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轮回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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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他没能看见自己的葬礼。现在他看见了,满院素白,他躺在棺材里。落落抱着孩子在哭,脑袋低垂,身子趴在棺木上。他走上去,想安慰她,手掌穿过她的肩膀,穿透棺木,伸向那张沉睡的脸。院子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他。他知道,他死了。
莽子,你醒醒。
回到身体里去是不是就醒了?他正想着,一条大铁链甩过来,套住他虚无的身体。黑白无常两道青烟架着他往外走。
“可不可以宽限我一刻钟,一小会就行,我跟我妻子说说话。求求两位大人!”
“求求两位大人宽容宽容!”任他喊破天,两位阴差不为所动。
“你要再喊,我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黑白无常张口就是一股阴气。
他不说话了,只得跟着两位阴差大人走。在黑暗里来回穿梭。
一路上,两位大人又抓了不少阴魂。数根铁链拽在黑白无常手里,黑压压一片鬼哭狼嚎声。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死,我只是睡了一会,你们抓错人了!”
“我还有老婆孩子,上有老下有小的。百善孝为先,行行好吧,让我回去。等我老了下来给您当牛做马。”
“你还有,有老婆孩子了,我孤零零的,年纪轻轻,还没尝过,女人,味……”
活着是美好的,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活在阳光下也不愿烂在泥土里。死了,魂魄像狗一样被押进地府。身体和灵魂合一,这是最崇高的自由。
黑白无常牵着绳子就像牵着百十个蚂蚱。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觉得吵。他们就像一对孪生兄弟,连嫌弃皱眉的动作都如出一辙。然后,他们从身后抽出了赶尸鞭,轻轻一挥。
黑暗中,哭嚎声瞬间安静。众鬼连鬼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一鞭子抽在灵魂上比抽在肉体上疼千百倍,肉体灭了灵魂还在,便可再生。灵魂碎了就没了。
片刻,几声惨叫响起,灵魂如烟如雾,即将消散。
“救我!救我!我知道错了!”
黑白无常眼皮子也不带抬的,抓起这几个残魂,扔进阴魂小道两旁。恶鬼张开大嘴,嘿嘿笑着,转瞬吞进肚子里。不满足地舔舔嘴唇。惧怕黑白无常手里的鞭子,望着这群新鬼,不甘心退回黑暗中。
大补的食物啊,他们有的身上还带着不少阳气呢。可惜。
众鬼这才看清通往地狱两旁的道路上,隐在黑暗中闪烁着萤火虫光芒的星点是恶鬼的眼睛。吓得不敢吱声,围着黑白无常靠近,顿时觉得这两位大人亲切了许多。
原来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们的心早就硬了。岂是他三言两语,几滴眼泪就能说动眼前这两位鬼官?
莽子叹息,众鬼把不甘心咽回肚子,乖顺的跟着黑白无常走。地狱的天是黑白色,阳光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即便有也轮不到他们。这地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过理事阁登记,判官审今生定来世,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趟过往生池。前世今生一笔勾销。来世是人是鬼交给天定。
来生是荣华富贵还是穷困潦倒呢?众鬼惶惶。有鬼开始走后门,打点关系。只盼来生有个好人家。莽子看着怀里的纸钱,苦笑。
金钱是万能的,无论天上地下。
他很好奇,来生能定个什么?还是做落落的老公吧,除了她,没别的想法了。希望到时她能认出他来。
哪知这黑白无常在半路上把他扔下了。众鬼看着他解除铁链无比羡慕,他却一脸懵。看着黑白无常鼓鼓的衣袖,一张黄纸飘到两位大人面前。黑白无常犹豫了一瞬竟然放了他,挥手让他离开。留下一脸懵的莽子。
他成了无人管的游魂。
莽子漫无目的走着,他也不知到哪里去,转了小半圈,又跟在众鬼身后。他走进大殿,排在众鬼身后。众鬼囔囔不绝,努力回忆生前英雄事迹,试图为自己来世加分。判官冷漠高坐,案前一面镜子,写上人名,此人生前所有过往一闪而过。判官扫上一眼,心里便有了定数。
“你上辈子勤勤恳恳,受尽苦难。下一世去乐师家吧,是该好好享受生活。”
“多谢判官大人!”小鬼大喜,殷勤跟着领路人去往奈何桥。
“你作恶多端,欺男霸女,抛妻弃子。做个流浪狗吧。”
“多,多谢大人。”小鬼哭道,内心无比苦闷,还得感谢大佬,不然来世连狗都没得做。
……
莽子正想着会以何种方式和落落相见,浑浑噩噩间,判官敲了好几次桌子,莽子这才回神。
“你叫什么?这定世簿上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判官怒问。堂前这鬼木木呆呆,问半天不回话,任谁都生气。
黑白无常暗自懊恼,刚刚还示意他自由了,看着他走了。这下可好,他又偷偷摸在队伍后头。
莽子环顾四周,大殿里只有他一人了。
黑白无常赶紧从一旁窜出来解释道:“这小鬼当时气未全绝,我们想着稍等片刻再去再去取他魂,没想到他到跟着来了。”黑白无常心里暗骂:这真是赶着投胎啊。留着他只不过是收了阳间人类的好处,送一阴人还阳,那就少了一个名额,只得把他留下顶包。这下倒好,这个鬼急着投胎,趁他们不注意。跑大殿来了。
莽子急切回道:“我,莽子,我要回到落落身边。”
那判官浓眉大眼,红脸怒目。大半个脸隐在络腮胡里。眼神如雷似电,体壮如牛。往那堂前坐,无形威压迎面扑来。旁边还有一管事的,温文儒雅,脸大白皙,身材修长。如此鲜明对比,看起来有些滑稽。
“黑白无常,你们管这片区可不能再出差错,地府里孤魂野鬼多了也闹腾。我可不想去翻陈年旧账去定那些游魂的生死,头疼。”
“是,我们以后一定多多注意些。”
判官对莽子怒目道:“我问的是名字!这是你的名字吗?”
“魏雨。”莽子说。很久没人问他名字了,他都快忘记了。他只知道他是落落的莽子,是她的丈夫。
“死于意外,可惜。”那判官盯着他胸口看了一会,对旁边的管事说:
“他这胸口,这木杖,是不是奈何桥旁那个老东西说的那个?”
“好像是,他媳妇有这个。”管事的点头。
“那女人在人间给他报仇没?应该还没找到那小子,老头子可舍不得自己徒弟啊。”判官说。
“老友的事,不可说不可说。捅了篓子天不一定会塌,你我他,还有……呵呵,都得遭殃。”管事阻止道。
“也对,他们的事,我们瞎掺和什么?我就想着奈何桥旁那位早点和他媳妇投胎去,看着让人心烦。”
莽子看看胸口,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人死后保留着气绝时的样子,他虽胸口带有伤痕,拐杖不在。自然没有鬼能看出他生前是被何种东西所伤。
“你生前双亲早逝,人也憨厚老实。下辈子去户好人家,但愿我们别这么快见面。”判官说着呼出一口气,伸着懒腰走下堂。这轮差事办完了,他也该好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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