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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把折扇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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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仁宗的年代,浙江金华府深藏着一个名为严家村的僻静村落,其中居住着一位名叫严查、字春明的书生。严查,这个承载家族厚望的独子,其父曾是一位品阶虽不高却清廉如水的地方官员,因年事已高而选择告老还乡,回归严家村这方祖辈耕耘的土地,并用一生积蓄在此购置了庄严肃穆的宅邸,使得严家在这片土地上过上了富足安康的生活。

严查的父亲对他寄予无尽期望,不惜重金聘请名师悉心教诲,一心期盼他能在科举之路上崭露头角,为严家光大门楣。严查不负父亲所望,凭借其超群的智慧与刻苦的学习精神,在严家村乃至周边地区,他的才情卓越,无人能出其右,被尊称为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其未来之路犹如笼罩在一片神秘迷雾之中,令人充满期待又暗藏悬念。

正当严查的锦绣前程即将揭开帷幕之际,命运却陡然转向。就在他准备应试科举、有望登龙门的前一年,一场无情的厄运席卷而来——严父忽遭重病侵袭,家中虽耗尽毕生积累以求医问药,却终究未能挽回其生命。严家瞬间由盛转衰,陷入困顿之中。

而天意弄人,恰似那破败之屋难逃连绵阴雨,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吞噬了严家仅剩的几间房产,昔日光景化为焦土残垣。严查与其慈母无奈之下,只能接受邻里乡亲们的接济,栖身于简陋茅舍,过起了节衣缩食的艰苦生活。

眼见科考在即,严查内心深处却如同千斤巨石压顶般纠结万分:倘若参加科考,就意味着他必须离开年迈体弱、需人照料的母亲,远赴繁华京城,这不仅需要一笔难以筹措的盘缠,更令他担忧的是母亲无人陪伴;然而,若就此放弃科考,那么多年来寒窗苦读、笔耕不辍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这一抉择犹如一道生死攸关的选择题,悬挂在严查心头,让他陷入了痛苦的犹豫与挣扎之中。

严母洞悉了儿子内心的挣扎,她眼含热泪,却语气坚定地对严查道:“孩子,科举考试关乎你一生的前程,切不可因眼前的困难而放弃大好机会。我虽然病弱,但自力更生尚可支撑,况且咱们严家在乡里向来积善,邻里们念及你父亲生前乐善好施、人缘极佳,定会伸出援手照料为娘的。”

在母亲的深明大义鼓舞下,严查终于鼓足勇气,决定踏上进京赶考的漫漫征途。然而,盘缠问题犹如一道横亘在他面前的巨大障碍。

于是,严查鼓起勇气,找到同窗挚友许正求助。许公子出身富贵之家,其父曾官居要职,与严父交情深厚,两家人的情谊延续至下一代。

闻听严查为了赴考身无分文,许公子毫无迟疑,不仅大方赠予严查五十两纹银作为路费,还精心准备了两套靴帽蓝衫以备应试之需。更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慷慨将自家机灵乖巧的书童雨墨赠予严查,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家伙,平日里跟随许公子左右,聪明伶俐,颇有见识。

严查对此感激涕零,一番肺腑之言表达了对许正的深深谢意后,便告别好友,带着新收的小书童雨墨回到家中,准备向母亲辞行,然后正式踏上这场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京城科考之旅。

临行前,许公子严肃地对雨墨耳提面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严查严公子的贴身书童了。这一路上,务必确保严公子平安无虞,如若照顾得当,回来后必有重赏;若是出了岔子,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雨墨听闻,忙恭敬回应:“少爷您尽管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

回到家中,严母看到这一幕,心中倍感宽慰,她告诫儿子:“许公子虽出身豪门,却如此仗义热心,这份恩情咱们日后一定要铭记在心、回报人家。”

严查点头应道:“儿子明白。”此时,严母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此次进京赶考是大事,还有一桩重要的事也需你完成。”

严查面露羞涩,他深知母亲所指的是何事——原来,在京城郊外双星桥柳家巷,住着他的亲舅舅柳红老爷,柳家的女儿柳金蝉与严查早有婚约。

果然,严母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交给严查说:“这是给你舅舅的一封信,你到京城后去找他。你舅舅家境殷实,让他资助你们完婚。等你科考归来时,我希望见到的是你的新婚妻子!”

