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七雄之秦国篇——范睢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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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前255年),亦作范且,字叔。战国时魏国芮城(今山西芮城)人。中国战国时期秦昭王相、政治家、纵横家、军事谋略家。
范雎善辩,曾从魏人须贾使齐,被诬以通齐卖魏。归国后,魏相魏齐使人笞之几死。后受郑安平之助,易名张禄,至秦,上书秦昭王,得到召见,提出了远交近攻的策略,认为韩、魏与秦接壤,在地理上有“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的重要战略地位,是秦向外兼并发展的首要目标。这些主张以后基本上被秦昭王采纳实行。
范雎即被拜为客卿,谋兵事,深得昭王信用。他又进说秦昭王,指出太后擅权,“四贵”用事,恐致“卒无秦王”之危。昭王遂于四十一年(前266年),下令废宣太后,逐穰侯、高陵君、华阳君、泾阳君于关外,并拜范雎为相,封于应(今河南平顶山西),号为应侯。任相期间,推行远交近攻战略,屡败列国。长平之战,白起大败赵军,坑杀赵降卒四十多万。白起主张乘胜破赵,他忌白起功高,允赵割地讲和。继又谗杀白起,举郑安平为将,王稽为河东守。后郑安平围攻赵都邯郸(今属河北)失败降赵,王稽因与诸侯私相交通而坐法诛,他忧惧谢病归相印,不久病死。
范雎所提出的“远交近攻”的策略原则,不仅在当时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而且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范雎是魏国人,字叔。虽出身贫寒,但一直有很大的志向,而且他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但在魏国一直没能受到重用。[1]他曾周游列国希望那里的国君接受自己的主张而有所作为,但没有成功,便回到魏国打算给魏王任职服务,可是家境贫寒又没有办法筹集活动资金,就先在魏国中大夫须贾门下做事。
周赧王三十二年(公元前283年),燕将乐毅率燕、楚、魏、赵、韩五国兵马攻破齐国都城临淄,并一举略定齐国70余座城池,齐国仅剩下即墨和莒两座城池尚未攻破。齐湣王逃亡,被楚淖齿所杀。齐襄王在这内外交困、岌岌可危的国势下,仓促在莒即位。后齐将田单力挽狂澜,智摆火牛阵,大败联军,力复70城,齐国这才免遭亡国,得以复兴。齐国蒸蒸日上的国势使当初随燕破齐的魏王坐卧不安,深恐齐襄王寻机报复。于是,魏王遣中大夫须贾出使齐国,议和修好,范雎以舍人的身份随从前往。
到齐国之后,朝堂之上,齐襄王对魏使臣须贾很不礼貌,责问魏国反复无常,并说先王之死与魏有关,令人切齿痛心。须贾嚅嚅而无言,不能应对。这时,须贾身后的范雎义正辞严地辩驳道:“齐湣王骄暴无餍;五国同仇,岂独魏国?今大王光武盖世,应思重振齐桓公(指田齐的齐桓公)、齐威王之余烈,如果斤斤计较齐湣王时的恩恩怨怨,但知责人而不知自责,恐怕又要重蹈齐湣王的覆辙了。”齐襄王听完这番不卑不亢、鞭辟入里的雄辩,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心中暗自赞叹此人的胆识和辩才。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人,什么也没有说。
齐襄王退朝以后,当晚,他便派人劝说范雎留在齐国,以客卿相处。范雎义正辞严地拒绝道:“臣与使者同出,而不与同入,不信无义,何以为人?”齐襄王闻知,心中甚为敬重,特赐予范雎黄金十斤以及牛、酒诸物。范雎身在异国,肩负通使重命,岂敢擅自受用私馈之物,一再坚辞不纳。范雎据实以告后,须贾令他奉还黄金而留下牛、酒。范雎唯命是从。
