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渣 (第2/2页)

主任医师戴着比啤酒瓶还要厚的眼镜，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继续埋头，玩着游戏。

江城默不作声，静静等候。

良久，主任医师才放下手机，接过女护士手里的体检单，看着体检单嗓音嘶哑道，“江城？”

江城只是点了点头。

主任医师取下眼镜，抬头看了一眼江城，对着女护士温柔说道，“小丽，你先出去，帮我关上门，谢谢。”

女护士娇嗔的看了一眼主任医师，不明所以。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极其听话的出了门。

江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自然明白面前的主任医师与护士的关系，不过他佯装不知，静静等候着。

让江城诧异的是，面前的猥琐主任医师，他竟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主任医师随意的翻着江城的病例单，当看见最后一栏写着的“肝癌晚期”时，笑出了声，而且越笑越刺耳。嘲讽之意肆无忌惮。

江城皱着眉头，看着满眼讽刺之意的主任医师，不明所以。医者仁心，可面前的主任医师，却让他觉得反感。

主任医师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捧腹弯腰指着江城道，“你也有今天啊？真是报应，报应啊！”

江城越发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主任医师要如此嘲笑讽刺他。习惯了大风大浪的他，冷静的盯着面前的主任医师。不知道主任医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您贵人多忘事，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刘武。青城镇人。”

主任医师说完，将体检报告递给了江城，再次说道，“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江城看着体检报告后写的“肝癌晚期”四个字，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恍若对生死已经无所畏惧。

他只是将体检报告轻轻的放在了桌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刘武道，“我记得你。”

刘武受不的江城如此表情，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装大尾巴狼，咬牙切齿恍若恨极了江城道，“呵，真是老天爷有眼啊！终于要让你这种人渣去见阎王爷了。”

“刘武，若是当年李芸跟了你，会不会幸福？”

江城眼神复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武明显一怔，然后面色狰狞道。

“屁话，若是当年李芸跟了我，现在肯定幸福无比。哪会跟着你英年早逝，猝死在了岗位上。”

江城叹息一声，他的眼睛深邃无比，此时却满眼含泪。

主任医师越说越激动，双手怒拍着桌子道，“我想不通，你这个人渣究竟哪里比我好，李芸就是死也不愿意跟着我？当年她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拿着赔付她的丧葬费，转身去找了你的白月光，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

江城默不作声，紧咬着嘴唇。

当年，李芸为了他们一家，一个人做着三份工作，而他游手好闲，嗜酒好赌，对暗恋的人不死心。

就在李芸死后，还拿着李芸的丧葬费去找了他的白月光，可惜，被白月光骗得分文不剩，最后无奈，又将亲生女儿送去了孤儿院。

这些年，东奔西走不住寻找，可惜，女儿一直记恨他，打死也不愿与他有任何来往。

主任医师看着泪流满面的江城，不屑道，“你这种冷血动物，竟然还会流泪。你他妈活该下十八层地狱？我真替李芸感到不值，但凡李芸当年选了我们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城起身，捏着体检单，落魄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医院，下雪了。

雪花缓缓飘落，落在江城的白发上，打湿了回忆。

人往往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当下的弥足珍贵。

江城在街边拦了车，轻语道，“麻烦送我去青城镇。”

一路无语。

到了青城镇，在熟食店，江城买了些熟食，然后来到了青城镇一个荒芜的山包上。

白雪皑皑，人烟稀少。

他一个人提着熟食上了山，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坟头前止住脚步。

坟包孤独的矗立在山间，江城不顾雪水，坐在了坟包前，打开了熟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了一根，道，“小云，我来看你了。”

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远远的，他仿若看见了女儿囡囡，眼神冷漠的看着他，对着他说，“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他沧桑的脸，落在了坟包上，打湿了一大片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