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明太子心 (第2/2页)
“郡主,女公子,到了。”
清风扶了两人下马车后退到一边。
“清风,把马拉去吃点粮。你也去休息休息,待过了巳时便入宫。”
“是。”
南宫峰若与南宫玲佩进府先去了饭厅,这个时辰萧阳与萧夫人、萧祁在饭厅用膳。
兄妹二人一同迈入饭厅,杨汐颜紧随其后。
“舅父舅母。”南宫玲佩低身一礼唤道。
“佩儿?”萧阳与萧夫人急忙起身上前扶起她,“这么快便回来了?”
“听闻晋兄长的事佩儿便夜以继日赶着回来了,不敢耽搁。”南宫玲佩回道,眼眶红润。
“是我的错,未跟舅父舅母提及此事。”南宫峰若道错,“最近几日忙着便忘了,舅父舅母见谅。”
萧夫人拍了拍他示意无事,又转头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南宫玲佩,上下左右忙着打量的一番,心中酸涩了些。
“怎么才几月不见便瘦了这么多?苦了你了。”
南宫玲佩笑了笑,“没苦到,还多吃了些,怎么会瘦?定是舅母太久没见着佩儿,想了。”
萧阳在一旁看着也只是笑,没插话。
杨汐颜在后面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触动了些,也是安静地看着。
“你是谁?”
杨汐颜肩头被轻推了一下,转头便看见盯着自己的萧祁。
杨汐颜往南宫玲佩身边挪了挪,虽是一脸笑意却不是很自在。
身在丞相府内,还是得规矩些。
“这是凉州杨州牧的胞妹,此行本是随我们去游玩一番,但事发突然便把她一同带回来了。”南宫玲佩解围,又看向萧祁道:“表兄莫要吓着她。”
“我很吓人么?这么胆小。”萧祁一脸不屑地看向南宫玲佩,环抱着手。
萧阳咳了一声,“孽障,吃完就滚。”
萧祁立马没了气势,直直跑向自己的院子。
“既是来了便在这住下吧,待会儿就跟你安排间客房。”萧夫人看向一脸不自在的杨汐颜笑了笑,那模样温柔得杨汐颜顿时晃神。
萧夫人将南宫玲佩带向饭桌旁,南宫峰若示意杨汐颜也上前一同吃饭。
“打算进宫吗?”萧阳开口问道。
南宫玲佩点了点头。
“那便随舅父一同去吧,我还有些事与陛下商议。”
南宫峰若眉间一顿,“舅父是要与陛下商议太子之事还是北塞之事?”
“都有。”萧阳坐着叹了口气,道:“北塞之事难说,若是汗国增兵,那威武大将军带过去的兵不知能否抵御住。而太子之事,唉,皇后怕是放不下。”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道:“汗国应是暂时增不了兵,舅父无需多虑。太子一事,陛下昨日亦是忧心,舅父现下还是莫要去烦扰吧。”
“你怎……”
萧阳刚想发问就被萧夫人拦下。
“先吃完早膳再去商议你们的事,饭桌之上议何国之事?”
两人只好作罢。
杨汐颜被安排在南宫玲佩院子里的客房内,现下随着南宫玲佩一同入院。
“不来不知道,丞相府可比杨府大多了。”杨汐颜左瞧瞧右看看,对丞相府的一切都很好奇。
南宫玲佩突然站定,看向杨汐颜道:“我跟你说的可还记得?不许乱言语,不许随意乱逛,若是被抓住了我也救不了你。”
杨汐颜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那什么时候带我去找梁姐姐?”
“现下没空,待会儿我要进宫一趟,你就在此处玩着。”南宫玲佩指了指另一边的秋千,“别给我蹬坏了,那可是兄长回来之时给我做的。”
杨汐颜看着那边的秋千来了兴趣,“放心吧。”
萧阳书房内,南宫峰若站着与他对谈。
“汗国去年因突袭北塞已经被我带兵重创过一次,就算现在是十万大军压境也不过是掏空了内部罢了。”南宫峰若言道,言语之间带了一丝怒意。
“原是如此,但捷报也未将此事言明。”
“那时已经是两败俱伤,加之汗国另派了五万大军趁我不备压向那时没有多少兵力在的西塞,我领兵回去之时将五万大军歼灭得一个不剩,阿父阿母也……”南宫峰若顿了顿,嗓子沙哑了些又道:“汗国突然来袭很是蹊跷,还未查清又怕扰乱其他几边军心,又怕此事回了天都扰乱民心才压了下来。”
萧阳叹了口气,又抬头道:“还未一年时间,那汗国便又袭来,难道?”