范雎此番以随从舍人的身份随须贾前往齐国,见须贾被齐襄王数落得嚅嚅无言以对,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一来替主人须贾解围,二来维护魏国尊严。但这番话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以至于险些送掉性命。
回到魏国后,须贾心里恼怒嫉恨范雎,对这事越想越生气,便把范雎在齐国受到齐王厚赐的情况报告了魏相魏齐,并 诬告他私受贿赂,出卖情报,说他对魏国有外心暗通齐国,魏国的宰相是魏国公子之一,叫魏齐。魏齐听了后大怒,命人将范雎抓来,命令左右近臣用板子、荆条抽打范雎,严刑拷打,把范雎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肋骨被打折、牙齿被打掉,惨不忍睹,几乎被活活打死,在奄奄一息之际,范雎唯恐性命难保,便屏息僵卧,直挺挺在血泊中不动,佯装死去。舍人误以为范雎已死,便去禀告正在饮酒的魏相。
魏齐便命仆人用苇席裹尸,扔在茅厕之中,又让宴饮的宾客轮番往范雎身上撒尿,故意污辱他借以惩一警百,让别人不准再乱说,以戒后人。范雎知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咬牙强挺。待到天色已晚,范雎从苇席中张目偷看,见只有一名卒吏在旁看守,便悄悄地说:“吾伤重至此,虽暂醒,决无生理。你如果能让我死于家中,以便殡殓,异日定当重金酬谢。”卒吏见其可怜,又贪利,便谎报魏齐,说范雎早已死去,把席子里的死人扔掉算了。酒酣中魏齐命仆人将范雎尸体扔到荒郊野外。范雎这才得以脱身。后来魏齐后悔把范雎当死人扔掉,又派人去搜索范雎。魏国人郑安平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就带着范雎一起逃跑,并帮助他隐藏起来,范雎更改了姓名叫张禄。之后去了秦国。
公元前271年,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访魏国。郑安平就假装当差役,侍候王稽。王稽问他:“魏国有贤能的人士可愿跟我一起到西边去吗?”郑安平回答说:“我的乡里有位张禄先生,想求见您,谈谈天下大事。不过,他有仇人,不敢白天出来。”王稽说:“夜里你跟他一起来好了。”郑安平就在夜里带着张禄来拜见王稽。两个人的话还没谈完,王稽就发现范雎是个贤才,便对他说:“先生请在三亭冈的南边等着我。”范雎与王稽暗中约好见面时间就离去了。
王稽辞别魏王和群臣,驱车回国,经过三亭冈南边时,载上范雎便很快进入了秦国国境。车到湖邑时,远远望见有一队车马从西边奔驰而来。
范雎便问:“那边过来的是谁?”
王稽答道:“那是秦国国相穰侯去东边巡行视察县邑。”
范雎一听是穰侯便说:“我听说穰侯独揽秦国大权,他最讨厌收纳各国的说客,这样见面恐怕要侮辱我的,我宁可暂在车里躲藏一下。”
不一会儿,穰侯果然来到,向王稽道过问候,便停下车询问说:“关东的局势有什么变化?”
王稽答道:“没有。”
穰侯又对王稽说:“使臣先生该不会带着那帮说客一起来吧?这种人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扰乱别人的国家罢了。”
王稽赶快回答说:“臣下不敢。”
两人随即告别而去。范雎对王稽说:“我听说穰侯是个智谋之士,处理事情多有疑惑,刚才他怀疑车中藏着人,可是忘记搜查了。”
于是范雎就跳下车来奔走,说:“这件事穰侯不会甘休必定后悔没有搜查车子。”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穰侯果然派骑兵追回来搜查车子,没发现有人,这才作罢。王稽于是与范雎进了咸阳。
