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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挖坑不跳白不跳 (第2/2页)

“够了,”皇后想尽早转移话题要紧,“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吵吵嚷嚷不成体统,倒叫底下官员看了笑话。”

“表姐,可还记得《忆江南》?”赵谰忽然问她。

容枝意听后一怔,这是何意?准备跳了?这首曲子么:“我化成为灰都记得。”

当年她二人是用这个舞启蒙的,说只要学了这舞,旁的舞不管再难都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因此这首曲子,她们跳了百遍不止,每一个动作都有夫子细细纠正教导过,实在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想忘都忘不得。

果不其然,身旁的人忽然站起身:“父皇、母后,谰儿愿意献舞一曲。”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她却不怀好意朝容枝意眨眨眼。嘉平公主总是有本事不开口便能让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所用,这不,容枝意被这满眼的光辉及夺目的美貌迷了心窍,只得缴械投降,呆呆站起:“姨父姨母,意儿陪谰儿一块儿。”

赵谚赵珩紧随其后,一个说要吹箫一个要弹琴,赵谚还特意去向宋太妃借了昭懿皇后所赠的绝世好琴寒弦月。

姚妃冷笑:“方才争论了半日,都没问过公主本人意愿,这下她自个都点头了,总不会还有人说是我逼迫吧?”

赵谰理都不理她,实在不愿与她多鬼扯,拉着容枝意就先离开了。

趁赵谰挑衣裳时,容枝意松松她那把老骨头,舞是不知多少年没跳了,还好武是常练的,倒不至于抬不动腿扬不起手。

时间花费的比预计的还要早,这才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完整顺过一遍了。可赵珩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提议道:“这首词讲的是江南,不如我们将中原、塞北几地的民歌和舞曲都加进去,就说大瑒各地是一家,祝愿各地百姓新春吉乐,祝愿大瑒国泰民安。”

这格局不就瞬间拉大了了?赵谰原本准备的《忆江南》只是想让她爷娘回忆一番初见,触景生情。这一下从小情小爱到为国祈愿,谁人看了敢再嚼舌根?

“是个好主意,可咱们时间有限,能排出《忆江南》已是不易,若再添上旁的曲子,只怕是会来不及。”时间不够,是眼下最现实的问题。

赵谰摆摆手,她从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这有什么,随意发挥就好,爷娘看的高兴了,下面的人哪敢说闲话?就这么定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去哪儿学什么中原舞塞北舞?”容枝意急啊,本就是强出头,要是再出丑岂不是贻笑大方?

“早上宋太妃提起的《故人来》不就是中原的舞?虽后人改动了不少,但当年作此舞的仍是中原人。当年咱们为此去闹得不可开交,你总还记得如何跳吧?你和谰儿一人一首,再合舞一曲,如此岂不完美?”

容枝意也是硬着头皮上,这两首对她而言还算是有把握,只好答应了。至于赵谰,非说没跳过塞北舞难道还没见过么,让赵谚陪她去即兴发挥。

容枝意听后默默夸了句:“真公主,就是敢。”

换完衣裳出来与赵珩的笛声合了一遍,早听他着人拿了曲谱来了,前头还好好的,到最后她忽然就停了:“我觉得你这儿情绪不对,你想啊,这个小娘子乍然见到她心爱之人归来,定然激动又难以置信,心跳都快要平息了,你该节奏快些,把在场那些人都吹得心悬起来才好。”

他认真听她说完,俨然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意儿,咱们当年是不是也在这段争论过。”

容枝意回想了一番:“好像…好像是的。”

“你当年可是固执己见,说我节奏太快了,如今我听你的话慢了,又不合你心意了,”她勾起唇角凑近她低声问,“你那时在难江见到我,就是你口中这种心境么?”

容枝意不甚自在退开半步,转头四处张望:“轻云?轻云呢?把早上摘的花给三表哥送去,让他在忆江南的时候看时机撒下。”

赵珩无奈,笑着摇摇头。不管赵谰那儿吵吵嚷嚷练得如何,他们这总归是没问题了。此刻私下都是自己人,容枝意跟他坐在一块儿闲聊:“你说,为什么是封郡王呢?”

舞裙轻薄,虽裹了夹棉的披风,深冬里的夜晚,仍是怕她着凉,赵珩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丝合缝,闻言只道:“今日开口的人是惠国长公主,伯父有些生气了。”

所以圣人已经察觉到他们几人统一了战线?

“至于赐婚,姚妃有孕,左右都是不喜欢的人,何不满了她心愿。”

容枝意恍然:“可圣人真的如此厌恶他么?那可是他亲儿子…”

“这事儿,或许只有婉修仪才知晓了。”

啊?难道他身世有问题?不至于吧,皇家何苦去养育一个秽乱皇族血脉的人,还让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二殿下?

