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红舞鞋05 (第2/2页)
席荆:“你怎么知道的?”
林芳:“她妈妈以前在学校附近开早餐铺,我去吃过。她那时候每天早上都在帮忙,之后去上学。后来安燕没了,她妈妈也不干了。”
说到这,林芳的语调低落了不少。
席荆思考了下,说:“看来安燕很孝顺。”
林芳:“是。学习也好,那时候她是我们年级第一,很厉害。所以她死了的消息传出来时,大家都挺难过的。”
席荆:“那,那个叫梁安的老师你熟吗?”
林芳点点头:“梁安老师是我们那届新来的老师,教一二三班的化学。”
席荆:“他人怎么样?”
林芳:“我觉得人很好,学历高讲课幽默,还有耐心。说实话我们这些同学最初知道梁安老师是凶手的时候都不相信。可是后来有几个女学生作证,说梁安老师私下辅导她们的时候有亲密举动。大家才不敢说话。”
席荆听出了林芳的质疑,“你不相信?”
林芳:“是。我认识的梁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席荆:“那当初没有人替老师说情吗?”
林芳摇头:“没人敢吧!那时候学校不准我们多言。”
学生被校方施压没,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人之常情。
“老实说,我其实非常抗拒和警方扯上关系。要是让学校知道,说不定要撵走我的摊子。”林芳说出心中的顾虑。
“学校撵你们走?凭什么?”席荆意外林芳的话。
林芳用寥寥几句讲述了一段商家和学校微妙关系。
青阳中学校附近的商贩要想在校门口摆摊,是要经过学校同意才行,否则就会被城管驱逐。
这些年两者相安无事和平共存,是因为学校获取利益后,和商贩间达成了某种上不了台面的协议。
席荆头一次听说商贩受制于学校,“青阳中学还能管城管了?”
林芳:“不是管。那条马路平时是没人管的,除非是特殊日子城管才会提前通知我们不准摆摊。学校最初是以我们影响校园门口形象请城管来赶我们走。我们一开始也就是躲着,偷摸干,但是每次都被城管发现,实在是没法干了。”
席荆:“既然学校都赶你们走了,你们又是怎么和学校做交易的?”
林芳:“后来我们和关系好的城管小哥打听了一下什么情况。因为以前从没有过这个问题。那小哥人挺好,告诉我们是新上任的教学主任打电话联系城管的。”
这事越说越玄乎。
席荆:“教学主任?教学主任还管这个?”
林芳:“嗯。说实话当时几家商贩也没办法,家里就靠这个小摊维持生计,换个地方不一定有学校门口生意好,而且也不一定让我们干。所以我们就想着和这个主任谈一谈。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每年付给学校一笔费用,学校默许我们在这摆摊。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快二十年了。那时候我还在上学,是我爸和其他几个商贩解决得这件事。”
“这么久!”席荆震惊,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三观为之微微一震。
不敢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学校都赶上了黑shehui,开始学着收保护费了。
这种事传出去谁敢信?
季时余自认为是个冷静的人,听到这个讯息也受到不小的震撼。
“那教学主任叫什么名字?”
“褚学金。”
席荆觉得这人名字耳熟,“过了这么多年。你记得这么清楚?”
“有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就是个势利眼。”林芳谈到此人时恶狠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说到了仇人一般。
席荆从林芳话中大概猜出了这位褚主任做了什么。林芳家境一般,父母又是摊贩,肯定不会被势力的人看在眼里,说不定还会数落嫌弃。
“这人现在去哪儿了?”席荆问道。
“不知道,我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了。他在青阳呆了几年调走了,但是这个摊位费却保留了下来。今天你们看到的所有商贩都是付过钱的。”
“都是自愿的?”
“是吧!“
“就没有人去告?”
“告什么?”
“告学校受贿啊!”
林芳无奈笑了:“告了然后呢?换个领导,然后再把我们撵走,那岂不是自断生路。再说了过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花钱买安生。我们这些人都是想混口饭的小市民,不想惹麻烦。”
难怪林芳不愿意和警方打交道,她怕被学校知道后,借着由头赶她走。
别人都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熬,青阳高中这招开水烫hama,直接将其烫死。商贩们被学校一锅煮熟,变得麻木顺从。
这一招够狠。
“几个女同学你知道有谁吗?有你熟悉的吗?”
“有是有,不过都是很早以前了。那几个人后面都去了四中,也就分开了。”
席荆:“他们都学习很好?”
林芳:“据我所知都不好。”
席荆:“都不好?”
林芳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她们几个学习还不如我,中考也考得不好,但最后去了四中。只能说家里有人就是不一样,普通人羡慕不来。”越说越落寞,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平庸的一生。
禹市前些年腐败严重,找人花钱上学的事情屡见不鲜。然而,平民百姓却生活不易。
听了半天的季时余忽然开口问:“梁老师在学校人缘怎么样?”
林芳想了想:“人缘?”
“比如有没有人和他关系不好。”
“应该没有吧,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那时候他刚研究生毕业,我们是他教的第一批学生。在我们学校时间没多久。”
“你这边有其他老师的联系方式吗?”席荆问。
“联系方式没有,不过我们当时的语文老师之前住在我们四楼。”
“现在人在吗?”
“不知道,要不一会儿你们上去看看。”
“好。”
席荆又问了相关几个问题后,留下了林芳的联系方式。他和季时余一起离开林芳家,上了四楼。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离开前拜托了林芳,若是人回来通知他们警方。
回警局的路上。
席荆问季时余:“林芳说的这些,你怎么看?”
季时余:“没说谎,可以相信。”
席荆:“我也觉得,但是她话里我还是听出了疑点。”
季时余:“比如。”
席荆:“比如几个女同学作证。我在卷宗里也提及到了。几个学生指控老师有亲密举动,但是并没有记录是什么样的亲密举动。”
这一点,季时余也想到了,“嗯,还有吗?”
席荆:“林芳说几个作证的人最后都去了四中,是不是过于巧合?”
季时余:“四中是有什么问题吗?我不了解你说说看。”
席荆:“四中是我们禹市的是重点高中,仅次于一中和景天。前几年很多中考失利的学生最后都进了四中。相较于其他高中,四中的官宦子弟更多些。”
季时余:“你觉得这些人进四中反常?你怀疑他们都找人了?”
席荆:“回去先查查这几个学生的背景吧!”
两人到警局时,负责平婉清案子的人全都回来了。
蒋昔见两人姗姗来迟,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席荆一屁股坐下,唉声叹气道:“累。你们呢?怎么样有收获吗?”
蒋昔:“我们就那样,许哥那组有。”
席荆好奇道:“嗯?怎么说?”
许学真咬着面包坐到了一旁空位上,囫囵地说:“一句话,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