“汗国更迭新皇,武皇已逝,新皇刚上位便想立威,蠢人一个罢了。”
萧阳一怔,讶道:“武皇已逝?何时之事?”
“汗国压境之时查的,只是尚未证实,扶桑已是去信多日,该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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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南宫政拍桌站起,“武皇已逝,新皇刚登基尚未稳固民心,此时大胆派兵必是油尽灯枯。”
南宫峰若拿着扶桑加急的信件递给南宫政后,现下坐于下首看着他。
“拟旨,让威武大将军配合北塞将领攻破汗国大军,把他们逼回境内,一寸都不能让,将矿山拿回来即可。”
“陛下。”南宫峰若拱手道:“不能逼,要等,等他们自己退回去。”
“为何?”南宫政问道,眉间肃气。
南宫峰若起身,站至场中,道:“汗国油尽灯枯之时突然派兵压境,虽是新皇愚蠢但难保背后无人相助。凉国最近与汗国往来频繁,不可不防。”
“只要等,若是无人相助,新皇听闻北塞增兵必会无趣撤兵,若是汗国先攻,那必是有人相助,到时不仅要率先攻破,西塞那边也需要援手。”
南宫政站定,“你是觉得凉国要攻西塞?”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
南宫政深思半刻,提笔拟了圣旨,加急送往北塞。
惜云宫内,南宫玲佩坐在榻边将何惜云抱在怀里。
何惜云依旧脸色苍白,虽是南宫峰若已经告知暗查之事依旧忍不了丧子之痛。
“表姑母,晋兄长定是不希望你如此,听佩儿的,吃点东西好吗?”南宫玲佩劝慰道,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何惜云勉强一笑,“难为佩儿半途折回来劝慰表姑母。”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见着何惜云这个状况心中亦是酸涩不已,也止不住泪水。
“晋儿在时最常念叨的便是你,怕你嫁到宫中不适应,还让太子妃多给你准备了些民间的玩意儿,那一箱箱的都摆在东宫中,你得空就把那些抬走吧。”何惜云手撑着榻边直起身,轻声嘱托道:“你也莫要辜负了晋儿的好意,与鄞儿在宫中好好过着。”
南宫玲佩抽泣着点了点头,看着面色惨淡的何惜云已是不见了往日的风采。
“别哭了,表姑母刚忍下,莫要再引来伤心了。”何惜云擦掉她的泪水,勉强一笑道:“明明是你来劝慰我的,怎的变成表姑母劝你了。”
南宫玲佩站起身,用衣袖抹了脸上的泪,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喂给她,道:“表姑母吃些吧,吃完了佩儿待你出去走走。”
何惜云笑了笑,“表姑母也该振作一些了。”
南宫峰若与南宫政商议完事情一同走向惜云宫,正巧碰见南宫玲佩扶着何惜云出了宫门,南宫茹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父皇,母后。”南宫茹行礼,扶过南宫玲佩身旁的何惜云。
南宫政见何惜云终于出来了甚是欣慰道:“皇后该出来走走了,这满园景色总得有人赏不是?走,让朕与你同去赏赏。”
何惜云笑着点头,牵着南宫政的手向御花园走去,另外三人没跟上去。
“茹阿姊,若是无事,我便与兄长先出宫了。”南宫玲佩向南宫茹行了一礼,正欲转身走去却被南宫茹叫住。
“怪不得他们都疼你,也就你能让母后出门了。”南宫茹说着向婢子拿来一个木盒,递给南宫玲佩,“这是晋儿在时托我让驸马买来的,好似要给你的新婚之物,现下也只能先给你了。只是他的心意,他带不来了。”
南宫玲佩接过木盒,道了声谢。
“无需谢我,不过是晋儿的心意。”南宫茹看向兄妹俩,“以后若是有事难办,便到公主府去寻我,能帮的阿姊定会帮忙。”
一脸冷漠,却说出令人暖心之话。
南宫峰若拱手相送。
两人走在宫内道上,南宫玲佩打开了那个木盒,里面是一个锦囊。
南宫玲佩拿起锦囊打开,里面皆是一粒一粒的种子,还带了一张纸条:紫荆花种。
南宫玲佩一愣,顿时挡不住泪水涌来,脑海之中回忆起往事,拿着紫荆种子锦囊无声落泪。
年方五岁,南宫晋将越妃好不容易养活要送给南宫玲佩的紫荆花采了,南宫玲佩伤心了好几日。
天都节气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紫荆花难以存活,就算是发芽到花苞时期了也难以开花,好不容易在越妃手中养活了几朵却被南宫晋一把拿下。
