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洲平变了呢,记得很久以前你说过喜欢我这样的 (第2/2页)
俞洲平郑重地点头,裴真真破涕为笑,说:“你盆子里的水要凉了,赶紧去洗漱吧。”
等俞洲平走进了男知青那边的房间,看不到人了,围观中一个叫小梨的女知青走到裴真真身边,按捺不住好奇地问:“真真,你和俞洲平到底是什么关系?”像姐弟又不像姐弟,说朋友又比朋友亲切,称恋人也不似恋人,她好奇许久了。
旁边不少同样好奇的人俏咪咪地支起耳朵,男知青想如果俞洲平和裴真真真的不是恋人,也没有交往的打算,那他们就要上了;女知青则想要是裴真真只打算当俞洲平的姐姐的话,那自己和俞洲平是不是有一丢丢机会。
裴真真装作看不出他们的想法,掏出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脸上湿湿的眼泪,留下了惹人遐想的两个字,“你猜?”
小梨撇撇嘴,要猜着早猜着了,真是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老是藏着掖着,搞得人心里像猫抓过一样,痒痒的。
俞洲平那边倒是没有人敢问他,他也无意解释给别人听,他和裴真真大大方方地相处,虽然心里藏着一点微妙的爱慕,但如同他喊裴真真裴姐一样,并不打算和裴真真发展出什么超出姐弟外的关系。
他洗漱时有用热毛巾捂一下脸的习惯,觉得很舒服,今晚也一样做了,视线被挡住,思绪总会飘荡得格外厉害,不知为何,俞洲平突然就想到了林宝芝,想到了她高效凶残的打猎方式,想到她眼里见血时闪烁出兴奋的光泽,以及她那头干枯发黄但毛茸茸的头发,和裴真真是完全不一样类型的女人,裴真真温柔如水,而林宝芝平静的面容下是掩藏不住的野性和凶悍,糟糕,他好像觉得有点迷人。
洗漱好,衣服只用水浸湿没来得及洗,于海冰过来喊他吃饭了,俞洲平站起身,忽然问道:“队长,你知道我们大队有个叫林宝芝的姑娘吗?”
“林宝芝?”于海冰愣了愣,他来这边三年多,平时又有意和村民们交好,对清水大队的队员和情况基本上摸透,在头脑里搜索了一下这个稍显陌生的名字,好一会,他说:“好像是林老汉家二房的女儿,我也不太确定,要是没猜错的话,她有位同她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姑,叫林淑慧,听说两人是同一天出生的。林淑慧这姑娘比较打眼,你应该听说过,啊,她昨晚不是还来找你了吗?”
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稍微芝麻点大的趣事都会被反复地说来说去,姑姑和侄女同一天出生,这事还算稀奇,再有林淑慧算是清水大队的名人。于是,时不时就有人提一下,于海冰隐约听过一嘴,总算是对林宝芝这个名字不完全陌生。
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完后,于海冰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俞洲平:“你干嘛突然间打听起她?”林宝芝应该相当不打眼,因为不打眼,所以他平日里没怎么留意过,俞洲平不可能无缘无故打听一个人,也很少打听人,他实在有点好奇。
居然和林淑慧是一家人,这是俞洲平没想到的,他淡淡回道:“没什么。”
于海冰挑眉,行吧,当事人说没什么就没什么,他虽好奇,却也没那么八卦。
知青点大家吃饭都是在厨房,围着一个大火盆,人有点多,围着坐很挤,再就是很多人一同聊天,叽叽喳喳地很吵。俞洲平习惯远离众人坐到一个角落里,火盆的热量散发出来,其实并不怎么冷,裴真真陪着他坐。
俞洲平照例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菜分了一半给裴真真,裴真真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咽下去后,小声感慨:“洲平,你对我真好,要是以后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最后半句话裴真真的声音实在是很低,俞洲平勉强听了个清楚,略感奇怪。他不是什么不谙男女之情的男人,相反,因为家世出众,相貌出众,很小年纪时就有女孩子向他献媚或者表白,他在这方面过早的成熟了。裴真真这句话他听起来有那么点暗示的意思,不符合以往裴真真在他心中的形象。
俞洲平从碗里抬起眼睛去看她,发现裴真真也在盯着他看,目光坦荡中夹着些娇羞郝然,俞洲平的惊讶大于惊喜,他动了动唇,很煞风景地问:“裴姐,你怎么了?”
