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卫家儿郎 (第2/2页)
她搓了搓衣裳,待散了寒意,才抬步进了内堂。
许懿礼见了卫挽,瞳色一亮:“阿挽。”
卫挽弯了弯眼眸,屏退了房中服侍的众人:“长嫂,我有一事,需与你交代。”
蛰枝端着瓷碗见状正要打帘而出,却被卫挽拦了下来:“宋氏全族被斩,想来长嫂略有耳闻。近来朝中动荡,北边也不太平,恐会波及淮武王府。”
“过些日子,我想……借着出城上香为由,将长嫂送至武安,这样我也安心些。”
闻言,许懿礼蹙起眉,夹杂了些不满:“阿挽,我断不能将你一人溜滞在这虎狼之地,我虽为闺阁燕雀,却知晓你有凌云之志,囚笼锁不住卫家子女,长嫂的阿挽也注定是在九天遨游鸾凤,纵然我力薄微,但也总该让我陪着你。”
“长嫂,”卫挽安抚住情绪波动的许懿礼,声线清澈柔和,“只有你的绝对安全,阿挽才能大展宏图。我会将阿赢带在身边,长嫂别怪我,只是阿赢身为卫家儿郎,历练不可或缺。”
“你这叫什么话!阿赢自蹒跚学步以来,就尤爱亦步亦绉跟在你身后,说是你养大的都不为过。你将他带在身边自是并无不妥,我只恨没将他早些生来为你分忧,护佑你安危。”
许懿礼牵着卫挽,端柔的脸庞也沾染了些坚韧,她知晓阿挽的性格,但凡是阿挽决定的事,甚少有人能改变,除了那位冠盖诸国的容氏子。
从荆棘院出来,卫挽便去了演武场。
偌大演武场上一个垂髻小儿稳稳的扎着马步,小儿手腕绑着沙袋,双手持平端着瓷碗,未溢半分。
卫般额间的汗滴在轻纱衣裙上,领口早已被汗打湿,黏腻的贴在身上,眸中神色却是坚毅凌厉。
在她踏进演武场那一刹那,卫般瞬间偏过了头,乖戾之气旋即化为夏日骄阳,和煦耀眼,嗓音甜腻:“小姑姑。”
她远山眉微蹙,并未应声,提步走到卫般身前,若是从前她定会训斥卫般:习武之人,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戒除杀念。
可如今,她不会。若是没有野性,怎么能成为那镇山的虎。
卫挽抚开卫般额间的碎发,抽出袖中绢帕,仔细的擦着上面细密的汗珠:“阿赢在想什么?可愿意同小姑姑说一说。”
卫般抬起桃花眼,咬住唇珠:“在想……阿赢本是男儿郎,却不得不为女娇娥。那是不是卫家今后,永远都只有女娇娥了。”
闻言,卫挽一愣,原来阿赢竟然看的这么通透。
“阿赢,”她屈膝蹲下,平视卫般那双怨怼的桃花眼,凤眸无波无澜,“不论你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都是我卫家孩儿。你自幼聪颖,五感敏锐,对于兵事天赋卓然,可却在只能任你养在晋阳这富贵窝。是小姑姑疏忽了你的想法,从未问过你的意愿。”
卫般摇了摇头,小手揪住衣线,桃花眸坚定地盯住那芙蓉美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错的是这世间道义,错的是那稳坐高台的掌权人。阿赢从未对小姑姑心生怨怼,是阿赢品性睚眦必报,做不到卫家祖训的顶天立地。阿赢从来不想成为什么君子,只想将他们斩于剑下,还世间一个清白,还世间一个道义。凭什么为国厮杀妻离子散,却备受猜疑!凭什么为民驻守,却得不到善待!”
“阿赢从来都知道卫家的期望,是阿赢不想成为众人期望的模样,小姑姑以女子之躯独自在京撑起淮武王府的门楣。”
“阿赢不想看见小姑姑孤立无援,也不想让小姑姑只身一人走在这条注定孤寂的荆棘之路。阿赢也想和小姑姑一同撑起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