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多情世子罪无恕 (第2/2页)
沈辞忽然咬牙切齿,眼眶里流转着无数星粒。
南宫述第一次见到流露悲伤情绪的沈辞,心里突然不得滋味。
他想说句什么缓和气氛,沈辞遽尔嘶声:“若非当年他对我胡搅蛮缠,引我入局,我能变成今日模样?!”
愤恨的声音震透门窗,屋外清灵婉转的埙声忽而停顿了一下。
——白挚背倚檐柱斜坐美人靠旁,听见沈辞嘶吼的登时,他的心不由狂跳了两下,害怕恃宠而骄的表少爷将他家王爷欺负了去。
他想去探探状况,但一想到主子每次不想人打扰或不想旁人听见他谈话内容时都会叫他奏埙作掩,他最终按捺下疑虑,继续吹奏。
乐声萦旋环绕,将整座院落的细微声响包裹掩盖,包括沈辞那一声悲嘶后的呜咽。
沈辞趴在桌上掩面抽泣。
桌上的剩羹随着他身体的搐动荡起轻微的涟漪。
看他是真的伤怀,南宫述蓦然就心软了,似乎于眨眼之间,那个从来只会给他冷脸的表弟已不复存在,此时在他眼前的,真的就只是一个会在亲人面前展示脆弱一面的受尽委屈的孩子。
叠了信塞入袖袋,南宫述走到沈辞身边,轻轻拍抚他的肩,道:
“阿辞莫伤心了,兄长知你一心想科举入仕,为晋南百姓谋福,但因种种缘由影响,导致你的理想践行艰难。
你说是云安世子害你成如今模样,归根结底说来,错的人只有我。如果不是我,沈家也不会没落至此。你要怪就怪我一人好了。”
沈辞悄悄拭干眼泪,仰起头望着南宫述,道:“我从未怪过兄长一点,也不曾因入仕无望而感到难过,如今这世道……
即便是能入朝为官,也不过是在奸佞的脚底下讨一口温饱,于造福百姓毫无关联。与其在官场上尔虞我诈,还不如在边境守疆土。”
南宫述疑惑:“你既愿意放弃入仕,转志戍边,又为何说云安世子害你?”
话提宗寥,沈辞湿润的眼眸有了刹那的停滞,一眨眼,他殷红的眼角立即扑滚出两滴豆大的泪珠。
一抱抱住南宫述的腰,他“呜”地又哭上了。
边啜泣着,他边含恨道:“宗寥这个混球!他害我还不够,现在竟又来害兄长你,我真的好想打死他!你说他凭什么?他为何偏要逮着我们兄弟俩祸害?凭他姿容尚可?还是凭他阴魂不散?呜……”
南宫述越听越糊涂,感觉他确实在宗寥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宗寥是女子,沈辞是男子,她能给他怎样的委屈受?
她让他失身了?
不可能。
宗寥初尝情事是与他,绝无与沈辞有过此种亲密行为的可能。
沈辞的眼泪洇湿了南宫述单薄的衣袍,南宫述轻轻抚着他脑袋,像寻常百姓家的大孩子安抚自家爱哭鼻子的幼弟一样。
恍惚间,南宫述觉得自己与沈辞好像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没有怨恨,没有隔阂。
明明他们也没见过很多面,此一刻却感觉很亲近。
他的戒心向来很强,然而对沈辞,他竟会无来由地信任他。
这种熟悉与信任他从不曾在其皇兄身上体会到哪怕一丁、一点。
沈辞哭了一阵后,继续谴责宗寥:“就因为他当初诱我亲近,向我告白,以致我现在完全不能正面自己内心的情感,我很确定自己不喜欢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好像也不能喜欢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