王稽向秦王报告了出使情况后,趁机进言道:“魏国有个张禄先生,此人是天下难得的能言善辩之士。他说‘秦王的国家处境危险已到了层层堆蛋的地步,能采用我的方略便可安全。但需面谈不能用书信传达’。我所以把他载到秦国来。”秦昭王不相信这套话,只让范雎住在客舍,给他粗劣的饭食吃。就这样,范雎等待秦王接见有一年多。
当时,秦昭王已经即位三十六年了。秦国在南面夺取了楚国的鄢、郢重镇,楚怀王已在秦国被囚禁而死。在东面攻破了齐国。此前齐湣王曾经自称东帝,不久又取消了这个帝号。还曾多次围攻韩、赵、魏三国,扩张了领土。秦昭王武功赫赫,因而讨厌那些说客,从不听信他们。
穰侯魏冉、华阳君是秦昭王母亲宣太后的弟弟,而泾阳君、高陵君都是秦昭王的同胞弟弟。穰侯担任国相,华阳君、泾阳君和高陵君轮番担任将军,他们都有封赐的领地,由于宣太后庇护的缘故,他们私家的富有甚至超过了国家。等到穰侯担任了秦国将军,他又要越过韩国和魏国去攻打齐国的纲寿,想借此扩大他的陶邑封地。
为此,范雎就上书启奏秦王说:“我听说圣明的君主推行政事,有功劳的不可以不给奖赏,有才能的不可以不授官职,劳苦大的俸禄多,功绩多的爵位高,能管众多事务的官职大。所以没有才能的不敢担当官职,有才能的也不会被埋没。假使您认为我的话可用,希望您推行并进一步使这种主张得以实现;如果认为我的话不可用,那么长久留我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俗话说:“庸碌的君主奖赏他宠爱的人而惩罚他厌恶的人;圣明的君主就不这样,奖赏一定施给有功的人,刑罚一定判在有罪人的身上。”如今我的胸膛耐不住铡刀和砧板,我的腰也承受不了小斧和大斧,怎么敢用毫无根据疑惑不定的主张来试探大王呢?即使您认为我是个微贱的人而加以轻蔑,难道就不重视推荐我的人对您的担保吗?况且我听说周室有砥砨,宋国有结缘,魏国有县藜,楚国有和氏璞玉,这四件宝玉,产于土中,而着名的工匠却误认为是石头,但它们终究成为天下的名贵器物。既然如此,那么圣明君主所抛弃的人,难道就不能够使国家强大吗?我听说善于中饱私囊的大夫,是从诸侯国中取利;
善于使一国富足的诸侯,是从其他诸侯国中取利。而天下有了圣明的君主那么诸侯就不得独自豪富,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它们会削割国家而使自我显贵。高明的医生能知道病人的生死,圣明的君主能洞察国事的成败,认为于国家有利的就实行,有害的就舍弃,有疑惑的就稍加试验,即使舜和禹死而复生,也不能改变这种方略。要说的至深话语,我不敢写在书信上,一些浅露的话又不值得您一听。想来是我愚笨而不符合大王的心意吧?还是推荐我的人人贱言微而不值得听信呢?如果不是这样,我希望您赐给少许游览观赏的空闲时间,让我拜见您一次。如果一次谈话没有效果,我请求伏罪受死刑。”
读了这封书信,秦昭王心中大喜,便向王稽表示了歉意,派他用专车去接范雎。
这样,范雎才得以去离宫拜见秦昭王,到了宫门口,他假装不知道是内宫的通道,就往里走。这时恰巧秦昭王出来,宦官发了怒,驱赶范雎,喝斥道:“大王来了!”范雎故意乱嚷着说:“秦国哪里有王?秦国只有太后和穰侯罢了。”他想用这些话激怒秦昭王。秦昭王走过来,听到范雎正在与宦官争吵,便上前去迎接范雎,并向他道歉说:“我本该早就向您请教了,正遇到处理义渠事件很紧迫,我早晚都要向太后请示,现在义渠事件已经处理完毕,我才得机会向您请教。我这个人很糊涂、不聪敏,让我向您敬行一礼。”范雎客气地还了礼。这一天凡是看到范雎谒见秦昭王情况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不是肃然起敬的。
秦昭王喝退了左右近臣,宫中没有别的人。这时秦昭王长跪着向范雎请求说:“先生怎么赐教我?”
范雎说:“嗯嗯。”停了一会,秦昭王又长跪着向范雎请求说:“先生怎么赐教我?”范雎说:“嗯嗯。”像这样询问连续三次。
秦昭王长跪着说:“先生终究也不赐教我了吗?”
