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共订三约 (第2/2页)
“请问何时交接比较合适?”
洛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即刻便可。”
数个时辰之后,
李管家他们带着满载琉璃珍品的大车,朝着自家营地行进。
这满车的琉璃珍品是他们的全部家当,既有运送至草原的无数价值连城的汝窑瓷器,又有他们先前积攒的所有金银财宝。
此刻,他们已别无选择。
为了保护这批珍贵的琉璃珍品,
李管家甚至不惜重金雇佣了一批蒙古骑兵,沿途护卫。
望着李管家消失在草原边际的背影,
洛珏脸庞上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总算成功诱使他们入局。”
凝视远方草场片刻后,他转过身来,对身边的随从叮嘱道:
“向金陵传信。”
“郭桓此番必将血本无归!”
“可以告知主人在金陵开始售卖琉璃珍品了。”
随从领命,立刻走进帐篷,不久后,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马队从营寨疾驰而出,直奔燕京边关。
而在另一边,护送着满载琉璃珍品,如同守护眼珠般小心翼翼的李管家,
在一路忐忑不安中,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他用手中的一袋黄金打发走了那些蒙古骑兵,
而后亲手揭开篷布,一件件将车上的琉璃珍品搬进帐篷内。
接着,他颤抖着手,细心地触摸着这些形态粗犷、充满浓厚西式韵味的琉璃珍品。
说来也有些讽刺,李管家一路上因这些琉璃珍品弄得倾家荡产,\
直至此刻,他才亲眼目睹这些令自己深受其害的物件。
李管家的手掌仔细摩挲过每一件琉璃珍品的表面,甚至将灯火移近,逐条纹路地审视这些琉璃珍品的工艺。
待他逐一研究完毕,李管家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汗水如雨下。
不得不承认,尽管此前洛东家开出的价格和条件极为苛刻,但他所提供的货品品质确实堪称上乘。
难怪能在草原上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李管家走南闯北,眼光独到,一眼便看出这些琉璃珍品源自极西之地的风格。
这种工艺,除非对此类风格有深厚造诣,否则绝无可能仿制得出。
至少证明,那位洛东家确实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门路。
只是……
每当想起洛珏不准他们在草原上售卖的禁令,李管家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实际上,若按他的意愿,现场售卖无疑是最佳选择。
当前草原上的琉璃珍品价格日新月异,正是热销之时。
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静候春暖花开,待边关开放后,再将这些琉璃珍品运往中原出售。
虽然这样必定会有不少损耗,在中原的售价或许也无法达到草原这般高价,但这已是他们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想到这里,李管家的心再度悬了起来几分。
边关封闭,他即便想将草原上的变故通报给郭桓,也是毫无办法。
只能随机应变,独自承受这份压力。
然而,李管家并不知晓,他的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待夜深人静之际,这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帐篷,仔细查看那些琉璃珍品。
随后趁月色骑马迅速穿过边关,径直深入内地。
最终,一份密奏落到了朱元璋的书案上。
“毛骧,此事做得不错。”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审阅着手中的情报。
自始至终,朱元璋未曾放松对郭桓等人的追踪调查。
而这条走私路线,在郭桓等人暴露后,自然也未能逃脱朱元璋的洞察之眼。
朱元璋对走私事件的异常沉默,一部分缘由在于朱标和窦澈对此已精心布局,他欣然期待年轻一代经受些挫折磨炼;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仅凭单一的走私案件,无法从根本上撼动一个庞大利益集团根基,其重心仍锁定在空印文书案之上。
此前关于这支走私商队的情报,朱元璋向来置若罔闻。直至窦澈无意间泄露了琉璃器的秘密后,朱元璋才对这件事产生了关注。当他听闻毛骧汇报,草原上突然冒出大量与走私商队相关的琉璃器时,这份奏折才出现在了他的案头。
起初,朱元璋并未过分在意此事,只随手打发了毛骧后,便专注于手头政务。直至深夜万籁俱寂时,他手持此奏折步入养心殿后室,发现马皇后竟端坐在龙椅之上。
“喂喂喂,那是朕的位置。”朱元璋挥舞着奏折,略带责备地催促马皇后起身。马皇后非但未生气,反而牵着朱元璋一同坐在龙椅上,轻柔地为他按摩颈项,温和询问:“为何将奏折带到此处?”
朱元璋惬意地哼了两声,边打开奏折边随口回应:“草原传来的消息,郭桓的商队和那个小子的琉璃器又有瓜葛了。”“哼,那个小子,总不让朕省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翻阅奏折,凭借长期高强度工作的训练,他拥有迅速阅读和分析的能力。在马皇后还未读完一半内容时,他已砰的一声合上奏折,脸色阴沉。
“又怎么了?”马皇后见状一惊,疑惑询问。她瞥见奏折所述,乃是李管家遭受挫折,倾尽家财换回一小车琉璃器,后续内容尚未详读,朱元璋便已面色铁青地合上奏折。
他随手将奏折丢给马皇后,语气冰冷地说:“你看一看,这几个小子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真是能耐了,全然不顾朕的告诫。”
马皇后接过奏折细看,越发不解。根据奏折记载,窦澈与太子的计划正井然有序地推进中。她不明白丈夫为何突然这般生气。此外,奏折还提到,短短数月内,洛珏已在草原积累了近七千万金银财宝以及众多牛羊马匹、皮革兽筋等战略物资。这笔财富如若太子和燕王能从中分一杯羹,足以大大缓解国库压力。
马皇后深知窦澈行事规矩,即便与朱元璋关系最为紧张之际,截获的钱财也不忘送入宫中。面对朱元璋莫名的愤怒,她不禁哑然失笑,明白他又犯了疑心病,对手下始终抱持十二万分的警惕。
但她清楚,朱标与窦澈之间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君臣关系,两人相处时鲜少显现明显的君臣界限和上下级意识。正如她曾私下劝诫朱标那样,窦澈可以是他的诸葛亮,但绝不能成为他的张良。
然而,朱元璋对窦澈的警惕与偏见仍然很深。马皇后没好气地反驳:“你又要做什么?别忘了标儿为挽回窦澈付出了多少心血,况且现在窦澈已拜天德为师,你若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天德吗?”
朱元璋却冷哼一声,不屑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小子轻轻松松聚敛巨资,当年朕与张士诚对阵时,张士诚手中也未曾有过如此财力!若这小子起了歹念,标儿能驾驭得住吗?再者,一个朝廷武勋掌控如此庞大的生意,绝非对臣子应有的庇护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