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泥行记,玉绒乡中 (第2/2页)
店员们闲暇地站在柜台旁，互相交谈着，声音也压得很低，似乎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而云泥则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她知道那个死人妖暂时是不会再来烦他了，不过他传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收敛心神。
东部无量山上出现了无涯老人的真迹，调查这件事是云泥此行的目的。
天光明镜台
“夫，人者，欲成大器，必亦有坚忍不拔之志，亦须有胸阔宇宙之心，在静待时机伺机而动则大事可成，功业可就......”
林溪间阴凉处，无涯子盘坐于大石上传道授业，石下十五位弟子态度恭谨，聆听教诲。远处鸟鸣声、潺潺流水声、树叶沙沙声不绝于耳。
半晌后，无涯子停止讲课询问道，“诸位，有疑问否？”
闻言石下一弟子起身施礼道。“夫子，弟子有惑，为心中惑，和夫子方才讲的并无关系，不知。”
“但说无妨。”无涯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说。
“弟子之惑，乃力之极尽之惑也。”
“嗯。”无涯子知其所言何意，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来:
“子勇啊，力所不及之事分两种，天灾和人祸是也。我辈应遵顺自然之法则，与自然和谐与共。”
“倘如天灾，实不可为也。其发生突然，力之浩荡，只可减缓，为之实乃自取灭亡矣。倘如人祸，也分可预见与不可预见。”
“可预见的不可避免的，可为也；不可预见的视为突发，若不为既是取死之道，须得全力争取之。”
“谢夫子，子勇受教了。”子勇再次施礼盘腿坐下，无涯子也同样还礼，继续讲授......
翌日于茅屋下，一弟子躬身施礼。“夫子，为什么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而想得却得不到的总是令人记挂在心，轻易得到的却总是不珍惜。”
此时正值晌午，无涯子正满头大汗的锄着地，他笑着放下手中的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来，子由。”无涯子把他引到一旁的荫凉处，两人盘腿而坐。
“人总是这样么。”见夫子不答，子由又问。
“子由看来是有心事啊。”无涯子捋了捋胡须看着子由困惑的样子笑了笑。
“夫子，子由不知此话何为。”
“你呀，总是心思细腻且多愁善感，看了很多古书遇到些许小事就想入非非，还是要多经历多体会啊。”
见子由不解，无涯子问道。“我问你，你经历过情爱吗。”子由摇头，他尚且年幼，还未曾经历。
“那你经历过贫穷吗。”子由摇头，比起其他弟子来说，他家境殷实不曾为吃不饱烦恼过。
“你真正认真负责的管理过一群人或者一类事吗。”
子由摇头。“夫子，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是通过书籍，我已经代主人公去感受到了，可能感受没有那么真实和客观，但是仍旧能让我体悟到不同人生的精彩，而且。”
无涯子打断了他的话，“子由啊，那些故事再好也只是书中的故事，那些人的人生再精彩或坎坷也只是他们的人生而不是你的人生啊。”
“你看了太多人的人生反正忽视了自身，总是因书中的故事不能自已，看完后又一阵失神，久久不能自拔。这是不对的。”
子由辩解道:“夫子，这又不是毒物、骰子和美色那样让人欲罢不能、倾家荡产的东西。”
“起初我认为古文虽然晦涩难懂，但上面的至理名言读来振聋发聩，我认为这种书应该更好的在大众间流传，但现实却是那种讲述人生经历、男女爱情的书更为人受欢迎。”
“我起初不解，后向好友借了几本，读来如痴如醉，不知日夜，于是乎我觉得这种书也是好书，但是两者孰轻孰重，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无涯子叹了口气:“子由啊，这种书虽好，但是看过后，人不能思考，只能陷入失神的境地，久久无法自拔，从而因为看过了书中繁华的世界，忽视了自己眼前正在走的道路啊。”
“这种书读来，多害少利，其成瘾性与毒物相似，对人的思想在某些方面更甚于毒品啊。”
子由不以为然，但夫子的话他也有些相信。一时间他不知如何去想，心中的疑问扭成了一团麻花扎根下来。
“去吧，是时候去经历了。”无涯子喝了口水，背起锄头缓缓起身走向屋中。子由躬身施礼目送夫子离开。
“是啊，是时候出去游历了。”收拾行囊。在自家草房处望了一眼明镜台，那是他和师兄弟以及夫子每天聚在一起的地方。
“红尘，我来了。”就这样一人一马驶向喧嚣的山外世界。
……
云泥合上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明白，想要了解无涯子的情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关于他的记载实在是太有限了，很多信息都被人为的隐藏了起来。
本来《无涯记》只是一本很普通的古人编纂的书，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可直到书中提及到的无涯老人台前的一株树，名叫合木仙森，世人才恍然发觉这不是一本普通的记传，应该是破解合木仙森之密的一柄钥匙。
云泥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要想了解更多，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于是，她决定前往无涯老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尽管她知道很多古时候的地方和现在都对不上号了，但她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好运气。
抬头看了看窗外，大雨连绵。此时不宜动身，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多加准备也好。
......
轻鼾声传来，妇人看着躺倒在自己怀中阿土，轻轻将他放到床上。
这些年，一直都讲着一个故事，偏偏阿土也就喜欢听这个故事。
和往常一样轻轻将阿土放到床上，妇人又开始编织起草鞋来，不过不同于往常的是，这次妇人眼中多了一丝愁容。
对于云泥的故事，妇人不知是不是曾经真的发生过，不过云泥在漫长的旅途中对无涯老人真迹的探索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一直影响着她，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仍能坚持下去的原因。
前半生过的不尽人意，后半生她只想好好陪伴阿土长大，体验平淡人生的幸福与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