范雎说:“不敢这样。我听说从前吕尚遇到周文王时,他只是个渭水边上钓鱼的渔夫罢了。像他们这种关系,就属于交情生疏。但文王听完他的一席话便立他为太师,并立即用车载着他一起回宫,就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说到了文王的心坎里。因此文王便得到吕尚的辅佐而终于统一了天下。假使当初文王疏远吕尚而不与他深谈,这样周朝就没有做天子的德望,而文王、武王也就无人辅佐来成就他们统一天下的大业了。如今我是个寄居异国他乡的臣子,与大王交情生疏,而我所希望陈述的都是匡扶补正国君的大事,我处在大王与亲人的骨肉关系之间来谈这些大事,本愿进献我的一片愚诚的忠心可不知大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大王连续三次询问我而我不敢回答的原因。我并不是害怕什么而不敢说出来。我明知今天向您陈述主张明天就可能伏罪受死,可是我决不想逃避。大王果真照我的话办了,受死不值得我忧患,流亡不值得我苦恼,就是漆身生癞,披发装疯我也不会感到羞耻。况且,像五帝那样的圣明终不免死去,三王那样的仁爱也不免死去,春秋五霸那样的贤能都死了,乌获、任鄙那样力大无比难免一死,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那样勇猛威武也一个个死去了。由此可见,死亡这是每个人必不可免的。处于明了必然死去的形势下,能够对秦国有少许补益,这就是我的最大愿望,我又担忧什么呢!过去伍子胥被装在口袋里逃出了昭关,路上夜里行走,白天隐藏,走到陵水,连饭也吃不上了,只好爬着行走,裸出上身,叩着响头,鼓起肚皮吹笛子,在吴国街市上到处行乞讨饭,可后来终于振兴了吴国,使阖闾成为霸主。
假使我能像伍子胥一样极尽智谋效忠秦国,就是再把我囚禁起来,终身不再见大王,这样我的主张实行了,我又担忧什么呢?过去箕子、接舆漆身生癞,披发装疯,可是对君主毫无益处。假使我也跟箕子有同样的遭遇披发装疯,可是能够对我认为贤能的君主有所补益,这是我的最大荣幸,我又有什么耻辱的?我所担忧的,只是怕我死后,天下人看见我为君主尽忠反而遭到死罪,因此闭口停步,没有谁肯向秦国来罢了。现在您在上面害怕太后的威严,在下面被奸佞臣子的惺惺作态所迷惑,自己身居深宫禁院,离不开左右近臣的把持,终身迷惑不清,也没人帮助您辨出邪恶。长此下去,从大处说国家覆亡,从小处说您孤立无援岌岌可危,这是我所担忧的,只此而已。至于说困穷、屈辱一类的事情,处死、流亡之类的忧患,我是从不害怕的。如果我死了而秦国得以大治,这是我死了比活着更有意义。”
秦昭王长跪着说:“先生这是什么话呢!秦国偏僻幽远,寡人愚笨不肖,先生竟屈尊来到这里,这是上天恩准寡人烦劳先生来保存先王的宗庙啊。寡人能受到先生的教诲,这正是上天眷顾先王,而不抛弃他们的后代啊。先生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从这以后,事情无论大小,上至太后,下到大臣,有关问题希望先生毫无保留地给我以指教,不要再怀疑我了。”范雎听了向秦王拜了两拜,秦王也连忙向范雎拜了两拜。
范雎说:“大王的国家,四面都是坚固的要塞,北面有甘泉高山、谷口险隘,南面环绕着泾、渭二水,右边是陇山、蜀道,左边是函谷关、肴阪山,雄师百万,战车千辆,有利就进攻,不利就退守,这是据以建立王业的好地方啊。百姓不敢因私事而争斗,却勇敢地为国家去作战,这是据以建立王业的好百姓啊。现在大王同时兼有地利、人和这两种有利条件。凭着秦国士兵的勇猛,战车的众多,去制伏诸侯,就如同放出韩国壮犬去捕捉跛足的兔子那样容易,建立霸王的事业是完全能够办到的,可是您的臣子们却都不称职。秦国到现今闭关固守已经十五年,之所以不敢伺机向崤山以东进兵,这都是因为穰侯为秦国出谋划策不肯竭尽忠心,而大王的计策也有失误之处啊。”
秦昭王长跪着说:“我愿意听一听我的失策之处。”
可是范雎发觉谈话时周围有不少偷听的人,心里惶惑不安,不敢谈宫廷内部太后专权的事,就先谈穰侯对诸侯国的外交谋略,借以观察一下秦王的态度。于是凑向秦昭王面前说:“穰侯越过韩、魏两国去进攻齐国纲寿,这不是个好计策。出兵少就不能损伤齐国,出兵多反会损害秦国自己。我猜想大王的计策,是想自己少出兵而让韩、魏两国尽遣兵力来协同秦国,这就违背情理了。现在已经看出这两个友国实际并不真正亲善,您却要越过他们的国境去进攻齐国,合适吗?这在计策上考虑太欠周密了。