严查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件,向母亲和邻居们告别后,带着雨墨踏上了赴京之路。

才刚离开村子不远,就见前方官道上黄沙漫天,一行人马正疾驰而来。待他们走近看清,竟然是严查的好友许正许公子。只见许公子率十多名仆从,身后还跟着一头毛驴和一匹神骏的大白马。

“许兄,你怎么亲自来了?”严查惊异中带着感动地问。

“唉,我这记性!刚想起你这一路跋山涉水的,没有个可靠的脚力,何时才能抵达京城呢?”许正拍了拍脑袋说,“所以我立刻让下人准备了我的白龙马,决定送给你。这马性情温顺、聪明伶俐,跑起来如风驰电掣,相信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另外,雨墨年纪小,走长路也吃不消,所以我也备了一头健壮的驴子给他骑。”

雨墨一听自己能骑驴赶路,瞬间眉开眼笑,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的严查内心涌动着深深的感激与震撼,眼眶不禁湿润了。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他心中明白,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表达这份厚重的情谊。

无需过多言谢,严查深吸一口气,向许正深深鞠躬以示感激之情。

于是,严查跨上那匹高大的白马,雨墨则欢喜地骑上了大毛驴,主仆二人满怀喜悦与期待,踏上了通往京城的漫漫征程。这场旅途在悬疑与未知的交织中,更添了几分温暖与坚定的力量。

历时一月有余,严查与雨墨这对主仆终于抵达了京城郊外双星桥柳家巷的柳红老爷府邸。那巍峨的门楼高耸入云,乌黑锃亮的大门犹如一面沉静的铜镜,映照出八字照壁和门口慵懒地坐着的两个值守仆人,一眼便知这是一家财力雄厚的大户人家。

雨墨伶俐的小嘴不待马蹄停稳就问:“二位大哥,这里可是柳红柳老爷的宅子?”

两位值班仆人打量着眼前景象:一位书生模样的公子哥骑着骏马,随行的书童也骑着一头壮硕的大毛驴,显然非富即贵,于是客气回应道:“小兄弟辛苦了,没错,这里正是柳红老爷的府邸,请问您二位是?”

“我们来自浙江金华,这位是我家少爷严查,柳红老爷的亲外甥。”雨墨利落地答道。

听闻是严查少爷,其中一名仆人赶忙通报:“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此刻,柳红老爷正在书房里眉头紧锁,对着账本发愁——今年庄稼收成不佳,多地佃农交不起租,正为此事烦心不已。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老爷,浙江金华的严查少爷前来求见!”

柳红疑惑地皱起眉头:“你说谁来了?”

“是浙江金华来的严查少爷,自称是您的外甥。”仆人回禀。

听到此处,柳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虽然他身处千里之外的京城,但对严家的情况却了如指掌。他知道自从严父去世后,严家又遭大火重创,如今已家道中落,只能靠乡亲接济度日。

柳红心中嘀咕:“这个穷酸小子来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可看着严公子并不像穷困潦倒的样子。”仆人提出了自己的观察。

柳红闻之有些惊讶:“怎么说?”

“严公子身着靴帽蓝衫,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书童也衣冠楚楚、神态端正,实在不像穷苦人家出身。”仆人如实描述所见。

柳红听罢陷入了沉思:“难道是我之前听到的消息有误?或者是严家后来时来运转,再度兴旺发达了?”在这一连串疑问之中,柳红对于严查此行的目的愈发感到扑朔迷离,悬疑渐生。

不论三七二十一,柳红决定亲自一见便知分晓。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府门前,门扉开启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景象正如仆人所言,于是柳红立刻变脸,满面堆笑地道:“哎呀,大外甥严查驾到,我这做舅舅的有失远迎哪!”