此刻不容她多想,赵谰已经信心十足地拉着她上场了。

容枝意不知多久没跳过舞了,今日也算实打实顶着压力。

还好身边的人是赵珩,她只当是在荆桃林中与他打发时间,沾染些乐曲的熏陶,舞得沉浸又自在。

《故人来》讲的是一位富家小娘子与将军的故事,二人自幼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定亲之时恰逢战事,将军被派去打仗,富家女则被父亲送进宫。许久后战事平稳,将军受召进宫,却见本欲求娶赐婚的心爱之人正端坐在上首皇帝身侧。将军醉酒,想要刺杀皇帝,富家女不忍他大好前程毁于此,竟一把火烧了酒宴,在熊熊烈火中跳了一曲《故人来》,道尽他们短暂却热烈的一生,最终二人相拥葬身火海。

故事不知真假,还有些老套了,但如此的敢爱敢恨,连当下之人都做不到,更何况千百年前,这才一直被后人所歌颂。

容枝意正舞到二人酒宴中再次相见的那一段,富家女的爱是心酸的,再次相见,二人身份已是天壤之隔,他是有锦绣前程的朝廷新贵,她不过一个受困宫中的残花败柳,不得不隐忍和克制。

恍惚之中,容枝意好像就见到了这对苦命鸳鸯,不,他们从不苦命,至少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们紧紧相拥。从前他们许诺:“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箫声急促,一个为爱拔剑,一个甘愿自焚。

二人虽只短短磨合了一遍,但从朋友至恋人,默契也更上一层楼,堪称天衣无缝。频频将场上众人的情绪推至最高点,只待最终激荡释放。

她手腕轻摇,每一个动作都舞到极致,舞裙随着她纤影转动层层叠叠绽放,宛若盛开在荷塘里只可远观的莲花,不断地随微风摇曳。箫声悠扬,道尽无处可诉的相思与愁肠,吹得人几欲肝肠寸断。

最后是富家女心满意足飘然倒地,容枝意被赵珩这悲怆的箫声吹得灵魂都快出窍,仿佛自个就是那个可怜的富家女,在烈火之中回顾此生,有幸福有不甘,泪水潸然而下,大火已经侵蚀她的肌肤,繁华的宫殿快要烧成灰烬。

可她扬起嘴角,这世上再无不甘,再无悔恨,能与相爱之人相守,便是一生之幸。

箫声减缓,容枝意本欲学着富家女倒地,不料一声“意儿”赵珩箫声一变,人也随势转身,轻轻圈住了她。发髻里的梅枝滑落,发尾挣脱白玉冠的束缚,乌丝飞扬,划过容枝意脸庞。

他双眸如星,从少年至今。

忽而春风,梅枝落了也无事,他便是春天,温柔开满枝头的春天。有他这一抹春色,纵使人间风刀霜剑,也觉春和景明。

真好啊,他们没有像故事或话本里的恋人那般相遇巧合,相爱曲折,他们相识的那样早,好像有一根红绳,从出生便将他们紧紧相连。

唐可儿的欢呼声将容枝意拉回现实,周围人此起彼伏的夸赞声,让她觉得这次的表演还算成功。退场时,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梅枝,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赵珩牢牢攥在掌心。

出乎意料的是,圣人看完这场舞竟无半点喜悦,眉头紧锁:“何故选了此舞?”

容枝意不解,皱眉是何意,此舞怎么了?竟让圣人这样不喜。

赵珩冷静答道:“伯父,看完后头的舞,再容昀升为您解释罢。”

赵谰对自己的各样才华都颇为自负,尤其是书画与舞艺,还有马球。便是此刻上场即兴发挥,那股子骄傲自满之心都叫在场从未见过此舞有些纳闷的人觉得:嗯,定是我孤陋寡闻,回去必要研习一番。毕竟,公主是不会有错的。

只是这塞北的舞总是粗犷些,单单配上赵谚的古琴,就有些单薄了。容枝意正替她愁眉不展,忽而从底下大臣们的宴席中响起一阵浑厚柔和的乐声,形似笛声,却比笛声还要再深沉些。

“是胡笳的声音。”赵珩说道,容枝意侧头看去,来人身穿锦缎镶边的宽大长袍,手持胡笳,脚踏高筒皮靴,随乐声缓缓迈步而来。

“这位是?穿着好生奇怪。”

看这身打扮及手中胡笳,赵珩猜测:“应是瀚海都护府的次子,在草原长大。”

塞北的舞加上胡笳,那简直就是画龙点睛,因它本就是塞北的乐器,形似笛子,容枝意之前也只在宫廷宴会中远远见过,身边并无人会吹。

“都护府的小郎君啊,”眼看他迈步至赵谚身旁,“难怪长得如此威猛!瞧这个头,我两个人叠在一块儿,也不知有没有他高。”

