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张国忠死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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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多,姐弟俩和何卓奎已经坐在了酒店包房中。四凉、八热、一汤、四点心——太河宴,不得不说林爱莉能安排出如此的饭局,她着实是对“本溪”下过一番功夫。要知道太河宴可是地地道道、名副其实的辽宁名宴,满清皇族后裔溥杰曾经为其题字“辽宁名宴”。溪水鳌花、太河风光、青松鱼条、三彩元鱼、白龙松果、闭目吐珠、金钱鱼脯、三味鱼鳞、葫芦鱼饺、太子游湖,就单看这菜名就别有一番味道,可谓是把太子河吃的是淋漓尽致。
没有去看父母的灵位,李正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悦,这让他对太河宴的胃口也大打折扣,但不得不承认溪水鳌花鱼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席间更多的只是闲聊家常,因为此时的李正并不对从何卓奎处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抱有希望。在李正眼里,何卓奎此时的价值并不高,更多的也许只是此人可以帮他理顺一些对往事的记忆。
不可否认,李正对回忆是有所企图的,他企图凭借回忆拼凑出自己完整的童年,但这个企图时常让他无比尴尬。其实,一件事一旦带上了主观色彩,那么事情的结果往往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多年来李正费尽心机地,在过去的时间中打捞记忆,但他捞起来的只有一地的悲痛欲绝和破碎的影子,除此之外他无所获。而今天,李正明显感觉到何卓奎对那段往事话题的刻意回避,索性也就耐下兴致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其闲聊。
其实在父母被杀案之后,在李正的成长过程中,他对警察这个职业有着很多的不认同。警察应该是一个很高尚的职业,他们守卫祥和、清理肮脏,而这个世界的肮脏正是李正所仇恨的,回国后李正比任何时候都要仇恨这个世界的肮脏,这或许更多的来自他的童年记忆。面对何卓奎,此时那种仇恨更是无以复加。
何卓奎习惯把人群分成罪犯和非罪犯,充其量再多加一种就是嫌疑人。也就是所谓的好人、坏人和人,并且由此延伸一些高尚、卑鄙、正义、邪恶之类的概念。我们不能说何卓奎这种简单粗暴的划分是错的,这更多的是源自他的职业特性的。
而在李正眼中,穷乡僻壤的犯罪率低不意味着那的人就高尚;哪里警察的破案率高,同样也不意味着那里的警察就更加的正义。其实一切都是“机会”和“选择”而已,有“机会”和“选择”的时候,“改变”便成了必然,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站在Akropolis月光下的Athena决定将自己的名字改为pallas·Athena。如果宙斯没有恐惧,也就没有这个从他脑袋里全副武装蹦出来的女儿,也就不会有做事不经思考的pandora,也不会有盒子里最后剩下的“希望”。是否“打开盒子”便又成了下一个“选择”。
人生的两个根本问题:“道路”与“选择”。每个人都会走上自己与别人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有些事,我们却应当慎重考虑,甚至避免去做。正所谓:“这条路谁人不走,那件事劝你莫为。”
和大多数人一样,李正对“善与恶”的理解,也是存在着比较大的偏颇的。在哲学和伦理学概念中存在着“必要恶”,它指的是那些自身具有负面性质,但为了达到某个正面目的,其存在又是必要的。这种恶在实施后,可能带来更大的善果。
道家有云:“恶,人之本性,因人性有恶,才有法度,天下人生而好利,才有财货土地之争夺,生而贪欲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生而有奢望,才有声色犬马,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意,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孟夫子空言性本善,将治世之功归于人性之善,将乱世罪孽归于法墨兵三家,无非是要重申仁政,人治与复古之论,回到夏商周三代,此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真正的大伪之言。”。善并不一定是字面上的善字,善更不等于圣母婊,一味的慈悲为怀。救人也是善、希望也是善、梦想也是善、法律也是善。我杀恶,为善。但于恶来说,我非善。善是“道”给予万物的温柔,是无情中生出来的有情。有无之道如太极,轮转不停,周而复始。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所谓“必要恶”就像是小偷小摸,如果这个世间连小偷小摸都没有了,那还会有警察吗?
