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人掷金救俊男 (第2/2页)
“可不是吗?他还以为自己是烧瓷天才,一出手就能惊艳众人啊,也不想想他父亲烧的‘紫口冰裂青莲碗’失败了多少次才能成功。”
“那你现在是只看他不顺眼才将他扔来我这里?”公孙止不觉得这是她的作风。
“不,当然不是了。”仿佛他问的话多么没水平一般,郁玄妙理所当然地否认。
“人呢,本姑娘就扔在这里了,至于后续嘛……”郁玄妙轻挑细眉,彷如逮到猎物一般看着公孙止。
公孙止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眼光,忽然有不祥预感。
“后续就是你的事了。反正酬金刚刚在楼下你也很愉快地收下了。”郁玄妙将烫手的山芋毫无愧疚感地扔给他。
公孙止眯起眼尾轻勾的眼眸,暗含危险地道,“你这是强买强卖?”
“不不不,这可是童叟无欺,你情我愿的好买卖呀!酬金,你不也是收得很愉快吗?”郁玄妙笑了。
公孙止此时才醒悟过来,难怪她今日出手如此大方,一给便是一锭金子。看到,自己是被算计了!
“行,既然二姑娘都这样说了,那么这笔买卖本楼主认了。”公孙止想了一下,忽然很爽快地就认下了这笔买卖。
这次轮到郁玄妙有些怀疑了,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唔,这不是他向来一贯的作风。
“当真?”郁玄妙怀疑道。
“自然是当真。”公孙止好整以暇地喝了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唔,这新茶可是今年浙江的第一批顾渚紫笋,可不能浪费。
郁玄妙见他如此,定是心中有了算计,不过她也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既然如此,那本姑娘走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公孙止顿了一下,喊住她,“就这样走了?”他还以为她会琢磨琢磨一下自己为何会答应。
“正事搞定,不走还等你给本姑娘上个高价酒菜?”已经走到门口的郁玄妙回首反问。
公孙止正想嘲笑一下她,忽然听到她继续说,“喂,那家伙似乎真的是很挫败,你也是男人,或者,你更适合跟他说说。”男人嘛,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用一场买醉来解决问题的。
说完以后便带着粉黛下楼去了,只留公孙止一人在沉思。
月上柳梢头。
庐陵属于江南之地,处处水泽密布,青峦倒影。四月晚春,卢水河上凤桥花径,流萤轻泛。醉霄楼位于卢水河畔,河对面则是临河水阁和廊棚。夜已深,临河水阁除了寥寥几户人家依然燃着烛火与灯笼以外,大部分人家也已经入睡。
夜空明亮,月在云中行。月光下,高高的醉霄楼顶上,一青衣男子坐在楼脊上孑然独酌,对月当歌。没过多久,楼角边处忽然又出现了一手提青纱金瑞香宫灯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如履平地地走在楼脊上,夜风吹得他白衣猎猎,仿佛仙人下凡。
走到青衣男子旁边,白衣仙人开口道,“喝了本楼主两瓶极品金茎露,白公子,你准备付多少银钱?”
白彦飞笑了一下,道,“本公子的妙儿不是已经付过银钱了吗?”可别以为他今天没有看见那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公孙止也笑了,“那可是本楼主伺候你白公子的酬劳,可不包括你这吃喝的银钱。”
“那你的酬劳可真够高的。”白彦飞不屑地轻笑。
“能得醉霄楼楼主亲自接待,区区一锭金子,还是已经打折优惠了。”他醉霄楼楼主身价可是不便宜的。
“切,来陪本公子喝一瓶吧!”说完便将脚边排放着还没开封的酒扔了一瓶过去。
公孙止轻易地接了过来,一掌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随风四溢。酒香入口,辛辣醇香。
两人不言不语地慢慢喝着,直到酒意微酣。
“公孙止,你说咱们认识多少年了?”白彦飞忽然开口问。
“多少年了?”公孙止目光有点迷离地慢慢重复他的问题,“约摸是从孩童五岁起,咱们就厮混在一起了吧?”
