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乃是本分 (第2/2页)
这一前一后的追逐,一直到了村子东边弯曲的小山道,一路追上了山,只见小张突然向左拐了个弯,九死叫道:“等等!”冲了过去,只见小张跑到一个悬崖旁边,正要涌身跳下去。
守、陆琪和九死三人均是大惊失色。九死大叫道:“使不得!”施展轻身功夫,一瞬眼间便已到了小张身后,伸手抓住小张的衣服,随后双足一点,拉着小张向后跃去。小张双脚已经离地,身子本来已经向前倾倒,倘若九死晚一秒抓住他,他便要直直落下悬崖,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陆琪急忙奔上前去,叫道:“师父,你没事么?”九死道:“我没事!”道:“阁下没事么?”小张死里逃生,呆呆看着面前两个陌生人,隔了一会,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九死大吃一惊,见小张哭得悲伤至极,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道:“阁下何以哭泣?”小张大哭道:“那怪物……那怪物把我……把我妻子掳……掳走了!”
三人听到那男子的话,皆是大吃一惊。九死问道:“是甚么怪物?”那男子抽抽噎噎地道:“这两天……那山里……山里……总是有哭声!我……我妻子上山……上山去查看……结果……结果……再也没回来了!”说着放声大哭,道:“我不活啦!我妻子死了,我也不活啦!”
九死伸出双手,抓住小张的肩膀,道:“阁下莫要寻死,在下这就把令正找回来。”小张道:“找得回来么?找得回来么?”九死道:“在下尽力而为。”
小张听闻此言,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向九死连连磕头。九死急忙将他扶起来,道:“阁下莫要如此!在下生受不起。那怪兽在哪里?”
小张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是那怪兽时常会发出啼哭之声,似乎是在山上,可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九死拱手道:“这些信息足矣。多谢了!”当下向守和陆琪道:“我们去看看。”守和陆琪异口同声道:“是!”三人当下便向山上走去。
此时天色全黑。三人顺着弯曲的小山道而行,走不多时,过了一岭,忽听得右首方向传来阵阵呜呜咽咽之声,似乎便是那男子所说的哭声了。
九死心头一凛,道:“就是那儿了。”当下循声而行,越走那啼哭之声越大。又不多时,来到一座漆黑的山洞前,只听那啼哭之声从洞里传来,令二人都觉毛骨悚然,又隐隐约约间有血腥之气从山洞中飘来,更是令二人不寒而栗。
猛然间那啼哭之声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嘶嘶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呼吸。隔了片刻,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说道:“汝们身上的气息……不是从下面那村子来的。汝们是外人!汝们是外来之人!”
九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正是。”
洞里那声音哼了一声,跟着只听呼的一声大响,一阵狂风从山洞里扑出,二人都不由得退后了几步,随后只听呼的一声,一道黑影从山洞里窜了出来。
借着月光,但见那东西身高八尺,身形如人,瘦骨嶙峋;头顶长着一对盘根错节的鹿角,皮肤干燥灰败;脸上眼窝塌陷,生了一对黄灰色的眼睛,嘴里獠牙如刀,一条黄色的舌头尖长腐烂,不住淌着唾液;手掌末端尖爪似剑,身后一条尾巴犹如脊骨,全身散发着腐败与死亡的气息,仿佛是一具刚从墓穴爬出来的活尸。
原来这种怪物名为“蛊麋”,叫声便如人的啼哭之声,乃是一种食人的怪物,且偏爱吃小孩,每次出现,便要在七天之内吃掉七个小孩,每天一个,七天以后,便再去下一个地方吃人,直到其被诛杀为止。九死听到村民们和张珩讲述到山中哭声,以及村里的孩子如何被这怪物盯上,便猜测这怪物便是“蛊麋”,果然给她猜中了。
只听那头蛊麋道:“既然汝们自己送上门来,吾就不客气了,就先拿汝们开开胃!”说罢脚底一掀,向二人猛扑了过来。
九死抢上前去,将守和陆琪护在身后。蛊麋大吼一声:“汝急于送死,吾便送你一程!”右爪往九死抓去,速度迅捷无论。
只听刷的一声,九死拔出腰间佩剑,砍向那蛊麋右爪,当的一声,九死佩剑顿时断成两截。那蛊麋又一爪,只听嗤的一声,便在九死胸口抓出四道口子,鲜血淋漓。九死啊的一声,仰天一跤,摔倒在地。那蛊麋大吼一声,猛往九死的头咬下。
这时只听得陆琪大叫道:“放开我师父!”左手一挥,只见青光闪动,四颗光球向那蛊麋飞了过去。只见那四颗光球波动着,表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规则地流动着,似乎充满了能量,散发着青色光芒。那蛊麋侧身躲开,嘶叫一声,一脚踩在九死右臂,只听喀喇一声,九死右臂登时骨折,那蛊麋又一脚踩在九死胸前,只听喀喇喀喇几声,九死的肋骨登时尽数折断。九死一声惨叫,就此晕死过去。
那蛊麋又是大吼一声,和身朝陆琪扑了过去。
陆琪又扔出几颗光球,随后往地上一滚,躲了过去。那蛊麋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只听砰砰几声,被几颗光球击中,登时摔倒在地。
那蛊麋爬起身来,大吼一声,震得满山皆响,弯下腰来,两只前爪在地上略按一按,跃起半空,朝陆琪猛扑过去。陆琪急忙往旁边一闪,那蛊麋扑了个空,头也不回,如脊骨的尾巴忽然横空一扫,陆琪刚站定脚跟,避之不及,被尾巴扫中,登时飞出数丈,砰的一声闷响,撞在山壁上,登时昏死了过去。
就在二人与那蛊麋相斗时,守只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头真正的凶兽。凶兽的凶恶令他由衷地恐惧。他知道自己必须出手救下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心中不住叫道:“快出手啊!快出手啊!他们快要死了!快出手啊!”但身子就是不听使唤,就是不愿意动。
这时只见那蛊麋扑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陆琪吃掉,忽然大吼一声,背上已经插了一把剑,只见那剑柄上刻着“九死无悔”四字。原来九死醒了过来,见蛊麋已经要把守吃掉,便强忍着伤痛,前来搭救。
那蛊麋伸手一挥,要将九死打翻在地,九死急忙纵身后退,躲了过去,但这一下牵动胸口断骨,剧痛无比,不由得“啊”的一声,跪了下去。
那蛊麋吼道:“吾吃山下那村子的人,关汝们两个外人什么事?汝们二人为何要平白无故地过来送死?为何要和吾过不去?”
