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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凡道天光（第1页）

堡垒之外，天地噤声。

九大圣主与残余联军悬于半空，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凝滞。他们死死盯着荆棘堡垒深处——那个白发染血、自剜心脏的身影，正被一团温暖粘稠的金色血液包裹着，悬浮于半空。

金血如熔融的太阳精粹，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又莫名想要亲近的气息。它隔绝了战场所有的杀伐与喧嚣，自成一方静谧宇宙。血光流转间，隐约可见一个模糊却挺拔的男子轮廓，正温柔环抱着怀中濒临破碎的女子元神。

“林…林陌？！”紫霄圣主失声，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

玄诚子手中的玉圭“当啷”一声坠落，砸在破岳剑舟冰冷的甲板上。他死死盯着那半颗悬浮在苏清玥残破胸腔之外、兀自搏动却失去掌控的赤金天道之心，又看向那团隔绝天道的金血，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明白了，自己连同九大圣地奉为圭臬的所谓秩序，方才逼迫那女子做出了何等惨烈的切割！剜心断道，只为留住那点名为“人”的温度！

“疯了…她疯了…”赤燎喃喃，焚天云辇上残余的炎龙骸骨锁链无力垂落，再无半分凶威。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对力量与权柄的所有认知。

堡垒顶端，韩老那已淡薄如烟、边缘不断逸散出碧绿星点的残魂虚影，静静凝视着下方。老槐树的枝叶在金血光芒的映照下，沙沙作响，仿佛在无声地悲歌，又似在传递着某种深沉的地脉共鸣。

堡垒之内，悲恸的死寂被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刺破。

张氏枯槁的手依旧死死按在铁蛋胸前那个被苏清玥心火暂时封住的伤口上。暗红的血浸透了她的指缝，也浸透了少年身下那片曾被热血浇灌的泥土。妇人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片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灰败。她的眼睛空洞地睁着，倒映着儿子苍白如纸的小脸，倒映着他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胸膛。世界崩塌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又归于死寂，只剩下掌心下那一点微弱搏动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刺痛。

“铁蛋…娘的蛋儿…”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成调的声音，只有气流摩擦喉管的嗬嗬声。

周围的村民被这无声的悲怆钉在原地，几个半大孩子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在肮脏的小脸上冲出沟壑，却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那悬于生死一线的少年，怕惊动了堡垒外虎视眈眈的仙魔。

钟灵小小的身影悬浮在包裹苏清玥的金血光团旁，湛蓝的魂体因过度消耗和极致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她看着金血中那模糊却无比熟悉的男子轮廓温柔地环抱着苏清玥，看着金血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渗入苏清玥元神上那些因剜心剥离和天道反噬造成的恐怖裂痕，大颗大颗魂泪无声滚落，又在触及金血光晕的刹那蒸发成细碎的蓝色星尘。

“主人…苏姐姐…撑住啊…”

* * *

**金血宇宙，神魂熔炉。**

绝对的黑暗与温暖交织。苏清玥残破的元神沉浮其中，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欲熄。剜心剥离带来的不仅是肉身的剧痛，更是道基崩毁、生命本源被硬生生撕裂的虚无感。冰冷的天道意志虽被金血隔绝在外，但那“至公”逻辑留下的冰冷刻痕依旧在侵蚀着她，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法则之海，成为无思无感的浪花。

“清玥…”

一声低唤，沙哑，疲惫，却带着刻入骨髓的眷恋与心疼，穿透了无边的黑暗，精准地落在她即将沉沦的意识核心。

是林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