严查不愧为行动敏捷的少年郎,只见他飞身下马,单膝点地,恭敬地向柳红行礼:“舅舅大人在上,请受外甥一拜!”

柳红连忙躬身将严查搀起,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眉清目秀、英气逼人,确是一表人才,越看越是欢喜。

柳红热情洋溢地将严查和雨墨引入了富丽堂皇的厅堂,安排他们落座品茶,并立即吩咐厨房准备丰盛酒宴。那厅堂内陈设皆为整套精雕细琢的红木家具,墙壁上悬挂着名家手笔,尽显富贵气象。严查暗自思忖,舅舅家境果然宽裕,且对自己颇有好感。

严查适时取出母亲亲笔书信,递交给柳红,道:“娘亲说此信必须亲手交于您手中。”

柳红接信时询问:“你娘现在身体如何?”

严查答道:“母亲身子虽不算康健,但勉强还过得去。”

柳红接过信封,慎重其事地一字一句读了起来。雨墨在一旁默默观察,只见柳老爷的脸色从最初的笑意盈盈逐渐转为冷漠,直至看完信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这一切变化背后的秘密在于,柳红是个典型的嫌贫爱富之人,对待亲戚也不例外,只亲近有钱有势者,而对穷困潦倒的则冷淡疏离。原来,严母在信中详述了严家近几年的困境以及希望柳红能同意严查与柳金蝉婚事的内容。

柳红心中嘀咕:“这小子还想娶我女儿?家里都穷成那样了!”

面对严查一身光鲜打扮,柳红心生疑窦,遂开口问道:“外甥,你娘说你们家的情况很困难,可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家境贫困啊?”

严查坦诚回应:“舅舅,我娘所述句句属实。我身上这身行头、骑乘的高头大马,还有这位小书童都是我的同窗好友慷慨借予的。”

闻听此言,柳红脸色瞬时阴沉下来,冷冷地说:“既然如此,你娘提出的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现在事情繁忙,无法多陪你们。来人!”

柳红随后低声对身边一名仆人耳语几句,接着拂袖而去,留下严查主仆二人在豪华却冷清的大厅中,被晾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久之后,一名仆役前来收拾茶具,顺带向严查二人发话:“此乃府上接待贵宾之处,少爷您暂且移步,随我来换个地方。”

仆人遂引领严查与雨墨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僻静而略显荒凉的小院。他们并不清楚这小院与正厅之间相隔几许距离。

雨墨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废弃已久的书房:外室陈设着蒙尘的桌椅,布满岁月痕迹;内室则是一排排书架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息,昭示着这里久无人问津。

那仆人淡淡地说:“公子,您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现在得走了。”言毕,他便匆匆离开。

雨墨环顾四周,从屋内到院落,不禁对严查直言道:“少爷,不是我多嘴,您这位舅舅分明是个势利眼,看人下菜碟啊!咱们还是另寻他处为妙!”

别看雨墨年纪尚幼,却因自小在大户人家当差,见识颇广。

严查听罢训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责罚你!”然而,他的心底却如明镜一般,深知雨墨所言句句在理,只是柳红毕竟是他的亲娘舅,他怎能对其心生怨念?

归根结底,严查只能怪自己家境贫寒。雨墨提议离开此地,但他又顾虑一旦冒然离去,恐怕会触怒舅舅,惹出更大的麻烦。

严查无奈之下,只能长吁短叹,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阵清脆如铃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严公子可在屋内?”雨墨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明媚可人的小丫头映入眼帘,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伶牙俐齿的模样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雨墨赶紧起身回应道:“严公子正在屋里,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我叫秀红。”小丫头落落大方地回答。

雨墨一听,赶忙热情招呼:“原来是秀红姐姐,快请进!少爷,有人找您呢。”

严查转过脸来,看到眼前的小女孩,不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秀红见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神秘兮兮地说:“严公子,实不相瞒,我家小姐让我给您带来一封书信,这封信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你家小姐是……?”严查追问。

秀红答道:“我家小姐就是柳金蝉,老爷的女儿,也就是您的未婚妻!”