况且曾有过这种失算的先例,先前齐湣王向南攻打楚国,杀楚军、斩楚将,开辟了千里之遥的领土,可是最后齐国连寸尺大小的土地也没得到,难道是不想得到土地吗,是形势迫使它不可能占有啊。各诸侯国看到齐国已经疲惫困顿国力大衰,国君与臣属又不和,便发兵进攻齐国,结果大败齐国。齐国将士受辱溃不成军,上下一片责怪齐王之声,说:‘策划攻打楚国的是谁?’齐王说:‘是田文策划的。’于是齐国大臣发动叛乱,田文被迫逃亡出走。由此可见齐国大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耗尽兵力攻打远方的楚国反而使韩、魏两国从中获得厚利。这就叫做把兵器借给强盗,把粮食送给窃贼啊。
王不如远交而近攻(远交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如今放弃近国而攻打远邦,不也太荒谬了吗?再说,过去中山国领土有方圆五百里,赵国独自把它吞并了,功业建成,名声高杨,利益到手,天下没有谁能侵害它。现在韩、魏两国,地处中原是天下的中心部位,大王如果打算称霸天下,就必须先亲近中原国家把它作为掌握天下的关键,以此威胁楚国、赵国。楚国强大您就亲近赵国,赵国强大您就亲近楚国,楚国、赵国都亲附您,齐国必然恐惧了。齐国恐惧,必定低声下气拿出丰厚财礼来奉事秦国。齐国亲附了秦国,那么韩、魏两国便乘势可以收服了。”
秦昭王说:“我早就想亲近魏国了,可是魏国是个翻云覆雨变化无常的国家,我无法同它亲近。请问怎么才能亲近魏国?”
范雎回答道:“大王可以先说好话送厚礼来靠拢它,不行的话,就割让土地收买它;再不行,寻找机会发兵攻打它。”秦昭王说:“我就恭候您的指教了。”
于是授给范雎客卿官职,同他一起谋划军事。终于采取了范雎的谋略,派五大夫绾带兵攻打魏国,拿下了怀邑。两年后,又夺取了邢丘。之后秦国执行范雎“远交近攻”的战略方针,取得了一系列胜利。公元前265年,秦国攻打赵国,攻占了三座城池,前264年至前259年,向韩国出兵,先后攻占了少曲、高平、陉城、南阳、缑氏、蔺、野王等大小城邑几十座。
范雎后来又劝说秦昭王道:“秦、韩两国的地形,犬牙交错简直就像交织的刺绣一样。秦国境内伸进韩国的土地,就如同树干中生了蛀虫,人身内患了心病一样。天下的形势没有变化就罢了,一旦发生变化,给秦国造成祸患的还有谁能比韩国大呢?大王不如拢往韩国。”
秦昭王说:“我本来就想拢住韩国,可是韩国不听从,对它该怎么办才好?”
范雎回答道:“韩国怎么能不听从呢?您进兵去攻荥阳,那么韩国由巩县通成皋的道路被堵住;在北面切断太行山要道,那么上党的军队就不能南下。大王一旦发兵进攻荥阳,那么韩国就会被分割成三块孤立的地区。韩国眼见必将灭亡,怎么能不听从呢?如果韩国服帖了,那么就可乘势盘算称霸的事业了。”
秦昭王说:“好的。”就准备派使臣到韩国去。
范雎一天比一天得到秦昭王信任,转眼间受到秦昭王的信任就有几年了。
公元前266年,范雎请求昭王在闲暇方便之时进言议事说:“我住在山东时,只听说齐国有田文,从没听说齐国有齐王;只听说秦国有太后、穰侯、华阳君以及高陵君、泾阳君,从没听说秦国有秦王。独掌国家大权的称做王,能够兴利除害的称做王,掌握生杀予夺权势的称做王。如今太后独断专行毫无顾忌,穰侯出使国外从不报告,华阳君、泾阳君等惩处断罚随心所欲,高陵君任免官吏也从不请示。这四种权贵凑在一起而国家却没有危险,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人们处在这四种权贵的统治下,就是我所说的没有秦王啊。既然如此,那么大权怎么能不旁落,政令又怎么能由大王发出呢?我听说善于治国的,就是要在国内使自己的威势牢固而对国外使自己的权力集中。穰侯的使臣操持着大王的重权,对诸侯国发号施令,他又向天下遍派持符使臣订盟立约,征讨敌方,攻伐别国,没有谁不敢听命。