“是吗?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总感觉认识你好久好久了。”白彦飞记忆也是很模糊。
白彦飞又喝了一口酒,自嘲地道,“不过,你比我聪明多了。”
公孙止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去,没说话。
“你看,从小你就脑袋聪明灵活,爱读书,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去参加科举,但是这么多年来,你能将醉霄楼从一家小小的饭馆经营到如今这个程度,这庐陵城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白彦飞满脸寂寥,语气中全是对公孙止的羡慕。
看到他艳羡的目光,公孙止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不说话。
“而我,你看,从小就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连上个书院都上得如今这么别扭。虽然我是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说实话,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本公子也烦腻了。”说完,白彦飞狠狠地灌了一大瓶酒,酒水顺着他的唇角,下巴,颈脖,一直流入他的衣裳中也无所觉。
“所以,你才执着地想要烧出‘紫口冰裂青莲碗’来向你父亲证明自己?”公孙止忽然道。
“没错!”白彦飞笑了,“本公子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本公子堕落,不务正业也是有资本的。本公子想给所有人证明我不是废物,不是一无所用。不就是烧瓷吗?有多难?别人会的,本公子也一样会。”说到这里,白彦飞神情有些激动。
“看,当时我就是这么狂妄无知,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对我父亲说的!”白彦飞看着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现在想想那天,也难怪我父亲会那么生气。”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公孙止也喝了一口。
“打算如何?”白彦飞喃喃地重复这四个字,“不知道!”白彦飞又狠狠地灌了几口,很快,酒瓶又见底了。
公孙止没有阻止他。
喝着喝着,白彦飞忽然一把拉住公孙止的衣袖,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公孙止被拉住衣袖,刚准备喝酒的手又放下了,他疑惑地看着他。
白彦飞凑近他,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公……公孙止,本公子还有件事想要问你,你得老……实回答,不许骗本公子!”
公孙止扯了扯被拉住的衣袖,发现那已经开始醉了的人死活不肯撒手,于是便随他去了。
“什么事?”说完公孙止换了左手拿起酒瓶斯文地又喝了一口。
“你……觉得妙儿,怎样?”公孙止没想到他竟然会问郁玄妙,眼尾微勾,他有所了悟。
“美丽狡猾,胆大心细有主见!”
“对对对,就是这个,漂亮得不像话却又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下起狠手来毫不心软。”说起她的不温柔,公孙止发现白彦飞一点也不含糊结巴。
“你说,哪里有人会将人直接捆了扔马车?又不是劫匪。”白彦飞对白天被对待的方式极为不满意。
“粗暴,直接,有效!我挺欣赏这种作风。”公孙止在这一点上反而是附和郁玄妙的,因为对待不合作的顽固分子,这种方式往往是最有效果的。
听到公孙止说欣赏郁玄妙,白彦飞像个被人觊觎心爱玩具的小男孩一样立刻不满意了,他单手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什么欣赏?你难道喜欢上我家妙儿了?是不是?是不是?”
公孙止仿佛听到什么天荒夜谈一样地笑着推开他的手,回答道,“你放心,那种有主见到超过一般男人的女人,我可是不敢肖想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哈哈……”
白彦飞才不管他后面说了什么,他只听到他的那句不敢肖想,便放下心来,自言自语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不过,话说回来,白彦飞,郁玄妙三年前才来到庐陵城,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公孙止真的挺好奇一个长安城里戚国公的外孙女与江南青瓷第一大家的公子是如何结识的。
听到公孙止的话,白彦飞傻笑不已,也许是因为酒的作用,白彦飞将与郁玄妙的相识过程对公孙止娓娓道来。
夜渐深,楼脊尽头飞檐上的小兽慢慢蒙上了一层水珠,两人的背影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雄鸡报晓前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