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卖父葬身的骗局 (第2/2页)
“放…放肆!”侍从舌头都要打结了,再看他主子已是一脸尴尬,“我家主子过路行善,轮得到你们说嘴!”
唐可儿笑出声:“若是行善,怎的不直接替人葬了父亲,非要人跟着你回去做妾,这不凭白羞辱人么。就算让她去你家做活还债也比做妾好啊。人小娘子不愿意三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还厚着脸皮上赶着凑热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人人都稀罕?”
容枝意默默给她竖起个大拇指:“如今都不用我出马了,表嫂威武啊!”
方才那半分情面都不给的话可把潘五郎气着了,气得脸都红成馒头了:“你…你!你是何家小娘子!竟敢如此羞辱本郎君!”
耳边们尽数都是路人的指点,说他口袋里没几分钱还出来装大款,得遭天谴。
潘五郎双手握拳,险些将牙都给咬碎了:“谁说我没钱?小爷我可是河西县伯府的郎君,怎会没钱?走,达奴,咱去府里取钱去!取它个一百两,今日我非得把这姑娘买回去!”
容枝意不由得哇哦了一声:“潘郎君如此心善,竟愿花百两银买下这娘子,此事世间少有,咱们便等在这,亲眼见证了,还能沾沾潘郎君的福泽。”
看热闹的一听这话反应都可快了:“潘郎君别走呀!让下人们去取便是了,不然一会儿您要是不来,我们如何沾您的福泽哇!”
哎,真是。我朝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没有一个嘴不贱的,这到底是何风气啊?
稍等了片刻,已有些等不住去游玩说一会儿再来的人退了出去,唐可儿眼尖,拍了拍容枝意:“那不是乔郎君和公主嘛?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容枝意是顾不上纠正她诗句了,满心满眼都盯着赵谰看。到这份上,她总算晓得公主殿下的公主殿下的计谋了,这是妥妥的美人计啊!
只见赵谰妆容精致,身穿绯红半臂,底下是十样锦裥裙,衬得她面似三月桃花,可谓光彩照人,明眸生辉,美艳不可方物,连一旁的乔楚逸在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当然,这黯然失色也是要看跟谁比的,若是与身旁路人们相比,那乔郎君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唐可儿也看那两人看得出神:“乔郎君好似格外喜欢木簪,恍若那隐于世外桃源的仙人,不慎沾染了烟火气都要大病三日卧床不起,真好看。”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容枝意哭笑不得,特意伸手掀开了帷幕,只为看得更仔细些:“不过我倒觉得,今日谰儿更好看些。”
那二人并未有所交流,但目光一致,都盯着正中央跪着的女子打量。
乔楚逸不知发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半蹲下观察起那草席裹着的尸体,问道:“小娘子,虽有些冒昧,但您可否容在下打开瞧一眼。”
那跪着的小娘子忙起身捂好了尸身:“两位贵人这是何意?小女子阿爷虽是一介贱民,但也容不得二位这样冒犯!”
赵谰脚步未停,绕着这小娘子走了个圈,忽然笑了出来:“小娘子,你说你母亲日日用药吊着性命,怎的本公主闻你身上并无半分药味,不知是生得什么病?用了哪几味药?价钱多少?平日在何处采买?”
周围人一看见赵谰便议论纷纷,容枝意见大事不妙,上回赵谰当众求婚已惹的朝臣不悦了,连带着自己和赵珩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这回赶忙迈步至她身边:“谰儿…怎的了?”
“表姐?”赵谰拍拍她手说无事,又朝着那小娘子问,“本公主问你话呢,磨叽什么?”
那女子吓得面颊抽搐,连磕了几个响头:“回公主殿下的话,小女确是日日为母亲熬药,此刻身上无药味…许是因今日穿了洗过的衣裳,且…父亲久未下葬,尸味较重,有所掩盖了。”
“行,问的一句都没答。”
容枝意一听她这个回话,也觉得有问题了。若一人长期熬药,家中又有人用药,药味是会浸到骨子里的。再看她这身打扮,衣裳破烂不堪,还全是烂泥,今日又没有雨,怎么可能是刚洗过的?