如果打了胜仗,夺取了城地就把好处归入陶邑,国家一旦遭到困厄他便可在诸侯国中用事;如果打了败仗就会让百姓怨恨国君,而把祸患推给国家。有诗说:‘树上结果太多就要压折树枝,树枝断了就会伤害树心;封地城邑太大就要危害国都,抬高臣属就会压抑君主。’从前崔杼、淖齿在齐国专权,崔杼射中齐庄公的大腿并杀死了他,淖齿抽了齐湣王的筋又把他悬吊在庙梁上,一夜就吊死了。李兑在赵国专权,把赵武灵王囚禁在沙丘的宫里,一百天被困饿而死。如今我听说秦国的太后、穰侯专权,高陵君、华阳君和泾阳君相帮同,最终是不要秦王的,这也就是淖齿、李兑一类的人物啊。再说夏、商、周三代亡国的原因,就是君主把大权全都交给宠臣,恣意饮酒纵情游猎,不理朝政。
他们授权任职的宠臣,一个个妒贤嫉能,瞒上欺下,谋取私利,从不为君主考虑,可是君主又不醒悟,因此丧失了自己的国家。如今秦国从小乡官到各个大官吏,再到大王的左右侍从,没有一个不是相国穰侯的亲信。我看到大王在朝廷孤单一人,我暗自替您害怕,在您之后,拥有秦国的怕不是您的子孙了。”
秦昭王听了这番话如梦初醒大感惊惧,说:“说得对。”于是废弃了太后,把穰侯、高陵君以及华阳君、泾阳君驱逐出国都。秦昭王就任命范雎为相国。收回了穰侯的相印,让他回到封地陶邑去,由朝廷派给车子和牛帮他拉东西迁出国都,装载东西的车子有一千多辆。到了国都关卡,守关官吏检查他的珍宝器物,发现珍贵奇异的宝物比国君之家还要多。秦昭王把应城封给范雎,封号称应侯。
范雎在担任宰相后,还决定在由秦入蜀的群山峻岭中开凿栈道。也就是褒斜道,是古代穿越秦岭的山间大道。褒斜道南起褒谷口(汉中市大钟寺附近),北至斜谷口(眉县斜峪关口),沿褒斜二水行,贯穿褒斜二谷,故名,也称斜谷路,为古代巴蜀通秦川之主干道路,全程249公里。秦国部队的军需粮草也可以通过栈道将巴蜀军粮源源不断运送至秦国以供使用。后蔡泽在列举范雎之功时,曾说道:君侯相秦,计不下座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利施三川,以实宜阳;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道,斩断三秦通途,令六国不得合纵;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已得,君之功至极。蜀汉丰富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关中,长安三辅地区发达的文化流传蜀汉,发展了南北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千里栈道的开通,便利了秦、蜀间的往来交通,也使秦国的用兵更加灵活,可以由蜀地出击东方国家。褒斜道在中国历史上开凿早、规模大、沿用时间长。
此后,秦国不断地恫吓楚国,扬言由蜀地而下,秦军不消几日就可踏平楚国。
范雎做了秦国相国之后,秦国人仍称他叫张禄,而魏国人对此毫无所知,认为范雎早已死了。魏王听到秦国即将向东攻打韩、魏两国的消息,便派须贾出使秦国。范雎得知须贾到了秦国,便隐蔽了相国的身分改装出行,他穿着破旧的衣服偷空步行到客馆,见到了须贾。
须贾一见范雎不禁惊愕道:“范叔原来没有灾祸啊!”
范睢说:“是啊。”
须贾笑着说:“范叔是来秦国游说的吧?”
范雎答道:“不是的。我前时得罪了魏国宰相,所以流落逃跑到这里,怎么能还敢游说呢!”
须贾问道:“如今你干些什么事?”
范雎答道:“我给人家当差役。”
须贾听了有些怜悯他,便留下范雎一起坐下吃饭,又不无同情地说:“范叔怎么竟贫寒到这个样子!”
于是就取出了自己一件粗丝袍送给了他。须贾趁便问道:“秦国的相国张君,你知道他吧。我听说他在秦王那里很得宠,有关天下的大事都由相国张君决定。这次我办的事情成败也都取决于张君。你这个年轻人有没有跟相国张君熟悉的朋友啊?”
范雎说:“我的主人很熟悉他。就是我也能求见的,请让我把您引见给张君。”
须贾很不以为然地说:“我的马病了,车轴也断了,不是四匹马拉的大车,我是决不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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