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谁是谁的救赎 (第2/2页)
你知道有一种鱼吗?它的一生一直逆水而上,其实它可以很舒服地活着,可是大自然却让它选择了这条生存方式。它自己也不知道它会逆水而上的哪条道上死去,可是到了最后还是会死去,它还是选择了大自然所给予的方式。所以,你必须努力。
他对我说的话,就像这日出一般,始终震撼着我。即使是下了船,我仍然处于那种强烈的震撼之中。我抬头凝视他的面容,美好得不真实。像站在江南彼岸那美好的少年。他的身上有一种草香味的古龙水,左手指尖带着一只银白色的尾戒,穿着匡威的深蓝色帆布鞋。
我告诉他,如果我不是刚刚失恋,我一定会像迷恋爱神一般迷恋他。就像是古巨基所唱的那样,真人都不喜爱我,神你若不喜欢我,就会逼我入魔。我告诉他,你肯定被很多女生偷偷地暗恋。
他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齿,凝望我。眼神里充满了度量。他告诉我,如果他是神,一定不会不喜欢我的。
那么我就可以上天堂了是吧?我问他。
他轻轻地点头。然后指引着我往湖心岛的每一个角落走,我看着这里的风景,感觉很舒心。也许是刚刚天明的原因,游客比较少。空气湿润得紧贴着我身上每一个细胞,让它们舒展。我感受到每一个毛孔都兴奋地颤抖了一下。
我告诉他,这是我这几天唯一一天过得像地球人。
但是他否定了我的说法,他说,有很多人过得都不好,不仅仅是我。到了最后,才会知道失恋其实没什么。失去梦想,甚至失去工作,失去能力,不能负担起责任才是最可怕的。你现在所拥有的并不是不美好的。
当然我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去否定他的说法,所以我沉默了。
三十分钟后,我们坐游览车来到了岛的最北面的篷来书苑,门前的小书童对我笑。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孩子群的后遗症,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捏了小书童可爱的脸,他惊讶地看着我,不知所措。当我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尴尬地看着他,也不知所措了。
季桑白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我告诉他,没有人比我更爱孩子的纯真。但是我以后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
因为我不那么相信爱情。以前我妈扔下我走了,爸爸也没有跟我住在一起。这让我觉得很不幸福。他们离婚,我没法选择。我不希望以后我的孩子会这样。我小心地诉说着,我觉得我可以告诉他所有事情。
他说,我真想抱一下你。
我被他的话弄得很动容,心脏似变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穿着雪纺裙,在狂欢,在跳舞。我害怕他看出我的心思,于是转身就走进了那个周围沉浸书香的书菀。季桑白叫我好好的待在这里,他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我轻轻地答应了他一句,他就匆匆地走了。
里面的人不多,周围除了书还有植物,而书菀跟隔壁的饮品店是相通的,装潢的格调也一样,看来老板是同一个。我不是特别喜欢书,可是都随意地逛逛。想找一找自己买的那本《一直爱 一直好》,却连那个画家的名字也没找着,我记得那个曾经被我认为是安分守己的美女画家好像叫做,S。
想要的书找不到,我落魄地站在艺术类书籍前。为了不被落魄吞噬,我走到了旁边的饮品店,点了一杯咖啡,看着周围的植物,沉思。
这时,一个陌生人走到我的身边,放下一本摄影集,在封面的那片触及镜头的雨景,还有在雨中地上匍匐的蚯蚓,一个孩子把它捡了起来放进了破桶里,还有那夺目的集名《FORGET IT FOREVER》。陌生人在我的对面坐下,手中捧着一本柠檬汁。
“对不起,你的摄影集可以拿开一些吗?”我尴尬地看着他说,因为他的摄影集已经触碰到我的手肘,占去我面前桌子的一大部分位置。可是那个陌生人却很不以为然地喝着他的果汁,没有理会我。
我紧皱起眉头,本想换个位置,可是周围却早已坐满了人。我默默地安慰自己,闭目养神等我的咖啡来了。
服务员的手脚不算慢,可是她温柔的语气让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用尖声娇气说:“小姐,哎哟。您的书怎么可以放桌子上呢?会弄脏您的书,需要人家帮您拿张纸巾吗?”我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暗暗地说,你要承受过来。
刚想要回答服务员,对面的陌生人就冷冷地说:“这里仍然属于书苑,请保持安静。”
我瞥视了他一眼,感受到那严肃的氛围已经弥漫到了空气中,让我身上十分不舒服。
服务员走后,我鼓起勇气把摄影集往他边一推,有礼貌地说:“先生,这是你买的书。我怕喝东西会弄湿,你不介意的话,还是放在你那边吧。”
“你刚刚不是在艺术类那边站了很久吗?难道不是找我的……这本摄影集吗?”他又把摄影集推过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浮现在脸上,的确没有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我让自己重新恢复笑容,才把书又推了过去:“先生,我不是找这个。”想不到他并没有尴尬地看着我,也没有脸红,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就一边喝着他的柠檬汁一边查看照相机里的照片。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了。他优雅地接了电话,貌似听到了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后立刻露出了笑容。
“S?你在哪?”
“刚下飞机吗?”
“嗯,我还留在湖心岛。云南天气很好,怎么不留久一点,我上次去摄影的时候差点就打算安居了。”
……
他说了很久,没觉我在偷偷地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本来可以用高兴、兴奋、期待等词语形容他接到这个电话的,可是当他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后,他莫名其妙地冷淡下来。
“什么?你跟他在一起?”我听着他的叹息,而且无限地延长了。
陌生人走的时候他的圣代雪糕还没吃完,剩下来的草莓酱和白色雪糕融在一起,像呕吐出来的血丝和白沫一般,我承认我没想象力的想象是很令人恶心,因为我自己也差点吐了。他没带走买下的摄影集,只带走了一台相机和一大堆摄影用具,就这么冒着雨走了。
我低头地看了看摄影集作者的注明。
嘴里含笑,然后把摄影集递了给服务员。“小姐,这个是刚刚那位先生漏下的书,若他下次再来,请你归还给他,好吗?”
服务员拿起了书,高兴地看着我问:“这真的是那位先生留下的吗?书上竟然有摄影才子的亲笔签名,想不到他画画那么漂亮,摄影那么优秀,连字也写得那么好看。”服务员把签名递过来给我看,上面写着:
致S,祝《一直爱 一直好》大卖。
我微笑,原来这本书是没有来得及送去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