱岭,东至海,东北至鸭绿江下游以北,西南至澜沧江以东,相继建立了十六个分裂割据政权。
即西晋永兴年建立的成(巴氐)、汉(匈奴),西晋亡后建立的前赵(匈奴)、后赵(羯)、前凉(汉)、前燕(鲜卑)、前秦(氐)、后秦(羌)、后燕(鲜卑)、西秦(鲜卑)、后凉(氐)、北凉(匈奴)、南凉(鲜卑)、南燕(鲜卑)、西凉(汉)、夏(匈奴)、北燕(汉)。
南方仍是司马氏政权,历史称东晋,北方则较为混乱,政权分割交替,且多为少数民族政权,所以历史称五胡十六国。
五胡乱华的至暗时代,人间地狱,修行界称之为鬼治时代。
永嘉三年(309年),天下大旱,黄河、洛水、长江、汉江水位皆浅到可直接踩水涉河,人祸连年又发天灾,自古国将亡的征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幽、并、司、冀、秦、雍六州接着又发生大蝗灾,蝗灾大到庄稼被啃食完仍不够蝗虫进食,继而连草木、牛马毛都被过境蝗虫群啃尽。
那时的百姓基本都不识字,但是基本都有信仰,信天地鬼神信祖祖辈辈传说,灾区百姓早已觉得乱世将再变得更乱,只是舍不得自己一辈子几代人积攒下来的那些家底,不忍抛下逃离。
这一年,看着各种将亡的征兆,已经大大动摇了坚守原地的意志。旱灾只要是河水未干对人的影响还不算大,无非是多走几里路去打水平常少喝点水,这些对人来说都可以克服,旱灾对庄稼的丰产影响极大,水分不足了,庄稼枯死大面积减产,这个对人来说才是要命的。
对农民影响最大最直接。
旱灾之上再加上大蝗灾,原本还可以三餐变两顿或一日一顿的农民一点余粮都不剩了,这也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广大北方农民下决心逃荒迁移。
司马睿在江东祭祀前朝君主,费心厚葬前朝公主,此事在王导和江东士族有心运作之下已传开。江东成了百姓逃荒迁徙的热门目的地。中华广大,远离江东的汉中及以西等地百姓多选择往蜀地迁徙。
很多北方流民需要举家作决定是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建业城,王府里,司马睿和王导同坐于榻上,召集一众文武幕僚商议应对北方流民潮事宜,我也被赐予了一席之地。
此时还没在民间传开“王马共天下”这句谚语,民谚通常可信不会空穴来风,但也通常滞后于时事。
看到两人坐在一起时,我知道司马睿也是个聪明人,在没有更加实在的东西可以给予王导前先给其名与虚荣,反正血统上司马睿仍是皇家血统仍是江东之主,先安抚住王氏这只自己离不开又暂不能如臂使指的老虎。
何止是伴君如伴虎,君王势弱权臣势强时君王亦有伴虎之感。
曹操是不屑与汉献帝坐一起的,汉献帝也不敢邀请曹操与他坐一起,因为强弱悬殊太多。司马睿与王导和王敦为首的琅琊王氏间此时是主稍弱势从稍强势,主从之间仍能通过有艺术的处理手段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司马睿相当于驯兽员手中有鞭,王导王敦相当于老虎,如果老虎不顾一切强力反扑,驯兽员是打不过的,但老虎不是丛林里的野生老虎,从小在马戏团的环境里熏陶成长的老虎对驯兽员的身份还是认可并且忌惮的,不想动不动挨鞭子,也不想挨了几鞭子就不顾一切反扑。
传达出王马共天下的信息,是司马睿在这种情况下的一种聪明手段。人性皆以自私为基谋生存发展,两人同塌是自保抱团的一种共生关系。
司马睿道“今有北方大量流民欲往江东而来,我们应该防范还是开门接纳?”
王导道“殿下,江东发展需要兵源需要民夫需要赋税,此时正是天下归心的大好时机,若拒绝了流民进入,以后的流民就不会往江东来了,只会跑到别的王侯属地。”
司马睿道“可是流民众多,不易管理,若安排施食赈济恐耗资甚巨,若不予安置必为祸江东。如何是好?”
