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存下去,活下来,历尽劫波,也不足以支撑以后的功成名就 (第2/2页)
就像雪夜练球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按理说这样的深夜这样清冷的雪夜,作为任何一个贪图安逸与享乐的年轻人,做点什么不好,青春正绚烂,派对,社交,懵懂而激情四射的恋情,哪种不在很多人看来是糜烂夜生活习以为常的年轻人轻而易举的选项,可是眼前这个单纯而固执的家伙,居然选择在球场消弥自己的时光,而且足球本该是闹哄哄的集体运动,可这个孤僻的家伙居然选择一个玩儿,真是不可理喻。
薛明把车停在了离球场入口不远处的树下,他没有摇起车窗,对于在温暖车里待着的他,哪怕再多一刻的停留也是一种难得的休憩与享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分。
薛明没有想到球场的那个孤僻的家伙球踢得这么好。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在中戏和那个浓眉大眼的叫靳东的家伙同场竞技时的场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踢球的样子有几分与他神似。
薛明当然不会知道那时的靳东瘦骨嶙峋,还在四处的剧组辗转流浪,虽然是科班中戏,除了一些熟人校友的关系,能尽情施展才华的地方少之又少。他当然不会知道靳东以后会有如日中天的一天,可是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早已远离了这个令他日渐生厌的行业,可能世事不是简单的坚持那么轻而易举,在这个行业生存下去,活下来,历尽劫波,好像也不足以支撑以后的功成名就。
这当然是若干年后他隐居在青城山下一个无名小镇一所名叫花开时的民宿一天傍晚深夜打开电视,看到靳东与李小冉一部叫做《林深见鹿》的电视剧时,发出的中年由衷的喟叹,那时的他刚与前妻分道扬镳,而念大学女儿的生活费与赡养费还让他愁肠百结,在他拮据的银行账户看来,人生的颓势无法避免。
当然现在的薛明还没有完全开始他觉得意性满满的职业生涯,只是今晚的失落与挫败让他难言。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这只腕表表带有些松垮,不过戴起来沉甸甸的有种男人特有喜好的质感。
这是毕业那年当时的女友送的,同居两年的情感,初恋的美好,令他难以释怀。只是那个叫宗莲的女人早已不告而别,消失在茫茫人海。她是舞蹈学院的,专工汉唐与敦煌,一毕业就回到了故乡西安。薛明至今不明白那样柔美多情的女人为了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会如此的决绝与冷酷。
他似乎觉得那时的恋情理应缠绵悱恻多年,藕断丝连让自己情难自已,最后情比金坚修成正果才是。殊不知,现实生活无比的陈旧市侩与乏味,连感情与情欲都是即食的,保质期很短,相聚与弥散都在须臾之间。
而此刻薛明手上的腕表,就是那无尽的逝去岁月里能引起感怀的唯一的念想。通常的时刻,一切都不足以被激发出来。可是在深夜,尤其是在这个漫天飞雪的夜晚,一切的压抑与掩饰变得荡然无存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