九死伸出左手,将身子强行支撑起来,咬牙直起身来,也不顾牵动胸口断骨,剧痛难当,喝道:“你这头蛊麋,吃了山下村里十一个人,既然教我撞见了,便不能不管。”喊到此处,牵动断骨,疼痛更甚,几乎要摔倒,但他一咬牙,竟硬是挺了下来。
那蛊麋怒道:“汝们这些外人,当真是多管闲事!”九死道:“不错,我们正是多管闲事!除凶铲恶,为民除害,乃是我辈修士之本分。这闲事,是一定要管的!”
九死和蛊麋这短短对答的几句话,听在守耳里,便如轰天霹雳般惊心动魄:“九死先生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决意要杀死这头蛊麋,而他做到这个份上,却都只是为了几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村民!是为了修士‘除凶铲恶,为民除害’的本分!”
只听见那蛊麋大吼一声:“那我就把你们都杀了,让你们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是什么!”说罢向九死猛扑过来。九死一咬牙,正要闪身躲过,哪知再次牵动胸口断骨,这下再也忍受不了,顿时痛得跌倒在地。
那蛊麋纵身扑上,眼看便要扑到九死,忽觉手脚似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随后只觉那东西往后一拽,登时站立不稳,不由得后退数步,才勉强站定。它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均被几根如蛇般的藤蔓缠住,大吼一声:“谁!”回过头去,只见守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手伸了出来,而他胸前的五彩石绿光大作。
那蛊麋怒吼一声,双手一振,挣脱了藤蔓的束缚,随后纵身一跃,也将缠住双足的藤蔓扯烂。守急忙往旁边一闪,心中叫道:“火球,飞向那怪兽!”登时一颗火球直飞向那蛊麋。那蛊麋矮下身子,躲过火球,后脚一蹬,朝守猛扑过来。
守驱动火之力,两团火球直冲过去,那蛊麋把腰一扭,堪堪躲过,右爪已经抓了过来。守急忙侧头闪避,只听嗤的一声,右边脸颊已被抓出了一道血痕。那一爪极是迅捷凌厉,守急忙侧头闪避,却为时已晚,只听嗤的一声,胸口已被抓出了三道血痕。他不由得退后数步,便见那蛊麋的一双爪子已抓到眼前。他五行之力还运用不熟,这时竟反应不及,还未发动五行之力,便被按倒在地。
那蛊麋张开血盆大口,便咬了下来。守只闻得一股浓郁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急忙伸出双手,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拖住蛊麋上下颚,不让他咬住自己。一人一怪如此僵持片刻,守只觉手臂酸痛不已,身上几乎没了力气,那蛊麋似剑的利齿也越来越近,咬了咬牙,强行运气于丹田,使出吃奶的力气抵挡,不由得长声而喊。再僵持片刻,他终于没了力气,手一软,蛊麋的利齿便落了下来,眼看便要插入他的肩膀。
忽听得呼呼两声,两颗青芒光球呼啸而来,砰砰两声便击中了那蛊麋的左眼。那蛊麋惨叫一声,松开了守,看向已经醒了过来的陆琪。她适才被蛊麋尾巴一扫,两根肋骨断了,此时正好醒来,见守已要死于非命,便出手相救,然而这一下牵动伤处,痛得死去活来,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晃,便倒在地上。
那蛊麋大吼道:“又是你!”纵身扑向陆琪。陆琪咬着牙,想要起身,却又牵动胸口断骨,痛得更加厉害,再也起不来了。
一旁的九死见陆琪便要死于非命,大叫道:“住手!”要上前救人,哪知这一下再次牵动胸口断骨,这回再也忍受不了,顿时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陆琪见自己无论如何也只是死路一条,暗自悲叹一声,闭上双眼等死。
眼看那蛊麋血盆大口就要咬到陆琪,忽见火光闪耀,一股滚烫热浪卷来,却是一道火柱,电光火石之间,便将那蛊麋的头吞噬掉了。那火势甚是猛恶,那蛊麋一声未出,登时摔倒在地,再也不动了,头已经给烧成了灰烬。
陆琪等了良久,却没感觉到疼痛,微微睁眼,见蛊麋没了头的尸体躺在面前,不由得一愣,一瞥眼间,只见守站在那里,左手半伸。
她一怔之下,已然明白,是守出手救了自己。她正要出言感谢,哪知肺部换气,牵动肋骨,痛得更加厉害了。这一下再也忍受不了,登时痛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