裴真真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下,很快俏皮地道:“我在夸洲平你人好,好到稍微有点嫉妒洲平以后的对象了呢。”
原来是这样,俞洲平打消疑惑,他没想过处对象的事,甚至对未来都没什么规划。至亲的人全都是军人,他们以当军人为荣,想让他也走这条路,可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本质上肆意不喜约束,不适合当军人的。
他说:“裴姐说笑了,我这辈子兴许不会处对象。”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和别人一起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如果是像他父亲和他母亲那般客套多过于温情的,他宁愿不处对象不结婚。
裴真真轻轻笑了,又问:“洲平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停了停,补充一句,“不准敷衍,得老实说。”
俞洲平闻言摸了摸鼻子,头脑里闪现裴真真的名字,又猝不及防被另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名顶替,今晚他第二次想到的人,他漂亮狭长的眼眸泛出些愕然,微微摇头把头脑里的名字晃去,说:“不知道。”
裴真真眼底划过些失望和焦急,像是不经意地说:“洲平变了呢,记得很久以前你说过喜欢我、这样的。”
“我”字的尾音比其他字听起来拉长了一拍,俞洲平分不清裴真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又缠上了他,胜过他本该为裴真真戳中隐秘心事而生出的不自在,他低头咬了两口粗面馒头,缓慢地说:“是人都会变的。”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他10、11岁那年,而现在他马上要满18岁了,过去了那么多年,不是裴真真提起,俞洲平真的忘记了。那个年纪,他自然没成熟到懂什么情情爱爱,说那话的情景全没印象,但俞洲平也能猜到是在应对长辈的调侃。
他长大的军区大院住的都是有点级别的军官,女孩子要么娇气得说句狠话就抽抽搭搭地哭,要么,成天跟在你背后说这不对那不对,把自己当成了老师,他一个也不喜欢。裴真真的外公是军区大院里分量不轻的老军官,生的独女是裴真真的娘,那是个很温柔孝顺的女性,经常带裴真真回娘家探亲。
裴真真不属于上面两种类型的女孩,斯文漂亮又不过分娇气,有点小性子但大多时候很讲理,很快就成为俞洲平以及其他同龄男孩子们最喜欢的女生,准确来说是姐姐,因为裴真真比他们大了好几岁。长辈们尤其是女性长辈们偶尔会开玩笑问他们长大了想娶什么样的媳妇,他们那一群男孩,绝大多数都会说想娶裴姐姐那样的。
那样的年纪说的话,显然充满了孩子气,没人会往心里去,裴真真提起这话到底是为了打趣,还是为了什么,俞洲平忽然有些迷茫了。
他情窦初开,对裴真真产生爱慕的感情是很后来的事,那时候中间已经隔了一个人,于是,他把心思藏好藏深,从未在裴真真面前表露半分。在没来这里当知青时,两人之间的相处很普通很正常,没有暧昧,更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隔着的那个人叫陆叙,俞洲平的结拜大哥或者叫义兄,同样在军区大院里长大,他和裴真真两人年龄相近,情投意合,去年定了亲,今年本来准备结婚的。
结果陆叙出了意外,他是军人,半年前出任务回来途中,碰到了拐卖事件,解救人质时遭遇了不测,裴真真伤心欲绝,哭得人几次昏厥过去。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裴真真总不能因为他照顾了她几天,她就放下了对陆叙的爱意,转而喜欢上他了吧?不真实,也很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爱,而是纯粹想找个依靠,那更可笑。
两人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裴真真没有说话,俞洲平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他默默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没一会,他从凳子上站起,说:“我吃完了,裴姐,先走一步。”
裴真真脸上已经重新绽放出很自然的微笑,若无其事地“嗯”了声,等俞洲平走出几步,她又叫住他,温柔地叮嘱:“洲平,今晚早点休息。”
俞洲平点点头,脚步几乎没有停顿,至少今晚,他不想再和裴真真近距离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