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 (第2/2页)
可容枝意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听到身边之人低低喘气,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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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下船后去偶遇赵谚和唐可儿的,可最后反倒遇上了照水和昭槐院的那一群小丫头在玩儿投壶。
容枝意也挤了进去:“有什么啊?”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地说:“总共十支,投中六支能拿那个兔儿灯,十支全中便可拿这支木簪!雪遇妹妹都投了好几支了一支都没中,不如娘子给我们投一个吧?”
容枝意乐意陪她们玩:“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木簪!!”
十支全中才能拿到木簪,容枝意投壶是不错,但也不能保证真能全中,这种场合,她还是不丢脸了,默默朝身边之人眨了眨眼,便道:“我投壶你们都见过了,今日不如让姑爷给你们投吧?他玩这个可是百发百中的!姑爷你说呢?”
赵珩被这声姑爷喊得骨头都没三两重,还不赶忙点头道好,小丫头们更开心了,连小厮护卫也跑来看戏,这投壶摊子前围了一圈人,还吸引了不少游人。
摊主自是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但看面前这郎君,如此年纪便身穿行蟒袍,身份可想而知,丝毫不敢怠慢,提心吊胆地递了十支箭过去。
“三支三支投吧,一支一支得投到什么时候去?”容枝意一声吩咐,赵珩手中那三支箭矢便齐头并进,稳稳落入了壶中。
不出一会儿,这第一支簪子就轻轻松松赢来了,众人拍手叫好,容枝意将木簪递给雪遇。雪遇对这位世子姑爷印象不大好,今日才彻底刮目相看,他久居上位,为了自己未婚妻身边几个随手便可打发的婢子,被这么多人围观指点,还能乐在其中,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可太少了。
“姑爷一人投多辛苦啊!蒋侍卫也去帮忙吧!”蒋枞被几个小丫头片子从人群里推了出来。容枝意看着他这副愣头青不知所措的样子发笑:“蒋侍卫,你投的簪子准备送给谁啊?”
“自然是照水姐姐了!”四周七嘴八舌的,都在说,“蒋侍卫就喜欢照水姐姐!”
照水急了:“你们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轻云最是清楚这事了,“蒋侍卫回趟王府,都要给照水姐姐带他阿娘做的果子来吃,得了娘子命令去办差,也要绕去芝麻铺子给照水姐姐买最爱吃的蜜饯,这可不就是倾慕照水姐姐吗?”
“蒋枞,你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呢?”容枝意作为主子,竟然是第一日知道这些事,竟然没有人告诉她!她看向站在身后压低了脑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的照水:“照水,你意下如何?”
见照水不说话,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容枝意当下就了然了,立马又向摊主讨来箭,递给蒋枞,“还不赶紧,高低给照水赢支簪子回去,不然我可不同意你上门提亲,对吧赵珩?”
这便是同意这门亲事了,赵珩拍拍蒋枞肩膀:“投中了,通义坊那间宅子你不是喜欢吗?给你做聘礼,投不中,本世子可没脸去替你说亲。”
众人一听哇哇起哄,暗卫都跑出好些来看热闹:“头儿!豪宅和媳妇儿,就看这十箭了!您得给咱们兄弟打个样啊!”
蒋枞扛着压力,默念老天保佑,深呼吸数十次,终是睁开了眼,带着当年陪世子上战场那般视死如归的心态,经历了半柱香的煎熬,终于!
“恭喜恭喜!蒋侍卫可以抱得美人归啦!!”
容枝意松开了照水的手,推她去蒋枞面前。蒋枞颤颤巍巍接过摊主递来的木簪,双手递给了照水。周围人一下子静了下来,想看照水要如何面对。
照水并未接过簪子,沉默不语地回眸望了眼容枝意,容枝意朝着她笑:“遵循内心就好了。”
照水似懂非懂点头,抬眸看向蒋枞,他额间汗水顺脸颊而下,想来是紧张的,照水低眉笑了笑:“那便替我戴上吧。”
人群一下子又爆发了,引得好多过路人都不明所以看了过来。
容枝意倚在赵珩身侧,仰头朝他冁然而笑。
···
容枝意下了马车与赵珩别过,后者要她明日一早去城门送他爷娘。
她自然不会忘记,这才转身跨过大门门槛,身后又一辆马车驶来。
“三姐姐!”是容婼。
容枝意站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便见一个有些壮实的郎君扶她下了马车。这郎君一看便知是闻书源闻录事了。他前几日已来容府提过亲了,二人婚事安排在容枝意成婚后那一月。
第一回见六妹夫,容枝意也迎了上去。
“书源,这是我三姐姐。”容婼赶忙跟他介绍。
容枝意借着容府门口悬着的灯笼打量了他一会儿,这闻书源气质真是格外让人无法描述,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无论是谁看,都会觉得他是个无比老实的好人。
“下官见过县主。”闻书源行了个大礼。
容枝意微微颔首:“既已定亲,往后便是一家人了,闻录事不必如此客气。”容枝意想说随六妹妹喊她三姐姐吧,可后知后觉想起这闻录事比她大好些,喊她姐姐,有些奇怪了吧?
