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向哨:拆吃入腹,一场疾风骤雨 (第2/2页)
石台上钉死着六根金属柱,每根柱上又绑着数根铁链。
而金属柱上所有铁链的尽头,归于一处。
石台中心,那只金属与皮质制成的项圈。
伊宙走到了石台上,拾起了项圈。
项圈上面还残留着高浓度向导素、麻醉剂、安抚药剂,和早已干涸的血痕。
这就是他们帮江衍时抑制狂化的办法吧。
有些残忍,想来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
伊宙出神地抚摸着项圈,她想象着失控的狂化哨兵是如何被套上项圈,被重重铁链束缚在笼中,冰蓝色的眼睛变得赤红,四肢都被禁锢,嘶吼着挣扎着而无处逃脱。
那该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
指尖拂过,那些残余被尽数清洗。
“……我洗好了。”
江衍时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
伊宙唇角勾起。
江衍时正忐忑地在原地站得笔直。
伊宙背对着自己站在石台上,铁链反射着金属质感的冷光,辉映着伊宙的白衣,像是神明化为鬼魅,将所有野心都肆意绽放。
江衍时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么就是已经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要么,它已经停止跳动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甚至进到安全屋之后,江衍时都对要发生的一切没有实感。
直到此刻。
眼前是曾束缚自己的笼,笼中心站着的,是将为自己戴上新项圈的人。
而他心中叫嚣着的,竟是甘之如饴。
水母群从伊宙的身体中汹涌而出,轻盈灵动。
有水母向江衍时游曳而来,纤长的触手轻柔地缠缚着他的双手,冰凉柔软。
大水母将他托起,轻盈雀跃地送至石台中心。
伊宙于是见到了江衍时此刻的样子。
小狼独属于她的模样。
江衍时坐在水母上,刚洗过澡的身躯上还裹着一层水汽。
他换下了规矩严肃的作战服,换成了一件纯白的丝质长袍。
哨兵的感知力远强于常人,刚脱离狂化状态的S级哨兵更是无法接受一点来自外界的刺激。
于是丝质长袍变成了江衍时脱离狂化后,唯一能接受的衣物。
时隔十年,桀骜又脆弱的瘦小少年,变成了学会掩藏情绪的强大哨兵。
他不会再脆弱下去。
不如让这件长袍作见证。
看他是如何将自己敬献给神明。
“很适合你。”
伊宙眼中划过惊艳。纯白丝绸衬着江衍时冷白的皮肤,精瘦结实的肌肉没有作战服的遮挡,在柔软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头发终于柔顺了下来,乖巧地伏在额间。没擦干的水珠划过他清俊的眉宇,划过他紧抿的双唇,划过他修长的脖颈,最终落入锁骨上的浅窝中。
水母的高度刚刚好,足以让江衍时看清伊宙漆黑眼眸中的自己。
伊宙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江衍时脸颊,指尖向下游移,最后落于他的脖颈,温柔地将他扼住。
正如冰湖下的初见。
而这次,江衍时没有挣扎。
冷白灯光下,他的长睫在眼下投落阴影,遮掩着眼中的情绪。
慌乱、无措、欢喜、或者别的什么。
伊宙试探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微弱的窒息感吞噬着哨兵本就不清明的神智。
“从现在开始,你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在伊宙清冷声线中,有几缕流光纠缠着冰霜,编织成颈环,戴在了江衍时的脖子上。
江衍时抬起眼帘,冰蓝色的眼睛覆着一层水光。
“我全心信任你。”
伊宙笑了,目光炽热而幽深。
“我很荣幸。”
缠绕着江衍时双手的水母开始动作。它们轻盈地向着金属笼的顶端游去,直至江衍时的双臂到了极限,两股水母汇聚成群,停于正中心。
水母下方,是江衍时交握的双手。
捕猎结束。
猎人来拆自己的礼物。
寒冰融化成烈焰,冰凉的水母变成最好的助燃剂,在江衍时周身点燃斑斓流焰。
直至所有孤独和不安都被焚烧。
呢喃声掩盖着难以抑制的呜咽,泪水从他的眼角流进她的唇边。
铁链静默地将此处圈禁,沉寂的笼中,只有他们为彼此唱和着。
狂风骤雨中的船只能紧紧依靠着他的锚点,指尖在虚无的半空绷紧又松开,直至被她伸出手温柔地握住,十指相扣着。
从来没有愿意让他停留的港湾。
直到他遇到了那片深沉的冰湖。
于是放纵自己坠入湖底,溅起的水花是他为湖中神明而绽放的绚烂烟火。
寒凉的湖水中,神明的轻吻落于唇齿之间,她将精疲力竭的自己拥入怀,哄自己入眠。
神明说,她愿意缝补破碎的自己。
而信徒要奉上的报酬,只是一场疾风骤雨。
那场雨于寒冷黑夜骤起,直至晨光微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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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道终于被主神解除了限制。
主神说,自己和江衍时有事情要聊,就把小天道屏蔽了一整天。
屏蔽结束,小天道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伊宙的识海中:
“主神大人!您跟我家崽子聊过了?”
“聊过了。”
伊宙的语气中有几分餍足。
小天道莫名有点慌:
“……聊得怎么样?”
伊宙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评价道: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