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神偷 (第2/2页)
“老实说,那黑胶是宋知袅拿来的……”
——
昨晚,在夏明彻带两个女生回来后,他也就势逃离了楼下的嬉闹,回到屋内冲了澡,头发还没吹干,就听到了叩门声,陈翊彼时佯装自己在吹头发所以没有理会。
果不其然,俞南风的劝告还是从微信里发了过来——
“你的心思我可是从上学的时候都看在眼里,别想耍心眼,明天晚上的舞,你跟袅袅再抱抱佛脚,不然丢的可不是我的人。”
她怎会没看出来陈翊安得什么心思?什么不擅长跳探戈,是不擅长跟宋知袅跳探戈吧?
于是他老实巴交、却又格外敷衍地回了一个字:“嗯。”
不出一个小时,又有人意料之内的叩响了他的门——这次,是宋知袅本人。
“陈总,我知道这很冒昧,南风姐刚又去找我说道半天,说今天是deadline(最后期限),非要我拉着你去再排一排。”
听这话里有话的态度,简直就要把她的小心思贴在脑门上……
“这么晚了,会吵到大家吧?”
“噢,别墅一楼偏厅有个音乐房,我带了两张刻好的《一步之遥》唱片,那里有留声机可以放,隔音也不错。我们要不再去排一会儿?开场舞嘛,就是走个形式,让长辈宾客们开心而已。”
见她此刻得体的穿戴和无懈可击的话术,仿佛万千根针竖在陈翊背后,只要他拒绝就会被背刺。
他只好面无表情地妥协了,“等我换件常服。”
而后他同样穿戴齐整,任凭宋知袅带着来到一楼的音乐房——
即使是陈翊,第一次来这间诡异的偌大音乐室时,也有点犯怵。尤其是橱柜里的老旧唱片和斑驳的镜面,那架钢琴也老旧失调,音色沙哑难听。
“这别墅盖了这么多年,我们来住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些没什么人气的房间还真是有点阴森……这要是让我自己来,我肯定不敢的。”
宋知袅的语气讪讪,没了白天那股东道主的坚定。
陈翊没接话,抽走了她手里的两张黑胶碟走去留声机旁,一个上面贴着“classical”(经典版),一个贴着“original”(原创版)。
“要放哪一版?”
“还挺周到,两版都带过来了。”
望着他手里的黑胶,宋知袅喃喃了句,仿佛也是第一次打开这黑胶盒子。
彼时的陈翊也没在意,眼瞅着宋知袅把“classical”版的黑胶装置在留声机上……
——
“昨晚我们放的是classical,我就陪她随便跳了几遍,但我也没什么心思,没一会儿就提出了作罢。从琴房出来后我觉得有点头晕,就没跟她一起上楼,刻意拐去小客厅那休息了一会儿。
可没过几分钟,我又听到了琴声传来,还以为我们忘了关留声机,可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你瘫坐在地上……我当时觉得不太对,就赶紧去检查那卷黑胶,发现留声机上的并不是刚刚的‘classical’,而是original……”
白音怔然,“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你当时被吓成那个样子,如果我告诉你这种事,这几天你还能睡好觉吗?”
听到这儿,白音眼里的愠恼消沉下去,讪讪垂下眼皮。
陈翊继续阐述:“其实当时我也很不解,不敢贸然对你说什么,又看你被吓得不轻,就想先稳住你的情绪,其他的再说不迟,可惜还是大意了,陪你去小客厅找药的时候,那卷‘original’的黑胶竟然被人钻空取回了,不知道这人最终什么目的,但总归是没安什么好心,所以我想……”
陈翊抿了抿嘴唇,手指轻轻剐蹭了一下鼻梁,微颤着气息叹道:
“让程灵溪陪着你,省得他们对你还有什么花样,这也是我让她来的一个用意,怕你被针对。”
听到这最后一个理由,白音微微一愣……不过她没有被他的关心带走,继续扣准主题问:“那你今天一早去马场,是怀疑昨晚的事是宋知袅做的?”
