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棋差一着(四) (第2/2页)
年壮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此刻他已不再是端模作样的富家子弟,而是变回了那个朴实诚恳的年轻警员。
他想到杨宝城与他说过的话,不免有些犹疑,问说:“可,他明明没认出来我是假的晁六少,甚至没认出我是这里的巡警啊。那是不是说明,他本就没做什么调查准备?”
晁荃如摇摇头,眉头更紧了些。“不,这反而说明了有人在替他做准备。”
众人闻言皆惊。
“这话怎么说?”刘省三紧着问道。
“我推测,那日他发现此处纪律严明,警力部署缜密,自己惯用的伎俩无法奏效,钻不了空子后,他退而求其次,想了别的办法。或许是从什么人那里打探而来,或许是故意有人给他透露消息,办法不得而知,但他得到的信息的确笼统。至少这一点就可以排除内鬼的可能了。”
刘省三低声喝到:“废话,老子带的兵,个个都是汉子,绝不可能有叛徒。”
这话倒是让晁荃如面色松了些,嘴角也有了笑意,他朝对方点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
他对年壮说:“那日你去巡逻,没与杨宝城正面碰头,且最近又常常加班当值吃住在警局内,他进不来也蹲不到,自然没有机会认识你。”
“会把你错认成我,一来是我让你故意流露了特征线索,二来怕就是背后那人与他说过我的事情,两者结合,他便上了勾,用那些特征错误地推断了你的身份。”
“至于他说得曾经见过‘晁六少’与舞女同进同出,那更是最大的谎话。”
“他跟踪我的人,这着实让我有些吃惊。被跟踪一事,铃语是知会过我的,但不知藏着的那人竟然就是他。”
“但也巧,我自铃语透露过自己好似被人跟踪之后,便从未再与她一齐出现在公共场所中,算来已有数月有余,更没有同进同出这一说。”
“他仅凭铃语住在我名下的宅子里,便编造了谎话来掩盖自己消息得来的渠道。殊不知那些‘有瘾’‘富家子弟’‘协助警方办案’的标签都是我们故意诱他上套的饵食。果不其然,张口就破功了。”
“这招李代桃僵到底只是个小小测试,即便被杨宝城识破我们也毫无损失,何乐而不为。他不上钩中途识破便另说,一旦咬钩就正说明我的推断无误。”
“他自以为螳螂捕蝉,殊不知我们黄雀在后,如此一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
说着,晁荃如看向年壮,嘴角弧度又松弛了许多,赞许道:“年壮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实在不错。当初于审讯室内见你模仿刘巡长的模样惟妙惟肖时,便觉得你有这方面才能,果不其然,是个好苗子。能在杨宝城这种诡计多端的人面前谈笑风生,实属不易。”
没料到晁荃如突如其来的表扬,年轻警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露出了原本质朴的模样。“我,我其实心里也很没底儿,生怕漏了马脚。心里想象着如果是晁六少此刻会怎么做,也就捱下来了。”
久久不语的张八两都忍不住调侃一下老实人。“别说,晁荃如这旧衣裳到你身上穿着还真合适,像模像样的。成长了不少啊,想当初跟我俩人闯马场的时候还是畏手畏脚的,在刘巡长手下磨了段时间,腰杆子挺直了,突飞猛进啊。”
一番话说得少年郎脸上臊红,头皮都要挠秃了。“张先生,求您,可别笑话我了。”
这番对话倒是给本来紧绷的气氛带来了一丝愉悦,连刘省三都有了一丝笑意,可转瞬即逝,只要案子没解决,他便不能安心。
他朝门外努努嘴,对晁荃如说:“行了,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下面,你打算怎么办?”
难得他愿意主动问询晁荃如的意思,这倒是让晁荃如有一点儿受宠若惊。
“刘巡长可能想到是何人与他透露了消息?”晁荃如问说。
“哼,你话都说得那么明白,我再听不出个一二三就是傻子了。”刘省三撇撇嘴,不屑道,“你故意让年壮扮做‘有瘾’的模样,透露这等私事,不就是为了‘钓鱼’吗?”
“站在杨宝城背后的人了不了解潍县街派出所我不知道,但必定是个了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