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贼愿念彩莲(下) (第2/2页)
这妇人越发放肆,说话直来直去,亦有讥讽用意,怎知他不是不想报官,他不想节外生枝而已。换作旁人他多少会恶语责来,只是今日他无心与她耽搁,需问明详由,再做剖断。
于是乎,他只皮笑肉不笑,赶紧问话。“五娘有所不知,我担心报了官,假使桂花遭人劫掠了去,一旦报官惹恼了歹人反害了她。桂花真与野男人跑了也倒干净,我索性就不用去想她了,只不过,她究竟什么下落,我还需查清,托人四方打探总有一天能查出些什么来的。”
“是哟!石大哥你还真有心呢!哼哼哼!只怕你今生今世都难找出桂花的下落了,除非......除非寻对了人,才能找到她。”
“谁?”他面上显出几分惊喜、焦急和期盼。
她顺势又卖起关子来。“想知道啊?那石大哥还不依我,你那桂花也不是省油的灯,胆敢一夜失迹,再无音信传回,石大哥你想想她若不是变了心,怎会如此?而我,若不是对你动了情,又何苦要你依我,索性,我在你家中做个佣人,你我干干净净,你也少不了给我月钱,石大哥你说是不是。还请你好自斟酌,若觉着我说的对,你好赖也该看在我的面上,拿那么点钱银来打发我那死鬼一家也就安逸了,我过来日日夜夜服侍你还不好吗?”
“哼!”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说了半天,你什么也不知道啊!成日里就想朝我索要银子?”
“石大哥,你怎就不想想呢?你不把我银子,我如何与那死鬼撇清干系?他不写休书,我岂敢冒着吃官司的险过来跟你?”
“好了,好了,别再多话了,反正你什么也不知晓,查探孙桂花的下落看来只有靠我自个来了。”
知他恼上了,她竟妩媚含笑,夹了菜送去他碗里。“哎呀呀!石大哥,你可别小瞧了我殷五娘,我敢说,你若听了,定会有线索。”
双目发怵,心下立时揆度,这妇人一开始便走嘴,她定是知道些的。“真的?”他换了个脸色,和悦了许多。
殷五娘自信满满,放下筷子,咧嘴浅笑,起了身来,在桌旁转悠来回,汗帨揩了又揩嘴角,双手支起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你到底想什么,不过是让你说说桂花的下落,怎就这么为难?”
她未再提她的常准了,眉儿一蹙,嘴巴咬了咬汗帨,估量了些,她一个利索说话。“好,想那桂花失迹,与野男人不干不净,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蒙在鼓里,连我也瞧不下去。”
起身桌旁转悠了些,她突兀坐在他的双腿之上。双眸盈盈,撩逗的双手不规矩倒朝他的脸上抚去。“你这呆子,怎地就没瞧出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呢?桂花失迹,你就没想过你那好兄弟---常生钱也一去不返?”
“常生钱?”他吐了口涎水。“不能,生钱受我恩惠,他绝不会对不住我,有心害桂花的,而况,家中金银细软一应齐全,他若对桂花不利,这些钱财还能保全?”
“为何要你的钱财?一旦动了钱财,他与桂花不就露馅了?我听桂花说过,常生钱跟你出了一趟远门,那生财的本事也学会几分,他因何不能自个去挣那银子呢?他们定然早有预谋,防备你猜疑,因此,用心良苦,家中物什一样都不带走。”
好似有理,又好似哪儿说不清,石顶富拍了拍自个额头。“哎呀!五娘就这份猜料?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些甚么?”
“怎地,石大哥这是不信我的话?你呀!太过信人了,你不想想,人心隔肚皮,你待人自有你的道理,可人家怎么待你并非你所能预料的,等你明白了一切都晚了。”
说来是有几分道理,自个就是太信方寨主,如今落到个日夜心神不宁,唯怕哪一日何重越不声不响赶来报仇,他的老命便丢在太信任他人的过失上了。如今,五娘说出此等猜疑,怎就没有它的道理呢?
“生钱离村,我早打听了,是他输光了钱银,出门避债去了,想来应该不会有误。”
“甚么叫不会有误,分明就是大误!被好兄弟背后捅刀子你不愿、也不想承认罢了。让我五娘说来你听好,昔时,你出门不在家中的光景,生钱偷偷摸摸来过你家,我都听村西头的冯胖嫂子说过呢!”
冯胖嫂子与桂花、五娘交集,几个是非婆,成日里嚼舌根,东家长西家短,怕是不能全信。
“五娘,冯胖嫂子甚么人你比我清楚啊!她见风就是雨,她的话你也信?不妨告诉你,那时,我悄悄出门可没同生钱兄弟说过,他必定不知,来我家中也是为了唤我去赌坊玩耍去,你真个多心了。”
“你你你......”气恼的五娘左手指不停地指向他。“愚也,亏你还是走南闯北的,连人的心思都猜不透,你说你还能留得住谁?话我可是说你听见了,别说五娘我没提点过,此事除了常生钱那厮,我觉着就不会有人干出掳劫嫂子的勾当。”
“他掳劫桂花作甚?”
“哎呦呦!你还真的榆木脑袋啊!”一个起身,扭了扭腰肢,她走动两步,思绪依然清晰。“石大哥不也是对奴家动了心思,做出了常人难以预料的丑事来吗?这世上就兴你甚么事都敢做,常生钱就不能了?”
“桂花貌美,生钱他......唉!”他也坐不住了,一骨碌弹跳而起。“好个没心没肺的常生钱,你石大哥我待你可不薄呀!你竟然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事来,好啊!我非得让人找着了你,当面对质,若是你偷了你嫂子,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总算开窍了!”
该说的话已说出,她叹了口气,落座,自顾自吃酒用菜。
然,石顶富哪能安生,气恼的只会在庖房里转悠不定,一会怒骂两句,一会又疑神疑鬼会不会是五娘猜错了。
待五娘用毕晚膳,她拉着他坐下,斟了满满一杯酒,送到他嘴边,强逼着让他吃下。
屋中充斥着怒火,他“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不吃了,我......我没那份心思。”
“别那么大的火,我猜你也是无心用菜了,我收拾桌子了啊!一会你还陪我赏月呢!”
她倒有心思说出这作耍的话来,石顶富再难静下心来。几步出了庖房,而后便身影没入夜色之中,不知去哪儿了。
“哼!管你如何,得了我殷五娘的便宜,没个几千两银子我绝不会罢休。石顶富,你一会一个心思,却强来害我,如今,你又想一脚蹬了我,那万万是不能了,我就天天赖在你家里,看你不依了我的常准来。至于你家中的那些个金银财宝迟早都要进我殷五娘的口袋。哼哼哼......”她自言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