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二:登仙求索,诸玄风流 第四十章——定修召见 叙话旧事 (第2/2页)
“你来了。”不等张衍下拜,定修上人便出声说道。
这个时候的师徒纲常还是很分明的,师徒几乎可以说是一家人,因此张衍并未多做客套,打了个稽首,恭敬下拜就是了。
“弟子拜见师父,请躬安。”
即便如此,定修上人还是说道“躬安,我们这一脉修心修真,倒是不兴过多的繁文缛节。不必拘谨,近前来说话。”
张衍赶忙谢过,随后褪履前行,恭敬走到宝帐云床前,随着定修上人指着的垫子上坐下。
“你虽然还没正式入门,却早已有了根基传承,又是我亲定的弟子。今日,我便为你讲讲五行五气调和的道理。”定修上人也不啰嗦,老神入定便开始宣讲起来。
时而说道、或而论佛,说道讲禅、通微全法,可谓道音弥漫、引人入胜。一时金光迭起、霞影氤氲,或有金乌翱翔、月兔奔走,或有金钟、或现金杵。
鸟兽飞禽纷纷落地聆听,草木鱼虫纷纷跪拜匍匐。
张衍听得时喜时嗔、或明或顿,直到结束还在思索。
定修上人见状,看向他问“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
“弟子驽钝,陡闻师父宣讲我玄门道理,却总又觉得其中有释门之法,不知何故?”
“世间修行,最终目的相同,不论道佛,还是其他,最终都是为了解脱长生。佛家超有无而言性,道家兼有无而言道,其他各家,或言虚无,或言自然,或言无名,实质是一样,既然修行,借假修真,不可执着于一宗,世人往往限于眼界,拘泥于一门一派,往往存门户之见,这种想法对修行有害无益。”定修上人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闻声说道。
不得不说,定修上人的这一番话,令张衍耳目一新,暗自感叹不愧是天仙上人,就是不一样。
“多谢师父教诲。”张衍直身行礼,感激道。
“师门也好、家族也罢,要旨本质皆在传承二字。我既选你为我弟子,便是我的职责。”定修上人摆了摆手,说道。
“师父大德。”张衍在拜。
定修上人撇了撇了扣首在地的张衍,挥袖扬起一阵清风,将他扶起,说道“门中那些,有愿修习此道的,也多是家中用来谋夺门下资财的棋子而已。”
张衍垂头不语,从定修上人门下空虚,和全真道教这些人的作为就能看出来这点。
接着,定修上人又道“天地大变,天仙黄庭之道愈发凋零,我之一脉更是如此。你而是天生神灵,本身又缮修功德。何况纯阳师兄早就和我说过,你气运隆重。我又门下空虚,何乐而不为?”
“弟子不过无根浮萍而已,何敢言此?”张衍忙道。
尽管定修上人这话太过真实,可他却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闻言,定修上人微微一笑,看着张衍说道“你既能主持地邸册封、地道封神这样的大事,又何必妄自菲薄?”
此话一出,张衍不由瞳孔一缩,看着定修上人似笑非笑的神情,竟觉得自己被看穿一般。
“你不必惊讶,如今的女尊王宝,乃是纯阳师兄的弟子,西海君女。”呷了口茶,定修上人这才缓缓说道。
说罢,张衍神情变得精彩之极,先是防备,再是迷惑,然后是惊讶,接下来是恍然,最后忽然下拜“还请师父助我!”
“这对我之一脉,全真道教,甚至是太清一脉,都是好事,你既已有定计,我自当帮你说和,也是我的私心。”点了点头,定修上人目光灼灼,低声道。
“多谢师父。”张衍在拜。
定修上人轻声答应后,便想寻常叙话一般,说道“今日,张衡道童前去跃天阁,禀明掌阁真人与你赌斗生死,三川六陆的世家亲族众者皆有见证,你可有章程?”
三川六陆乃是世家盘踞之地的统称,俱是上等的福地、气府,城一片,说是三川六陆,实际十数处不止。连成一片,一些出身世家的真传弟子,也随着世代经营互相交好,在门中结成一股极大的实力。
话外之音,定修上人也想告诉张衍,这事儿闹到了明面上,无法善了了。
张衍自知定修上人心思灵敏,与其说那些虚言,不若如实回答“我初来乍到、全无根基,就是师父亲点的弟子,若只因门中有小人做鬼,便相让妥协,不说有损师门颜面,辜负师父殷切希望,届时门中恐怕更是难以为继,日后也难以筹谋,不是我想要所为的。”
“自你‘象河’一说的回答,我就知道你秉性坚韧锋锐,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果然,定修上人很是满意,并不在乎门下弟子想要生存筹谋,反而为他解释其中因由。“张衡出身瑞灵张氏,虽说这几年族中还有一位地仙老祖撑着,却多靠与盘阳王氏结盟,才勉强撑起巨室门面。”
“师父提到盘阳王氏,不知是和因缘?”张衍问道。
定修上人看了眼张衍,轻声道“史皇氏侯冈一脉的两名贵子,侯冈苍拜入玉虚宫·青霄上人门下。侯冈旭你是见过的,盘阳王氏本意是将他举荐在我的门下,只是后来有了你,我便拒绝了。”
张衍也知这世家举荐的名额,可多是举荐内门弟子便罢了,不想这盘阳王氏竟能举荐师承?
不由疑惑道“师父可是与这盘阳王氏有旧?”
定修上人闻言,暗自满意,果然是天生神灵、钟灵毓秀,他还没说,自己就已经猜到了。
遂也没瞒着,只道“我出身川水姜氏赵姓,源流炎帝一脉。幼时因族中凋零,唯我出自嫡系子,蒙盘阳王氏收养庇佑,这才有些了这桩缘分。”
“弟子不知竟有这桩缘分,初来乍到就让师父为难。”张衍一听,这可是患难恩情啊,不禁有些愧疚的说道。
师承、师徒,自立下言语那天开始,就是休戚与共、气运相连的。
定修上人却满不在乎的模样,挥了挥手,澹澹道“不知者不怪,何况早年的恩情早就了结了,没什么为难的,你放手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