笔者曾在福建兴华城隍庙见过如此一副对联,上联:“作事奸邪任尔焚香无益”,下联:“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想必这对联不用笔者解释,读者大老爷们都懂。
李正的思想中时常会充斥着许多矛盾,这种矛盾正是他所接受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文明所带来的。一是周仁德、周鸿儒父子带给他的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代表的大陆文明;其二则是英国教育体系及社会所带给他的海洋文明,而两种文明所带来的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体系以及思维方式,就像作为意向型语言与逻辑型语言的根本矛盾,二者无法相互理解,但它们却又切实的在李正体内盘根错节的共同生长着。很多人也许认为真的深入、理解两种文明后,我们便可以在两种思想的支撑下得心应手的控制、运用两种思维方式,从而更好的解决所面临的问题,甚至认为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不可理解和掌控的。其实问题也就出在这,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连自己都无法理解和掌控。你可能会觉得你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但是实际上,你能控制仅仅是自己走路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情。更多的不仅你无法控制,甚至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少没法控制的东西,比如你的心率、血压、胰岛素分泌、蛋白酶分泌、情感、潜意识等等等等。姑娘你中午的进食的食物中糖分和碳水化合物太多了,你如果不想长胖,那就赶紧让你的胰脏再多分泌5个单位的胰岛素来降降糖吧。看到了?你能控制的“自己”还有多少?想减肥的那个姑娘,下顿饭少吃点儿吧!
亦如那些我们无法控制的自己,此时李正体内那只酣睡已久的野兽的身躯缓缓的扭动了两下,慢慢的它微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随后它用前肢揉了揉眼睛,之后当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束奇异的光芒从它眼中冲天而起,霎时撕裂黑暗、刺破天际……
李正的左手一直放在餐桌下的腿上,他在自己的大腿上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那拍打出的节奏配合的应该是一首铿锵有力的歌。歌声后李正的嘴角微微扬起,面对着何卓奎默声道:“Show time!”。这是李正固执的在举行自己的某种仪式,对于他来说,在经过了多年的压抑、筹备后,到了检验他们的时候了,此时的这个仪式是对那些痛苦的压抑和艰苦的筹备最好的自信和认可,也是冲锋号角最响亮的那声奏鸣。这句无声、没有口型的“Show time!”,在云霄炸裂,响彻寰宇。
在周仁德给年幼的李正讲《论语》,在讲到:“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李正暗自揣摩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周家和吕家的养育之恩,这是德,以德报德;何以报德?我又该如何报答周家和吕家?杀我父母这是怨,以直报怨。你杀我父母,我必须干死你。在后人对《论语》的注解中,“以直报怨”中的直是:“正直、公正”。那么李正对此的理解对吗?他的理解错了吗?
在李正这的这个仪式刚刚落幕的时候,何卓奎的手机响了起来。
“刘局”,何卓奎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低声道。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道:“大奎呀你在哪?说话方便吗?”
“嗯,方便,您说。”,何卓奎起身走到窗口,低下头回答。
“我这刚接到省厅的一个协查函,张国忠死了,目前你是可以认定的当天和他有过长时间实质性交流的人……”。
电话那边话还没说完,何卓奎便抢话道:“我明白刘局,我现在就去找您。”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开车慢点儿。”,说完刘常宏挂断了电话,从办公桌前站身走到办公室门前,拉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向对面办公室中坐着的一个中年警员道:“小赵,你没吃饭呢吧?”。中年警员站起身回答:“没吃呢。刘局,您有事?”
“没事没事,平山的何卓奎一会儿过来。你一会儿去吃饭,吃完饭帮我从食堂带两份饭回来,我跟何卓奎就有点儿事儿说,就跟他在办公室一起吃。”
“好的,刘局。”中年警员点头答应道。
相比刘常宏,酒店包房中何卓奎就少了那份从容,他面带局促的强挤出一个干瘪的笑容,分别看了看李冰和李正,尴尬的道:“市局那边有点急事儿,我得马上过去,实在是不巧。我来买单,你们姐弟好好吃,别等我。小冰啊,何叔那边事情完事儿了给你打电话。”,言罢,何卓奎又一脸尴尬笑容的朝着姜成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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