严查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自己与柳家小姐素未谋面,为何她会突然送来书信?

秀红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恭敬地双手递给了严查。

严查拆开信件,一字一句仔细阅读:

亲爱的表哥,得知你来到这里,我满心欢喜。自幼定下的婚约,我的心意始终如一。但你可能并不知晓,我的父亲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家中还有继母挑拨离间,试图破坏我们的婚约,将我另嫁他人,但我坚决不肯屈服!

表哥,此地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有满腹话语想要向你倾诉,只恨纸短情长,无法尽言。因此,今晚三更时分,请你务必到花园亭子中来,我会在那里详述一切。柳金蝉敬上。

严查反复读了三遍,将内容牢记于心。

“少爷,我得告辞了!”秀红确认任务完成,便匆匆离开了。

秀红一走,严查将信函轻轻置于桌上,陷入沉思:舅舅怎会是这般人?而柳金蝉姑娘又是什么样的女子呢?今晚的约定,自己究竟该不该赴约?

正沉浸在疑虑中时,一个不速之客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连最基本的问候都省略了。雨墨见状,一脸愠色地质问:“您是谁?找谁啊?”

“请问严公子是在这里吗?”来者是个油头粉面、身着华服的阔绰公子哥。

严查一听有陌生人来访,立即抓起桌上的信件,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慌乱之中,往哪儿藏才合适呢?他急匆匆地冲进内室书屋,迅速将信件塞进了书架上一本厚厚的书籍里。

然而匆忙之下,信的一角还是露了出来。

就在他刚藏好信件的瞬间,那阔绰公子已经跟了过来,问道:“你就是严查严公子吧?”

严查转过身,差点没被这人的相貌惊得失态。这位客人长相实在不敢恭维——五短身材还驼背;歪脖子斗鸡眼,蒜头鼻配上一张菱角嘴,一口黄牙尤为显眼。尽管样貌不堪,但一身绫罗绸缎却显得十分富贵。

尽管严查对这位陌生访客毫无印象,但他深知礼数,仍不失礼节地回应道:“正是在下严查,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哦,我叫冯俊。”来人回答。

原来,这位冯俊并非等闲之辈,他是柳红续弦娶的继室冯氏的娘家侄子,同样住在柳府之内。柳红的原配夫人,即柳金蝉小姐的生母,不久之前不幸病故,柳红便续娶了现在的冯氏为妻。

冯氏初入柳府时,表现得温良贤淑,但随着日子推移,私心渐显。她眼见丈夫柳红年长自己十几岁且膝下无子,便开始觊觎起柳家的庞大产业,盘算着在柳红百年之后独揽家业。为此,冯氏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内侄冯俊搬进柳府居住。

这位冯俊却是个游手好闲之辈,整日无所事事,使得柳府上下对他无不反感。流言蜚语很快传到柳红耳朵里,都说柳家养了个只会吃白食的大爷。

冯氏也听闻了这些非议,深知冯俊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柳府确实不合时宜。于是,她心中酝酿起一计,又在柳红耳边煽风点火:“老爷,咱们金蝉小姐可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嫁给浙江金华那个穷酸书生严查呢?”

柳红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那早逝的大舅子曾是我仕途上的提携人,当初他在衙门中助我升迁有功,没有老严家哪来我们柳家今日的地位?为报恩情,我才将金蝉许配给了严查。可世事难料,大舅子身染重病后,严家又遭遇火灾,如今已是家道中落。”

“老爷,过去是过去,现在把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让她受苦?”冯氏接着说,“不如退了这门婚事,再给小姐找个更好的婆家吧!”

柳红皱眉道:“退婚之事怎能轻易出口?再说,想找户好人家谈何容易,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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