“你说尸味重,可如今是雨水多的初春时节,尸体三日开始腐烂发臭。令尊虽气味浓郁,但细细闻来血腥味大过尸臭味,应当只去了五日不到,怎会是你口中的十日?当然,我并非仵作,判断终究只是猜测,若小娘子听了我的话对令尊之死存疑,可以把尸体交与我,我愿出面去请一位仵作好生查验一番。”乔楚逸起身,对着那小娘子拱手。
底下不少人都认出了他:“这不是乔探花吗?怎么跟公主殿下在一块,真要做驸马了吗?”
还有姑娘在感叹他比传闻当中还要好看,当然也有气恼他怎的真跟公主在一块儿的。不过乔楚逸可不在乎这些,他全神贯注盯着那小娘子,只为得个合理的解释。
“我阿爷的的确确是…十日前做工摔了一跤去的,那骨头都摔出来了,有些腥味也正常,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您二位看衣着打扮都是贵人,小女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语毕哭喊着要带她阿爷走,风风火火将他阿爷重新绑好上了板车。
路人们本还觉得乔楚逸说的有道理,但见她这副样子,又正义感爆棚,觉得有些不满了:“人小娘子都惨成这副模样了,你们不帮她还怀疑她,天可怜见的哟!”
赵谰一记眼刀杀了过去,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说半个不是。
“小娘子且慢。”她喊住那女子:“你方才说衣裳是刚洗过的,所以没了药味,好,那本公主便不问你为何洗过的衣裳会有如此多的烂泥了,就问问,为何你头上脸上衣裳上如此肮脏,鞋确实干干净净的?鞋也是刚洗过的吗?衣裳和鞋都是洗过的,为何不洗洗你的脸和头发?大宅院里丫鬟都讲究个五官端正,依照本公主所见,你若将脸洗净了,指不定能得到更多贵人赏识,寻觅个有头有脸的好差事。”
后知后觉的众人都看向了她的鞋面,果真是干干净净的。容枝意使了个眼色,蒋枞暗自掏出一粒碎银,击中了那女子的手腕,她吃痛叫唤了一声,尸体不慎滚下板车,从草席中翻了出来。
众人皆惊慌失色,大叫着退避三舍。
只因那尸体肚皮上破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连肠子都甩了出来,似是用刀绞过一般。唐可儿吓得几欲作呕,急忙躲去容枝意身后。
“小娘子,您不是说令尊死于摔伤,骨头都摔出来了吗?为何这尸体脚上好好的,肚子上却有这么大一个口子?”乔楚逸不依不饶,身后的赵谰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得脸色发白。
容枝意却觉得,此人好似有些眼熟。
“什么卖身葬父!说得多可怜,其实就是招摇撞骗的吧!看你跟这个尸体长得也不像啊!” 今日这出戏跌宕起伏,风往哪吹便往哪转的路人也都开始马后炮了。
那女子见形势不对了,丢了板车就想逃之夭夭,容枝意可没放过她:“娴如静姒,将人抓起来!”
几番盘问和威胁下,那小娘子便什么都交代了,说自己只是个装惨骗钱的,尸体是前几日不知被谁杀了丢在河边的,她去河边洗衣裳意外捡到的,便偷来演这一出想骗些银钱。
“呐呐呐!搞了半日,你才是坏人!贱胚!有脸说我!”潘五郎出来的有些不合时宜,指着那小娘子大骂。
赵谰没给他好脸色:“你还有脸在这,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菩萨不成?并未娶妻便想纳妾,五两银子就想当街逼迫个小娘子回去与你做妾,痴心妄想!还不快滚!”
潘郎君羞得脸通红,偏生还不能回怼一句,险些淹死在路人的笑话声里,还好身旁有够尽职尽责的达奴,便是抗也将他抗走了。
“殿下欲如何处置这位小娘子?”乔楚逸问道。
“给大伙道歉,发誓日后不再行坑蒙拐骗之事,本公主便放了她。”
“且慢,”容枝意忽然制止,“谰儿,将这女子并尸体一道交给我吧,带去刑部。”
“啊!贵人!贵人娘子!我不过是一时动了贪念,人绝不是我杀的,用不着去刑部那么严重!我发誓日后再也不行伤天害理之事,求贵人娘子放过我吧!”
路人也觉得容枝意做得有些过火,她只好解释了一句:“我并未要你如何,只是这具尸体,我怀疑与一起凶案有关,要你随我去刑部,将如何捡到尸体说个清楚罢了。”
小娘子喘了口气,衣裳已被冷汗浸湿了,好似在暴雨中从城东走到了城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