陈翊点头:“不排除她昨晚假意上楼,实则守株待兔,等着去琴房做文章,毕竟那两张唱片是她拿来的。因无意中听到宋临川说起,她每天早上都去练马术,所以想去探探口风。”
“她怎么说?”
陈翊嘲弄的勾了勾唇角,“她嘴上说很久没上马了,但跑得却很娴熟,不停赶超我,下马之后,我见她心情大好,就见缝插针地问她‘那么高级的唱片是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结果她脸色一僵,脱口就说‘都是南风姐给的’。”
“这么说,还是她们这对‘姐们花’的手笔?”白音转而疑惑,“用我妈妈生前的曲子来唬我,为了什么?”
陈翊心底里有一个理由,但他不好说——俞南风早就知道他喜欢白音,还知道他现在依旧“旧情难忘”,在这个盛大且各怀鬼胎的“回归宴”之前,她们或许就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让白音“看清”自己的定位吧?
但对她的关心和偏爱,白音本人能看出来吗?
他正分神想到了这里,一旁的白音竟兀自跑题,去质疑了陈菁云——
“我倒是觉得,跟她们俩相比,你母亲才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这么不留情面、毫无根据的扣帽子行为,令陈翊的情绪瞬间凝固——
“啊?”
“对她来说,我的回归无疑是对你的威胁,更是对她的威胁。”
“咳咳,关于这点我确实反驳不了,但…指控要有根据。”
陈翊苦笑着澄清——“虽然我那时还小,但我知道林慕阿姨的事,在家里多少是个‘禁忌’,你也知道,我母亲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关于往事她多少是避之不及的,干嘛明目张胆地用这种事去吓你?这种伎俩又拙劣又没必要,能对你有什么影响?”
白音无奈承认:“反正她是你母亲,你最了解她。”
“好了阿音,跑题了。”他语气里夹着无可奈何的迁就,细不可闻。
“总之,那个不见的黑胶,应该就在俞或宋手里,一个是最初获得唱片的人,一个是最有时间收回的人,而这两个人今早在马场,可没少在我眼前演戏。”
听到“马场”二字,白音这才回过神,瞥到了他受伤的手臂——从坐下来到现在,她只顾着对他进行质问和揣测了,对这伤势愣是一句“关心”都没有……
“……你手臂还好吗?”
陈翊随着她的视线游走,带着点打趣反问:“终于舍得慰问一下了?”
“……看来也没什么大事。”
“怎么没事?因为这手臂,今晚我跟宋知袅的开场舞《一步之遥》都打水漂了。”
还有这种好事呢?
白音似笑非笑地咳嗽了一声,“那还真是可惜,今晚的宾客无法欣赏到您优雅的舞姿了。”
“跟今晚的主角都跳过一次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话音刚落,白音的手机突然响了——程灵溪的名字赫然而现,大概是看到她不在房间里,尽职尽责的灵溪开始慌了……
陈翊不由分说地拿过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对面一顿连珠炮的慰问——
“阿音你在哪?!别墅这么大你别乱跑,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行动的吗……”
陈翊打断道:“她在我这里。”
……
对面仿佛卡顿,“陈总?”
“她说,看到你和明彻玩得很开心,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可以请你也给她一点私人空间吗?”
对方还没搭话,陈翊便果断挂了电话,“放心,灵溪听得懂我什么意思,不过阿音,你要是真的想单独行动,记得保护好自己,好吗?”
他眼里的情绪忽明忽暗,又着实令人无法抗拒。
“当然了,唱片的事我会继续盯,你稍安勿躁。”
“辛苦陈总了,又当侦探又当间谍的,还把手臂伤着了。”
陈翊闲淡地抿了口茶水,留有余温地来了句——“那我就当你是在心疼我了。”
哐得一声,白音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来:怎么感觉这一道茶,比刚刚那道还烫呢?
“那你好好保重,我先回去了。”
以前跟他单独呆在一起,会这么紧张吗?
这种紧张,是那种进一步觉得不妥,退一步又觉得可惜的不悦——一定是因为陈翊变了,可他在别人面前,好像还是那个样子。
她走出这扇门,轻轻呼了口气才离开。
而这一幕,也被住在陈翊对面的人,在猫眼里悉数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