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未证悟之前,所有的爱都基于自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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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能断绝来往?”
然后我看着世德开始焦躁,他的怒气一点点侵袭上来,是那种不明白怎么说了这么多我仍然还在最初的事情上打转的恼羞成怒与无奈和挫败。我并不让步,他的不耐烦与愤怒根本吓不倒我——也从来没有吓住过我,以往,只是我不想惹他生气、不想我们之间不快罢了。
最后,他暴怒地站起来,几乎是捶打着桌子,大声说,“我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的感情!别说你了,何况她!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些个人事务要处理,我现在谁也不见,也不跟任何人在一起,那么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些问题!”
我一动不动,冷冷直视他,努力不让讥刺显露出来,“昨天你还信誓旦旦说爱我。”
他重新坐下来,声音变得颓废,低沉下来。“爱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不爱任何人,过去的所谓爱情对我来说更多是性的驱使,过去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如果可以站在街上喊我要做爱就有人肯,我愿意去做,和谁都可以。我并不需要漂亮长相,也不需要那些女人的情感,我不需要任何思想和看法,不需要观念,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对此我毫不关心。我不需要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对我来说都是负担。”
“不知这次你会隔多久否定这番话。”我嘴上淡淡说着,心却抽紧了。
他上一次说不爱任何人也不爱我时,我经历了一次重创。尽管随后他马上道歉收回,予以了否定,但已经被钉进墙面的钉子拔出来,墙上就没有坑洞和疤痕了吗。现在好了,他把一切归结、贬低为性。
我不知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实。这就是我憎恨撒谎者的原因之一,你不知道他的话里哪些是真的,假的那些又是想把人误导去哪里……而我犹如一个在漆黑雨夜跋涉的旅人,不知道真实路况就无法找到栖身地,甚至不知道暗夜里是否还有其它危险的可能……
“我感觉说什么都是错的。”世德再度起身踱步,语气稍微平静了些。“自我否定是我每时每刻的功课。我现在否定一切。你为什么要对安娜耿耿于怀,如此不依不饶。对我来说,她根本不算什么。谈不上爱情,也没有认真交往过,甚至根本不和谐,她离不离婚我都没法一起生活。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并如此在意。”
“因为你一直在撒谎,我无法确定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可怜?你可怜一个人就会和她上床,不管是不是有夫之妇,不管你自己是不是有女朋友或妻子?你又何必站到大马路上喊你要做爱,只要问谁可怜就够了。还有,我又哪里令你感到可怜,以致于你过去到现在都如此爱不释手?”
我再也按捺不住。可怜,这是什么破逻辑、烂理由?
世德隔桌抓住我的手,被我甩开。他说,“宝贝,那不一样。我对她从未有过任何怜爱感,只是可怜。我对你不是可怜,而是强烈的怜爱感……”
我起身,从他身边掠过,去厨房倒水喝。他说“怜爱感”。过去我们曾探讨过,通常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时,就会觉得那个女人能干又强悍。而尽管一个女人实际上可能确实能干又强悍,但若男人爱她,在他眼里她就又柔弱又笨拙。譬如那时世德眼里的我,仿佛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他什么都要为我做,所以我也才能一路退行到几乎牙牙学语阶段。现在他对我还有这种感觉吗,我不敢问。
世德尾随而来,我一边倒水他一边说,“我过去是撒了许多谎,但宝贝你太黑白分明了,容不得灰色地带。你知道吗,我的体会是,证悟后根本没有善恶,做什么都可以。”
“对,”我睁着希望能与我的价值观同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说,“证悟后是完全的自由,做什么都可以,但什么都不会做。”
“什么都不会做?”
我端着水杯回到床边坐下,他一直跟着我。“一个人可以杀人放火,但他不会去杀人放火——一个证悟之人不会去做违背道的事。”我耸耸肩,“但你显然认为没有什么道不道的,做什么都没区别,不分善恶。”
我咽下了后面的话:你的马哈拉吉、马哈希会因为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做爱,所以就无所谓地去做吗?咽下是因为我想到了奥修,也许他会拿奥修来噎我。
世德默然一阵,才说,“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你和我说道与非道,是非善恶,我还不能够确定它们在证悟后存不存在。”
“真的没有任何准则,没有对与错、善与恶?如果是这样,那么任何事都毫无价值,无关紧要。你能相信并想象这样的世界吗?”
他不语。
我想起加缪的小说《快乐的死亡》,描写人们生活在无意义、虚无的状态中。还有《局外人》中的默尔索,他不断地说:“对我来说,什么都一样。”无论是参加母亲的葬礼、做爱、工作,还是在海边杀死一个阿拉伯人,他都处于完全无动于衷的状态中,存在于道德世界之外。这就是世德苦苦寻觅、想要获准进入的世界与状态?
“你对太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侧身背对他,升起排斥感。“我觉得你是一个没有原则和是非标准的人,所以会变来变去,极不稳定,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我需要坦诚的交谈和交往,但我们对何为事实的看法显然大相径庭。”
他皱眉,“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变来变去的,包括我们的想法、欲望。你能说出任何一样没有变化的事物吗?”
“正因为世界是变动不居的,所以人才需要一点相对稳固的东西好暂时凭倚。我希望你至少能有些想法、观点、行为是确定的。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什么是靠谱呢。”
“至少你曾经是靠谱的。”
“啊,曾经。”他沉默以对。
我自己也明白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我们都不可能停留在一个叫做曾经的地方。
“过来我这里吗?”
时隔一周没有联系,傍晚收工我去见阿巫的路上收到世德讯息,故技重施,这样轻描淡写一句,想把一切一笔带过。
料到了他会如此,一面说自己不要感情一面又不肯放我离开。不理会,把他消息调成不再提示。
阿巫也知道尤利西斯咖啡馆,但无论离她还是离我都有些远——距离世德公寓倒是很近,我们便折中选择了一间彼此都方便的咖啡馆见面。阿巫比我先到,她轻断食,不吃晚餐,但为我叫了微辣的海鲜意粉与蘑菇浓汤。我先喝一口浓汤,整个肠胃都被熨帖得热乎乎,舒服极了。
“你真体贴。”探头望了望阿巫的杯子,大晚上,她喝的仍然是黑咖啡。“等下回去还要写作?”
“是呀,会写一阵。晚上更加安静。”她示意我先吃东西,“约你来是有事相谈,你边吃我边说,不影响。”
我确实饿了,便不跟她客气,开始吃起来,一边听她说。原来阿巫打算做一个女性系列的专访,想找我拍照。我起初一口答应,但在她的进一步介绍中才发现低估了工作量,原来不是约那些受访者到工作室拍摄肖像照,而是需要在采访时跟拍。按阿巫的计划,每周访谈三个,意味着我要有至少三个半天的时间可以配合。我为难起来,询问是否可以由我从工作室派助理摄影师去拍,阿巫很直接地予以否定,“不行,你拍我才信得过。而且这个项目很重要很有价值,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做。”
我吃饱喝足,把盘子推到一边,听阿巫具体描述着项目,却有点心不在焉。尽管知道世德即便发来消息也不会再在屏幕上提示,但仍然有点失控地不住瞄向手机,险些控制不住去拿起打开,看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再发来,以及又说了些什么。
阿巫一如既往的敏锐,立刻发觉了,她中断讲述,笑着说,“你可以看手机的,我不介意。你纠结得我都坐立不安了。”
我不好意思,却仍旧不碰手机,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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