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 外 (第2/2页)
“呵,放心吧。”老男人抬眼讥讽地看向这对夫妻。
“谢谢,谢谢。”听到这话夫妻俩喜出望外,“楼上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先到外面逛一会。”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甚至连看一下男孩都没有,在老男人的点头中转身离开了房子。
看着他们兴高采烈地离开,男孩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以为每日的打骂已是极限,没想到原来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可以与人拿来交换的筹码。
身后浑浊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长满皱纹的大手搭上他的肩膀,顺着向下的方向和逐渐凑近的嘴巴……
恶心,反胃,窒息感……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向后撞开,在其踉跄的空档冲到门口打开门跑了出去,反应过来的老男人叫骂着追了上来,只是小小的身影灵活异常,在几次拐弯之后就彻底甩掉了他。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抱着腿蹲坐在阴暗巷子里,身上没有钱,没有地方可以去,就这么呆坐了一天,意识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听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他们把他抓了回去,发泄完怒火看着蜷缩在地上起不来的他,想到老男人愤愤离开的身影,男人没忍住又踹了一脚,“呸!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赔钱货!”
沾了血迹灰尘的头发乱糟糟地盖住了大半张脸,听着不停的谩骂,男孩慢慢阖上了毫无情绪的眼眸。
半夜,消防车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熊熊大火很快就被控制住,周边的住户穿着睡衣就跑到楼下观看,没过一会就看到一个消防员从一个两层楼的老房子里抱出一个男孩,而他的父母却在无情的大火里丧生。
失去了父母,年仅十岁的男孩被送进了孤儿院。长得漂亮精致的他,即使是在孤儿院里,也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
院长老师会格外注意这个乖巧腼腆的孩子,年龄小的女孩子们也喜欢这个经常温柔笑着的大哥哥,而在看不到的地方,排斥与厌恶同样存在。
过了两年,一个中年男人上门来,表示想要收养他,还展示了他的丰厚资产和述说对男孩的喜爱。他说他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希望可以收养一个如他这般漂亮的孩子。
充足的诚意,符合规定的条件,很快,男孩就被带走了。
只是,以为的妻子不过是分居生活,互不干涉的陌路人而已,以为会回到正轨的生活也不过是可笑的黄粱一梦。
看着男人眼里日益沉重的欲望,不再规矩的动作,在某个深夜里,男孩又一次逃开了。
只是,这次的他被一个白胡子的木偶师发现。原以为对方也和那些人一样,可他却为他建起了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说他的“尘”寓意不好,特意给他改为了“宸”。
好景不长,木偶师在他十八岁那年死去,却留下了他的木偶店给他。
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无趣,无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时一天可以不讲一句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待着。
某天夜里,正在制作木偶的他听到了那个突然冲入他的生活,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耗尽所有也想让其再次响起的声音。
“这是什么?木偶吗?”
看着刚制作完不久,被他放置在长桌上的少年模样的木偶居然自己坐了起来,抬着手一脸好奇地观察着身体。
仿佛被操控般无意识地走近了一些,但它很敏锐,察觉到自己被他发现时想要重新躺回桌上,却不慎从长桌上滚落。不协调的动作,慌乱的表情,好半天才歪歪扭扭地爬了起来。
莫名从对方呆愣僵硬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尴尬局促,宋宸看了它许久,死寂的心脏仿佛跳动了起来,他不禁轻笑了一下。
在距离跟客户约定的时间只剩一星期时,他夜以继日的重新做了一具。放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当看到那具木偶谨慎小心地过来与他说话时,他忽然觉得在这种荒芜的日子里有对方陪伴好像也挺好的……
后来,他知道这个木偶叫做唐阶。
此时的他们已经相对熟悉了许多,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木偶,他有了一个荒唐甚至可笑的想法。这具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是他亲手制作,可现在却诞生了一个灵魂,是否可以认为对方是为了他而来到这里……
不久后,正给对方试穿他新做的衣服时,他们被拉入一场恐怖游戏当中。
在充满哭喊恐慌的诡异环境里,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阴暗世界里,浑身皆是如鱼得水般的自在,只是当他看到对方顶着一头如阳光般灿烂的头发时,他又觉得这里不好,至少不适合。
经过第一关游戏后,现场剩下十个人,可没想到有一个想不开自己去送死了,加上他们便只剩下九个人。两个单纯的高中生,两个女人,两个聒噪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最讨厌的西装的男人。
在第二次游戏还未开始的五天里,他发现对方格外注意那个叫李晗的女人。李晗很聪明,也很善良,他承认这个女人很优秀,可他讨厌对方看她的眼神,讨厌对方因为她而忽视自己的存在……
到了第六天,游戏正式开始,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和李晗。
成功通关出了游戏后,他迫不及待想要为对方重新制作肢体,却发现无论如何呼喊,始终没有一个开口唤他“宋宸”的声音出现,只有面前毫无反应的残破木偶。
他拼命寻找与其相关的信息,试图寻求可以让对方回来的办法,当他费尽心思找到那些一起参与过游戏的人时,他们却早已因各种原因而死亡,只剩下李晗一人。可她却说并不认识唐阶这个人,也没有与他相关的记忆,带着抱歉的语气这么和他说道。
他不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漫长无望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难捱异常。
后来,他抱着对方坐在一处曾经一起来过的山崖上,仔细给他整理好衣服,梳了梳头发,坐了很久很久。
所有人都说他得了魔怔,不过是做了一个有关木偶的荒诞离奇的怪梦,结果还把它当真了,简直是疯了……
可没有人知道,唐阶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曾想过一辈子就这么和木偶们待在一起,什么时候不想继续了就直接结束掉一切。但是对方就这么突然闯进他的世界里,犹如一间空荡荡,黑暗死寂的封闭房间里忽然打开了一扇窗。
那是他枯萎暗淡,了无生趣即将走入自我毁灭时的一束光,是他想要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