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5中下:北风鼓荡龙浒斗 其乐融融新故情 (第2/2页)
“的历,怎么不见你跟克让了?”
石的历道:“大主使我入了衙职。”石的历旁边一个三十岁上下衙将也上前道:“二郎君,真去蔚州,可也将着我!”李克用道:“我可不敢!我阿爹说了,养不下三个孩儿永世不给你上鞍子!”石翌吃惊道:“真有这话?”李克用只是笑,并不明确答复他。石翌的祖父是和李克用的曾祖父、祖父一起从西域万里归唐的,也受过朝庭的官职,因此两家比其他族人又有不同。石翌的父亲只生了他一个儿子便去世了,因此他阿爹对石翌尤为关切。
“那是谁?”
李克用指着远远地站在石善友身后的年轻男子问,相比满堂的深目高鼻,除了吴师泰、杜兴几个纯正的汉将外,他是长相最接近汉人的一个了。石翌摇了摇头,刘迁便过来道:“刘僎,过来见二郎君!”那厮马上过来拜在了地上。刘迁道:“二郎君识不得,他阿爷是刘昂,这府中的军将,相公恩典,赏了个小校!”李克用道:“我说不像沙陀!”刘迁道:“二郎君这话差了,沙陀旗鼓挥得动,便是沙陀,便我也是个沙陀了!”吴师泰凑过来道:“刘公此话极是的!再且这边地的刘姓固有汉人,也有不少是匈奴后裔,突厥改姓,与沙陀可谓同出一源!”李克用扶起刘僎道:“好,你便做沙陀!”便转向了张汉环。
张汉环的父亲便是胜州刺史张仲阮,张仲阮将儿子发遣过河来当然也是是好意思,麟州刺史可没有的。李克用与他亲切的说了几句话,便道:“我阿爹想必用过药了,诸位都随我来。”
到了中庭,李克宁也不见了,只有薛铁山和史敬思并立在阶上。李克用忙问:“阿哥,我阿爹吃过药了没有?”薛铁山道:“四郎君、五郎君在里面。”李克用对众人揖了下,便到了堂后卧内。他阿爹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李克柔、李克宁垂首立着。李克用过去道:“阿爹,皇帝到底下了什诏?阿叔说他行李都打叠好了,看李同、瞿稹的脸色,也是想走的!”李国昌一笑,道:“皇帝怪我妄杀将吏,要调我去大同。这也还不说!又把沙陀兵分成三部,任李尽忠为云州沙陀兵马使戍大同,任你阿叔为沙陀兵马使戍朔州,任你为副使戍蔚州。又将瞿稹任为河中都教练使,说是追破庞勋旧功。实则是分而治之!我一旦离了振武,到云州诏旨再处分下来又将如何应对?康承训不是贬在了岭南?”李克用道:“那阿爹是什的意思?”
李国昌将被往胸口一拢:“病了,动不得!”旋又将被一推,坐了起来,道:“你说你在天德办的什事?嗯?”一手便起案头的茶碟酒具扫在了地上,又道:“幸好我还硬朗,我一死,沙陀便是下一个回鹘!自从元和年间,我阿爹率着族人从灵州迁入代北以来,两战镇州、逐回鹘、讨淮西,屡次为朝庭建立大功,可不见信反见疑,处处猜忌!今天下无事,沙陀便是朝庭眼中的祸根。我杀那厮一众时,你还跳出来争护,也不思量,不杀却他们,今日我要抗拒朝命,那厮们可容得?现在不管你阿叔几个如何想法,我不吭声时,他们谁敢动,嗯?”说到这里,李国昌踢被而起,一身中衣直接穿堂到了阶上,对着一地将校嚷道:“我病了,病得很重!要赴富贵的只管去,将妾将女,留妻留子,马不过五,人不过十,只管去!”众将校面面相觑,李友金、李尽忠、瞿稹三个更不敢作声了。
李国昌嚷完去兵器架子上取了两条棒,对李尽忠嚷道:“同郎,来陪我这个病人使一棒!”李尽忠磕头道:“奴不敢,大主将养身子要紧。”李国昌不容分说,将棒往他地上一掼。李尽忠抬眼望了一眼,只得拿起棒来。李国昌喝道:“使过来!”李尽忠没法,将棒一抖抡了过去。
李国昌麾下有一鹰二虎三狼,三狼说的是瞿稹、何相温、安文宽,二虎说的是铁山虎薛志勤、泥金虎李霓,一鹰说的便是铜鹰李尽忠,这厮只小李国昌三四岁,少年时就相随,但凡李国昌所经历的战仗他无不经过的,弓马枪槊也是无一不精的。早年切磋,便在伯仲之间,现在相较,他倒不以为难,毕竟做主的劳的是心,而他劳的是力,枪棒上丝毫不敢闲。李国昌猾得很,初便不使全力,拿出七八分力斗他,十来合后,再又卸掉两分。李尽忠见李国昌棒软了,便有要散手的意思。李国昌嚷道:“全力来!”主有话,奴是不敢不从的,李尽忠便疾抢,李国昌一退再退,赚得一个破绽,直抢进去,啪啪啪三棒,击在右掌、肘弯、肩头,李尽忠手中的棒子便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流矢退了。
李国昌指着瞿稹道:“你来!”瞿稹是李国昌的头狼,自然知道主人的气性,跳身入场,拾棒便抡。适才李尽忠的棒他看明白了,主人是留了力,示弱诱敌,所以他一上手便留了心,把棒使得四平八稳,不急不躁。斗了两三合,李国昌却陡地放出十二分力气,一劈一扫之后,棒法变枪法,径直一棒照着瞿稹的右胸口便捅将过来,瞿稹躲闪不及,也将棒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