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拨云见雾(上) (第2/2页)
晁赐阅想想觉得有道理,暂且饶过了他。
“先说说你吧,那边有什么动静?”晁荃如怕再不让他吐一吐,他能憋炸了。
“别提了,那帮日本人无聊透顶,我各种状况都预想过了,准备了一堆结果一点用武之处都没有。一个大活人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跑了一天,竟没有丝毫察觉。连个火星子都没见过。”晁赐阅竟然还嫌弃不够刺激。
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让晁荃如哑然失笑。“莫要活在话本子里头了,说说看,他们抓到人了?”
晁赐阅这才坐起来,将今日所见所闻对左右两人细细讲述了一番。
晁荃如听后冷笑。“别的不说,那个和久井泰雄行动力还挺高的。”
“我看都是白费功夫,没头没脑抓那么多人进去,看来是没参考一点儿小叔叔你写的报告书。”
“他不信我,这是肯定的。”晁荃如早有预料,转头又问堂侄,“让你记的名单记了吗?”
“记了记了,”晁赐阅从口袋里掏出个和晁荃如的手札差不多的本子来,学得有模有样,翻开给两人看,“我办事你放心,我还按小叔叔你说的身量筛过,有四个人符合条件,祖上三代都让我查了。”也就街坊邻里之间打听的事儿,让他说得如此浓墨重彩。
“其中可有渔夫?”一直侧耳倾听的张八两突然开口问道。
“渔夫?”
晁荃如敏锐地反问他:“你是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晁赐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说到底,张先生你的任务是什么啊?”
“查凶器。”张八两言简意赅地回答说,“我去市场街里逛了一圈,意外地顺利。”
“逛市场?”晁赐阅一听不高兴了,他扭头质问晁荃如,“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怎么不让我去做?张先生逛市场,你去跳舞,哪个都比我跟在日本人屁股后头东奔西跑强。”
晁荃如讪笑道:“你一个穿学生服的孩子怎么打听凶器,会有人把你当回事儿吗?”
晁赐阅撇撇嘴,觉得有道理,但他就是不甘心,感觉自己受了老大委屈。
晁荃如没空理他,转头问张八两:“你继续说,所以是渔夫用的刀?”
张八两视线往晁赐阅那边飘了一下,才回说:“嗯,起初我在各家肉铺打听,屠户们都说这刀虽然跟最小的鸡翅刀差不多,但是双面开刃,翅刀只有开一侧,并非他们惯用的刀具,还是其中一个人提醒我去问问卖鱼的。”
晁赐阅疑惑道:“捕鱼不是用网用钓吗?哪用得着刀子啊?”
“用得到的。”
张八两刚要耐心解释,晁荃如便恍悟道:“撬贝壳。”
张八两随即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渔夫们不光捕鱼,平时还要处理贝壳,用的就是这种刀,尖头两侧开刃能更好地撬开咬合紧实的外壳,插进去一转轻易就能把肉剔下来。渔民还跟我说,刀子小便于随身携带渔民人人都有一把,有时还会直接从礁石上把牡蛎剔下来,用海水涮一下就吃,涂个鲜美。”
说着他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我照着那渔民给我展示的刀子把模样大小拓了下来。”
两人围上去看。晁荃如伸手丈量了一下,全长五寸一,宽七分,尖头,双面开刃,可不就是与沈竹声尸检时估量的一般无二。
晁荃如心如擂鼓,全神贯注盯着那张图,都没发现自己脸上已兴奋地露出笑容。
他嘴里喃喃着“太好了”之类含糊不清的话,仿佛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似的。
可一旁的晁赐阅却是一副正好相反的表情,他并不乐观地说:“渔夫,渔夫……我没记得那些人里头有谁是渔夫啊?”
这话如一盆冰水浇在赤红烙铁上,刺啦炸耳。
张八两想了想,犹豫着说:“或许曾经是渔夫?”
这倒是提醒了晁赐阅,他拳头砸在手掌上,落出个答案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有一个!现在在码头卖把子力气,听说家里以前打渔为生。”
闻言,晁荃如脸上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一日四季的变化。终于能锁定嫌疑人自然是好事,但人现在进了日本总领事馆警察署,倘若和久井泰雄是个秉公执法的人也罢了,就怕其中出什么岔子,现在有许多谜题尚未得解,若是刑讯逼供或为了掩饰加藤清之介的间谍身份而急于盖棺定论。不,是一定会如此。晁荃如笃定以和久井泰雄的为人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他扫了一眼座钟显示的时间,对晁赐阅说道:“把你对那个人的了解都说出来。”
他严肃的表情令晁赐阅不由自主地跟着认真起来。少年用力点头,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