王导道“赤地千里,千山万水,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一路上穿州过府,要过官府、匪盗、自相残杀、山水险恶等诸多关隘,能全身到达江东的恐十不及一。并非想象的巨量,无妨,殿下勿忧。”
贺循道“些许流民,我富庶江东自能消化接纳,我们将向天下传达江东欢迎百姓前来避难,丰我人口。”
一众江东士族纷纷附议。
王导道“今番是天灾所致的流民迁徙,来的仅是人力,流民不携带财力影响力,我观人祸随时纷起,届时待到攻城略地烧杀四起,城中的世家大户纷纷逃难时才是大好收成。世家大户带有巨资甚至私兵,有士子才俊人望,到了江东必需重新购地建房,为子弟谋取一官半职,殿下府库可以充盈,他们重新开张家业雇佣仆从也可让广大流民得以安置有口饭吃。”
司马睿大喜道“茂弘言之有理,就依茂弘之意办。”
王导一番话也让我的世间行走多了一番新视角领悟。治国与持家大不同,需要经略智慧,赈灾慈善更需大智慧,终是少数贵族富户才有能力且更懂如何带动引领共度时艰,民众数量虽众,但个体能力有限,不能引领成势,只能跟从成事。
司马睿在王导的辅佐下又走对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后续的崛起剧情已大致可想象,此地暂时不再值得我继续留下观察了。
我想去看一看百姓们千里过多重关的情景,或许另有所遇所悟。
于是我向司马睿和王导辞行道“众多百姓千里过多重关,还有一重关未提及但却是百姓亦需面对的。”
王导立即道“先生请讲。”
我道“千里路多为荒山野岭古道边,精怪鬼魅亦会伺机袭扰蛊惑百姓,这一关恐也会加剧流民的损陨,让能到江东者减质减量。我欲往一探,护持一二,多引导些百姓到江东来。”
我确实也认为当时乱世江东是避难第一选择,能到江东来的百姓活下去的可能性会比待在别的地方高。
所以没有选择不辞而别。
王导对司马睿道“殿下,先生所言极是,涉及精怪鬼魅事宜,非先生此等高人前往不可。愿祈一块令牌与先生便宜行事。”
司马睿道“正合孤意,来人,赐令牌与先生,除调兵外,见令牌如见本王。”
王导的马车一路送我到城外三里亭,道“先生早去早回。”
我道“贫道方外中人,闲云野鹤,不值得大司马如此。”
王导道“先生世外高人,我的门客中不乏各种奇人异士道法高明之人,他们看不透先生但都说先生有仙灵气息。历朝历代战争中都有术士在背后施法助战以及对阵,是为冥战。陈平就是负责帮汉高祖打冥战的高人,汉初三杰在明,陈平在暗。还望今后江东有危难困难之时先生可以援手相助。”
我道“如果是与术士冥战,不直接对凡人施法,我或可酌情相助。郭璞可以与我心声联系,有危机时可联系我,如果值得出手我会来找你。”
王导拱手道“多谢先生。可惜我原希望先生和郭璞都可留于身边襄助,我那将军堂兄王敦向我索要你们二位中的一位,我有私心,把郭璞送到了堂兄麾下。却算不到先生是青云之上的大鹏,非我能留住。早知道就不把让给堂兄了。哈哈。”
我们互道一声告辞,我瞬移离去。
北地,冀州大地上旷野和各州县城外都分布着很多流民队伍,又情不自禁想起建安当年流亡的那一年。眼前场面比三国时更难,当年我们还是可以进城的,现在流民不许进城,依附于城郭外的流民还被州兵盘剥。走不动道了的老弱,饿肚子了的青壮,都在乞求进城或乞讨吃食。
“让让,让一让,这位军爷请让我们进城吧,我们与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有庄子有不少田产有许多佃户的,我们有钱,请让我们进城买点东西就走。”一个壮汉嚷道,后面一辆朴素马车前站着一个乡绅和几个仆从。
一个士兵说道“有钱?有多少钱?让我看看,别光说说。”
壮汉一愣随即明白,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笑道“军爷,请你吃壶酒。行个方便。”
士兵收下后问“不是说有钱吗?就这几个子叫有钱?来我搜看到底多有钱。”说着就动手要搜身,壮汉一滑步手一拨道“军爷若嫌少,我可以再多给几个铜钱,都离家逃难了的,哪能多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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