因为此事南宫玲佩好几个月不曾理会过他,年方九岁的南宫晋每日都会去越妃宫中找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了。
“以后本太子一定还你一片紫荆花海,就在天都。”
那时的南宫玲佩虽是小,但是也知晓此事不易,笑说:“种不出也没关系,越妃姨母都难种出来。”
后来再没见南宫晋提过这事,只是她不知道他一直记得,也一直在尝试。
“原来他还记着。”
南宫玲佩看着锦囊心中万分疼痛,靠在南宫峰若怀里哭泣。
南宫峰若轻声对她道:“佩儿,去东宫看看吧。”
南宫玲佩止了哭声,两人走到东宫,太子妃易相宜已是收拾好细致在园中等着她来。
见南宫峰若与南宫玲佩走来,她迎面一笑道:“来了。”
南宫玲佩屈膝一礼,“太子妃。”
易相宜笑着摇了摇头,“你跟我走一趟吧。”
南宫峰若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进花园处。
“太子妃以后要去哪?”南宫玲佩问道。
易相宜牵着她的手,叹道:“阿父叫我回去,但我不想回到易家,刚好太妃要去佛寺静心,我也就随着太妃走了。”
“太子妃莫要太伤心了,晋兄长定是希望你能幸福。”
易相宜笑了声,“我这个太子妃只是名实罢了,不过是阿父的棋子,在太子面前也就是一个太子妃的盛器。”
易相宜将南宫玲佩引至花园中一处空白之地。
花园中各处皆是一片繁荣,唯独那一片是空空的,丝毫未生。
“这片空地是太子以前每日必来翻的地方,后来替陛下处理军中朝中各事后便是不再每日来了,但只要一回宫头件事便是来这浇浇水松松土,然后坐在旁边看着这片空地发呆。”太子妃道,看着那片空地只是笑。
“后来,圣上给你和三皇子赐了婚,他便没再回来翻过了,只是整日待在军营之中,但我想着总有一日你该看到就帮着翻了些时日。”
南宫玲佩愣了愣,与我有关?
“他走的那一日,回来翻了一遍,问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是否准备好,再出门之时便传来了噩耗。”
易相宜看着那一片空地忍着酸涩之意,对南宫玲佩说道:“一片空空的紫荆地,他守了五年。”
紫荆?南宫玲佩闻言瞪大双眼,看向那片空白之地。
“若非成亲不久他便向我说明了心思,我还不知他为何要让沁阳公主每年都找些花种来。”
南宫玲佩怔了怔,心中猜忌油然而生。
“他说,待你及笄那日便向圣上求旨,让你入东宫,还跟我憧憬日后要在宫外买一座宅子。你不喜欢宫中的生活,以后便与你每月出去一次过一过民间的生活。”
“他还小心翼翼地来问我可否用正妃之礼迎你入东宫。”易相宜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答应了。”
“但是他晚了一步。”
仅这一步,两人便不再有可能。
“圣意不可违,他便放弃了。他找沁阳公主求着她去寻一些容易种活的紫荆花种,说要与那些东西一起在大婚之日亲自送到三皇子宫殿中,让你开心开心。”
南宫玲佩脸色渐渐僵了下来,只是看着易相宜落泪。
易相宜看着她笑了笑,抬手擦了泪痕,道:“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是你该知道。”
“知道不在你身边之时的晋兄长,心里也只有他的佩儿。”
“我这一生,只是为了他的念头而来,既然带到了就该随缘而去了。”
易相宜与她相视片刻,拍了拍她的手,而后转身离去。
南宫玲佩看着那一片空地发呆,内心酸楚良多。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南宫玲佩自言自语道,看着那片被翻了无数次的空地,心像是撕裂般疼痛,与刚知晓他不在了那几日一般痛。
待南宫玲佩出来之时,东宫中人已是寥寥无几,只有南宫峰若站在那里看着她,旁边还有两个箱子。
南宫玲佩泪眼朦胧看着那两个箱子走近,对南宫峰若开口道:“兄长,我……”可又顿时说不出话来。
“兄长知晓。”南宫玲佩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吧,这两个箱子等会儿让扶桑过来运回将军府。”
两人出了东宫门,回头再望之时一片寂寥,东宫的景气好似随着他的离去,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