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度 (第2/2页)
瘪嘴婆瘪嘴瘪了半天,白眼翻了半天,才瘪出一句话:“不可能,除非她真的成了仙。”
“她真的成了仙?”
消息迅速传遍老宅传遍驴不到村,众人蜂拥至老宅前院,站在朱獾家的门口探头张望。
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神情中,独臂罗和跷脚佬率先走出朱獾家,他们两个人出门之后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站在门框两侧屋檐滴水之下。随后出来鲁欢和蓝玉柳,两个人同样冷若冰霜,分别站到独臂罗和跷脚佬的身旁。马夜叉一身新衣出门,冷冷地环视一圈院子里的乡邻后居中站定。
院子里鸦雀无声,原先小声议论的一些人见这个架势一个个全紧闭上自己的嘴巴,静静地看接下去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
过了一会,马夜叉裹紧嗓子高喊:“恭迎仙子出屋,众人下跪迎接。”
喊完,马夜叉面向自家门口跪下,鲁欢、蓝玉柳、独臂罗、跷脚佬齐齐跪下,院子里的那些人有的跪了下去,有的还站在原地东张西望,有的干脆不屑一顾,眼睛紧盯朱獾家的门口,黄秋葵、瘪嘴婆、黄花菜和黄鼠狼、黄豆酱,还有杀猪佬属于这一类。
朱先生跪下喊道:“老宅仙子回归,老朽跪迎!”
见朱先生跪下,原先东张西望的朱虎和斜眼婆跪了下去。黄秋葵、瘪嘴婆、黄花菜和黄鼠狼、黄豆酱、杀猪佬还是一脸不屑,眼睛紧盯朱獾家的门口。
“本仙来也!”
脆生生的一句戏台道白后一位妙龄少女飘飘然飘出主屋大门飘到门口檐下。
“啊?真的成为了仙子!”
那些还在东张西望的人忙不迭下跪。
黄秋葵定睛细看,见站在朱獾家门口的这个妙龄少女像朱獾又不像朱獾,只见她纤尘不染,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身穿白色的长裙,似雪如玉,与她皓月一般的肌肤相得益彰,绝配无双。少女眸子清澈明亮,眉宇之间充满优雅和神秘。盈盈一笑,倾国倾城。每一丝细微的举手投足似乎都预示着奇迹的发生。她的出现,仿佛一股春风和煦吹来,在这隆冬让人瞬间心无旁骛,杂念顿消。
不等黄秋葵发出指令,瘪嘴婆、杀猪佬和黄鼠狼、黄豆酱、黄花菜争先恐后下跪,连大气也不敢出。
黄秋葵茫茫然孤自一人站立于人群间,不知所措,黄鼠狼和黄豆酱一左一右伸手拉了拉她的裤管,她毫无反应。
“乘风玉宇蕊宫游,缥缈横吹一笛秋。瑞彩月华盈灿灿,霞光云锦邈悠悠。人间天上长虞乐,天上人间绝俗愁。阆苑仙山呈好景,颉颃群鹤度芳洲。”少女朱唇微启,音如百灵,吟罢双袖一拂,拂到黄秋葵的脸上,黄秋葵“扑通”跪倒地上,不敢再正视少女。
“诸位,我乃天上九仙,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之第九个女儿,今日下凡只为老宅。老宅为天之老宅,我之老宅,人人之老宅。老宅一砖一瓦、一门一窗、一榫一卯皆有灵气,任何人不得毁之,如若毁之,我不饶你,我的爹娘不会饶你。”
静默,还是静默,少女继续说道:“你们又或许还心存疑虑,认为我故弄玄虚。好,请我爹娘派天兵天将下一场大雨吧。”
话音一落,原本的蓝天白云变成阴霾密布,一道闪电刺过,一声响雷打起,豆大的雨滴噼啪而下,落在众人身上没有一个敢动一下。
“好吧,雷公电婆和雨神请回,乡邻们请起。”
雨停,暖阳高照,马夜叉高喊一声“谢仙子”之后站起,鲁欢、蓝玉柳和独臂罗、跷脚佬同样高喊“谢仙子”后从地上起来。跪在院子里的众人还不敢动弹,马夜叉喊道:“都起来吧,仙子已经回宫。”
黄秋葵抬头,见朱獾家门口不见那妙龄少女,站起后转身走出老宅。
黄鼠狼、黄豆酱、黄花菜和杀猪佬先后站起,去追黄秋葵。
众人三三两两站起,站起后一个个茫然四顾,仿佛做了一场梦,想开口问旁人到底怎么回事?张了张嘴不敢多问,低头退出前院。
众人散去只剩瘪嘴婆还跪在地上,孤零零看上去有些可怜。马夜叉装作没看见,返回屋里,鲁欢和蓝玉柳紧随其后。独臂罗和跷脚佬过去一左一右搀扶起瘪嘴婆,原来她吓得屎尿全出,根本站不起来。
独臂罗站到老宅大门口朝大樟树下喊杀猪佬,喊他背瘪嘴婆回家。
杀猪佬怯怯地问询黄秋葵,黄秋葵说,是你的老娘,你的老娘你自己拿主意。
杀猪佬慌慌张张跑向老宅,跑到老宅,不敢跨过门槛,哀求的目光望向独臂罗和跷脚佬。
独臂罗和跷脚佬拖瘪嘴婆出老宅门槛,杀猪佬背起自己的老娘慌不择路往西山半山腰跑,好几次脚下一滑,险些摔下高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朱先生手摇折扇立于老宅大门口。
黄秋葵在大樟树下仰起头问:“当初怎么样?现在又怎么样?”
“当初视她为八仙,现在其实为九仙。各位驴不到村乡邻,九仙现真身,无事别打扰。从今日起,所有老宅住户不得从前门进出,只能从后门出入。急急如律令,大鬼小鬼统统不例外。”朱先生朗声说罢转身沿老宅围墙走向后门。
朱虎刚进家门,斜眼婆拉住他问:“我们也不能从前门进出?”
“没听到大鬼小鬼统统不例外吗?”朱虎关紧大门落栓。
斜眼婆不甘心,问:“你不是村官吗?官家之身不是可以例外吗?”
“屁个村官,早被上头免了去。如今她黄秋葵才是驴不到村的村官,你平时小心点她。”朱虎进厨房取热在灶上的老酒壶。
斜眼婆眼疾手快,过去挡在老酒壶前,问:“她一个小娘比怎么成了我们驴不到村的村官?”
“你个老娘比懂个屁,她厉害着呢,不但有钱,背后还有人,她给我看过镇上的任命文件,白纸黑字写的就是她。”朱虎伸手推开斜眼婆,抓起酒壶出厨房。
斜眼婆追到饭厅,坐到朱虎对面问:“镇上就这样任命了她?不用下来开个会?”
“说过年以后上面会下来人,宣布她的任命,还宣布拆迁。”朱虎猛咀了一口酒,呛了一下咳咳咳个不停。
斜眼婆忙过去为朱虎捶背,一边捶一边问:“你难道就这样甘心了呀?村官当不当无所谓,这老宅要是拆迁我们能补多少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钱乃身外之物懂不懂?去,给我剥个粽子,这肚子饿得慌。”朱虎没好气地推开斜眼婆。
斜眼婆一拳重重擂在朱虎的背上,同样没好气地怼道:“要不是你把钱都花在了那个残花败柳身上,我能那么在乎钱?”
“你懂个屁,到时候回来的是大钱。”朱虎一口干完盏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