及时刹住了脚,转而说了些别的:“闻司衣常跟我说起你,说你踏实能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家六妹妹从前受了许多苦,我这个姐姐做的十分不尽职,但还望你日后好生待她。”
她是没什么脸面去教育他什么的,毕竟她也是这回回来才开始注意到容婼的。
说了会儿话,时候也不早了,闻书源跟她二人告别。容枝意牵着容婼回府:“六妹妹从前过得辛苦,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一个人有没有能力,从跟他的交谈中便能看得出。闻书源为人自谦,句句话谨慎又不失礼数,容枝意打赌,他不日定能升迁。
容婼跟她道谢:“还是多亏了三姐姐,阿婼才能得偿所愿。”
门外拐进个杏色衣裙的身影,未语先笑:“得偿所愿?嫁个九品小官便得偿所愿了?还是抢的姐姐相看过不要的,六妹妹也就这点子见识,说出来都不怕笑死人的。”
容媱手中拿着个兔子灯,跟方才投壶摊子的一模一样,似乎也是刚逛完灯会。容枝意看见她就来气:“风凉话还是五妹妹会说,什么官不是一点一点升上去的?”
“这官儿啊再怎么升,那都不如有爵位的人家,生来就比旁人高一等。”她晃晃手中的兔子灯,朝着容婼笑道,“就好比咱们虽托生在一个人家里,但嫡出的四姐姐大婚便能跟今日宋大娘子那般,穿花钗翟衣。庶出,又要嫁个九品小官的六妹妹,日后便只能是花钗大袖礼衣。跟你站在一块儿的三姐姐,那衣裳上的翟鸟纹可就更多了,还是由礼部和尚服局共同打造的,金丝银线用的比你这辈子穿过的衣裳恐怕都要多,她跟你说有好日子,你便真信了?说笑的罢了。”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她容媱就能嫁给公爵人家了?容枝意今日非要给她掰扯个明白:“五品以上命妇婚时便可用翟鸟纹,就像今日宋娘子那般。谢府尹不也是在翰林院熬出头的?你怎就断定闻书源不行。”
容媱哈哈大笑起来:“三姐姐这话说出来您自个信吗?”
“容媱!没得母亲允诺私自出府,回来还顶撞姐姐,你可真能耐啊!”容姝跨进二门,“赶紧把她带回去关起来,面壁思过三日!”
语毕便有守在二门的粗使婆子上前,容媱手里提着兔儿灯,满眼怨恨地瞪着容姝:“整个院子的姑娘都去逛灯会,偏生不让我去,四姐姐怎的不去问问母亲这是个什么道理?偏心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把嘴堵了!”容姝再次吩咐。
“不必!我自己回院子!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合起伙来欺负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告诉你们!总有一日你们会后悔的!”语毕提着兔儿灯,朝着众人啐了一口,便风风火火往里去。
轻云跟看疯子似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她先言语不敬的吗?怎的还说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大伯母为何不让她出府?虽然未婚,但去看看热闹也无伤大雅啊。”容枝意好奇,她是因为母亲偏心,心里觉得不公,才跟吃了炮仗似的么。
“她不是议婚不顺么?那日母亲意外发现她竟不知从哪认识了一位郎君,还与她有不少信件来往,但问是谁,她如何都不肯说,便将她关起来了,七夕也不让她出去,这个关头恐她闹了事连累了两位哥哥科考,也连累咱们的亲事。”
“难怪…”容枝意正想着,雪遇忽然插嘴,“娘子,今日我在那投壶摊子上看见五娘子了,她与一个有些矮胖的郎君在一块儿,兔儿灯便是矮胖郎君赢来的,那会儿只有我一人在排队,照水姐姐带人去买吃食了,我才来没多久,五娘子不认识我也正常。”
“矮胖郎君?她竟还未与那人断关系?灯会上这么多人,随随便便都能遇到个相熟的,她就这样去跟人家私会,若被识得她的人瞧见了,被那些个嘴大的小娘子识破了,那要怎么说?谁还会愿意娶她?她自个又不愿意说是谁。”容姝气得不行,“三姐姐六妹妹先回吧,我要去告诉爷娘。”
容枝意与容婼对视了一眼,皆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