赵珩的脸色格外难看,凭白就对这个都护府小郎君添了几分怨恨,松松脖颈挺挺肩:“不过是骨子里有几分回纥人的血脉吗,长得威猛有什么用?也不一定能打的过我。”

容枝意忍笑,顾做玩笑:“行啊,那改日你们赤手空拳上阵切磋一把,让本县主瞧瞧,郢王世子能不能打赢区区一个回纥人。”

谁知道那人还真来劲了:“你这是不信任我?那你且等着吧,总有一日找他单挑。”

赵谰这舞还加上了一段游牧民族特有的顶碗舞,抢了赵谦酒桌之上的酒盏,或前进或后腿,加上抖肩的动作,再配合颇有节奏感的乐声,一下就将全场的气氛带上了高潮。方才看完伤感的《故人来》后那股子伤感荡然无存。容枝意倍儿给面子,带着赵珩一块儿跳起了这个动作,引得在场不少的小娘子与小郎君都起身纷纷效仿,颇有种话本子里描绘的塞北篝火晚会的意味。

一曲终了,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位吹奏胡笳的小郎君撩袍跪拜:“瀚海大都护萧必先之子萧朔拜见圣上、皇后娘娘。岁华新至,祝圣上娘娘万福骈臻、洪福齐天。”

圣人命他快快请起:“原是萧必先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你阿爷是草原上的雄鹰,朕今日看你,也颇有他的英姿。”

萧朔谢过恩起身,又面向赵谚赵谰抱拳颔首:“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萧某自幼边塞长大,尤为喜爱塞北舞曲,乍然听闻,凑巧今日带了胡笳来,一时难以自禁,实在唐突。”

赵谚做足姿态伸手扶他:“本是家宴,无需多礼。萧郎君吹得一手好胡笳,实乃画龙点睛,怎会是唐突,实在自谦。”

这种你夸我夸的寒暄最没意思,容枝意哈欠都憋了好几个回去了,正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开始《忆江南》,却见赵谰从方才至今一直愣在原地,盯着那萧朔看个不停。

容枝意脑中如电闪雷鸣雨雪交加,扯着赵珩袖子着急:“快看,看你的好妹妹!” 赵珩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怒意升起:“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弄得这么高调,专门骗些无知小娘子!”

容枝意这下对他也没什么好眼色了,圣上刚许诺谰儿自行挑选驸马,他就急着跳出来了,定是图谋不轨!一定是!

二人强忍想要揍人的冲动,容枝意大步向前:“谰儿,别误了正事。”

赵谰回过神,怔怔地点了点头。

容枝意本以为姚妃赶鸭子上架般逼迫赵谰献舞是想了什么了不得的法子让她出丑,没曾想竟只是单纯的羞辱她一番。也对,她这个脑子,除了挖苦嘲讽几句,暂时还做不出什么要人命的事情。今日的事儿显然就没有跟武安侯商量过,若是他在,必定舍不得放弃这次机会,还白白让赵谰这几人添了回光。

赵谦撒完容枝意早前派人送给她的梅花,殿内顿时飘香四溢,《忆江南》也随之结束。

圣人乐得开怀,一一表扬了几人,看向赵珩时便记起了方才的话。还没问呢,他先答道:“伯父,《忆江南》来自风光旖旎的江南,谰儿自创的《塞上烟云》来自沃野千里的塞北,《故人来》则是青山远望的中原。今日选了这三首曲子,正是想趁此佳节,祝贺我大瑒千秋万代、国富民安,愿大瑒万里江山升平安稳、四海晏然。”

“既是祝福大瑒的,为何选了《故人来》呢?这中原的曲子那样多,怎的就偏偏选了这个如此伤感的…”姚妃话中有话,迟疑地忘了眼圣人。惠国长公主接过话:“姚妃嫂嫂,这可母后当年最喜爱的曲子,想来孩子们也是在缅怀他们皇祖母,没想这么多罢。”

容枝意脸色一变,怎么这几句话听起来怪怪的,难不成这首曲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寓意么…

“老身倒觉,此曲甚好,”宋太妃站起身,她算得上在场大部分人的长辈,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方才圣人还允诺谰儿自行择驸马,民间尽可效仿,此曲中二位有情人历经磨难与风霜最终还是修成了正果,实乃皆大欢喜,何谈伤感。姚妃此言,未免有些片面了。”

皇后知晓其中缘由,忙道:“陛下,太妃娘娘说得是啊,况且,昀升意儿在结尾处也多做了些改良,这不过短短一柱香,准备这些已是不易,哪能想到那么多呢,大过年的,别吓着了孩子们。”

既有她劝慰,皇帝也觉不必多想,手一挥赏了众人,让他们回去坐下了。

容枝意松口气,舞裙过于美丽“冻”人,想着趁此去换件衣裳,侧头想要喊上赵谰时,却发现身边竟空无一人:“殿下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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