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寇采花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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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道长近日寝食难安
继承道观已有十余载,下至看相算命卜卦姻缘,上至惩奸扬善除恶破秽,凡所能及者莫不倾力为之,不遗余力也算是对得起外人尊叫一声“茅道长,茅大师”。观虽小,却是方圆恰住老百姓的心安归处,焚香求签,择净修心,求福避祸,祈禳渡苦,三三两两往来宾客迤逦不绝,虽不至于络绎不绝,倒也差不多少。道长素来以体恤天下为己任,秉承帮人所不能帮者乃为当世大丈夫所为,所然当地百姓遇到大小事宜,也都爱往道观跑。
可是次,道长却是犯了难。照理说,道观乃修行净土,逾矩凡事太多本就不该,更何况这次还是个烟花之事——不知何处流寇至此,占地为帮竖旗青鱼还也罢了,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当地百姓苦于此帮久矣。
得乡绅共举报案官府,官府同与民间义士复着官役,领兵围剿几次倒也拔掉了顽巢,奈何网疏心粗一时不尽,仍有漏网之鱼出得,流窜帮众三四十余,径逃来此,倒似惦记上这块偏隅,是却不去,不断染指闺中女子以尽报复。官府追剿堵杀再二再三,可这帮流寇昼伏夜出,穷尽流窜之能,总便捕抓不着迹寻不得。官家素来繁忙之处养冗之所,如何久耗?时日便多,则只安排零星数个当差的装模作样巡视着,莫不是来回淌个几圈便寻处茶肆也去,自也吃茶,无甚上心耳。官府乏力,流寇发力,长此以往,闺中少女可就遭了大殃。行至无明路,六神全无主,病急乱投医,哪得官做数,百姓们极是无奈,只得纷纷来求助茅英道长。
练气修心方是茅道长的看家本领,要说单纯交手,倒也不至于犯难至此,一柄麈尾拂尘,一手刁钻拐手,刁手茅英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席之位。可言及抓捕采花大盗,哎,牧羊着驴看户牵牛,这都哪跟哪啊。
“道长,这就拜托您了,小女待字闺中只待夫婿提亲,要是遭了匪徒惦记,怕是贞洁性命难保,我等小妇人家,可如何过活啊。”实则惨也!看着那一个个掩面哭泣的妇人,茅道长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思忖一二便也应诺下来,一来是小观以后还得仰着她们香火人气照拂,二来青鱼帮残余所行之事确实伤天害理,容他不得。承诺此事必办,将众人打发了去,道长也随即踏出观门。
终需去寻官府相帮相托,自己出力出财却是无妨,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仅凭观内几个小童如何帮衬得自己,战场之上,若出阵黄毛小儿,可有把铁之力可有断骨之胆?怎奈何官府多番推脱不司本职,百口诸舌之下也不甚上心,方只愿意着拨一撮人手,还待领命,没奈何只得自劝:也罢也罢,此番借势官府,不过造点势走个名正言顺辄罢,真家好手尚需自来用功。
茅道长虽说闭心修道十余载,可江湖事江湖情却也不甚淡也,传书将难事一诉,次日便陆续有三匹快马停于观外。
“弘兄,欧阳兄,朱兄,别来无恙,别来无恙!”茅道长笑脸相迎,待马上三人下马立足站定,便拥着带入内观,一路寒暄交谈,自是不在话下。
内观偏屋木扉紧闭,屋内四人皆未落座围立桌边,桌上茶也满盈,可见事态紧急尚且不顾得饮。
“这个青鱼帮,朱某甚是熟悉,早年在沿海一带流窜,夺船盗鱼,欺男罢女是无恶不作,更且黑白通吃来者不拒势力很快壮大,民众是深受其害,官府剿而不得,倒是激起了各路豪杰愤慨,四面八方扑杀而至,朱某当时也在此列。青鱼帮虽说声势浩大,实则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欺负手无缚鸡之力者尚可,遇到好手全然不行,很快被各方豪杰杀得奔逃,官府随后也安排围剿,将帮巢也烧掉了。不曾想仍有漏网之鱼,还竟到茅兄这边烦扰,此番一收到消息朱某就快马加鞭赶至,是回说什么也得赶尽杀绝,此端祸害,留他不得。”言者义愤填膺。观得此人面容俊朗儒雅清秀,目含威严,身着长衫,腰后挎一对子母剑。江湖人称书生剑。
“丹臣老弟真是个汉子,老弘我收到哥哥的来信,也是恨得牙根痒痒,直娘贼的,一帮腌臜泼皮,猪下水里掏吃食的玩意,还敢祸害女娃娃,这次我从弘门挑了十名孩儿,外家拳也都深得我弘门劈挂的精髓,随后就到。”声音响若洪钟却震得桌掀凳抖,屋内余慑不息。启声之人值此正怒目圆睁,发须皆竖似钢针一般,双臂青筋虬露,瓦罐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小山一般的身躯于此一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对了,这次来,我还捎了个小娃娃,也端的是个热血汉,随我家孩儿们一同到,听说我往这边赶也当顺路,我就捎带过来。十七年岁,有招剑术厉害得紧,这次肯定能帮上哥哥的忙。”
“弘钧贤弟,可真是帮了大忙,实不相瞒,为叫此次师出有名,我已向官府请助,调拨了一支小队,几十余众,说是助我清匪,你们尚自可知,官家素来养尊处优,此次敌寇心狠手辣,单凭他们怕是难有作为,老道我势单力薄,所以才请了诸位贤弟前来助我。”
“哼,那群酒囊饭袋,还指望他们?”循声望去,却见一人手中搦杆长枪,面若重枣,目射凶光,铁面判官胡两撇,威风凛凛枪一提。语毕述罢,将枪尾朝地狠狠地戳将几下,只闻闷声枪鸣。手中银枪枪头枪身浑圆一体,并无枪樱,枪头尖狭细长,若钉刺一般。枪长八尺,枪头八寸,人送外号八尺八寸追魂夺命穿骨枪——欧阳询。
“三位贤弟,此次我想……”茅道长正当开腔,却得一位道童火急火燎的闯将进来:“师父,师父!不,不好了,门口打……推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