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忆些陈年旧事 (第2/2页)
“她听闻你出事,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跪下求我,央我一定要带她过来。我带她骑了一天一夜的马,一句苦都没喊。眼下见你平安,总算是放下心了。”赵景帆坐在一旁看着她,语气平和。
赵珩给她理理身上盖着的氅衣,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景帆,何时喜欢上她的?怎的一直没与我说过。”
赵景帆愣了愣,旋即笑了,也没想瞒着他:“也是冬日里,你还记得我父王刚去的那年,我被娘娘接进东宫读书吗?”
赵珩点点头:“你那时,实在瘦弱。”
“是,我那时瘦弱,大多人都不愿跟我一块儿玩,也只有你和阿谚不嫌弃我,”他目光再次看向容枝意,“还有她。”
“那时母亲日日以泪洗面,不大过问王府事宜。我被些刁奴怠慢,冬日里仍旧穿的十分单薄。有一日,我至今都记得,是十二月初四,正巧落了雪,你们都在外头玩,她穿了一身红衣,在雪地里打滚扑腾。我看着开心,便也想出去跟着你们一块儿,奈何实在太冷了,又怕衣裳湿了,遭几个奴仆责骂。”
“正苦恼着,她突然跑了过来,问我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怎么穿的这样少,我没答话,她便把身上那件红色的氅衣解了下来,说她玩得热了,让我帮她先穿着…”
赵珩也低眉笑了:“她一直这样好。”
赵景帆点头,继续道:“我就穿上了她那件大氅,然后她说让我陪她一起玩,尽管用雪球丢她砸她,她不生气。我就真的陪她玩了一会儿,对那时的我来说,许久没这样开心过了。后来那日,她也没把衣服要回去,我穿着大氅回去,还有好些人笑话我,说我穿女儿家的衣裳。”
“第二日,娘娘知道了这件事,给我送了衣裳。我便想着,去把大氅还给她。去的时候看到她在廊下与一人有说有笑地玩闹,身上已经有了新的氅衣,我恰好认得——”
“是你的。”
赵珩一怔,他自问记性极好,但这样的小事,如今早没半点印象了。
赵景帆仍在低声说道:“这件事我记了一辈子。后来她家里生了变故,面上也再没了笑容,很快就离开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她回来那日,宫中重遇,看她又恢复了从前神采,天知道我有多高兴,高兴得夜里就没忍住向她求亲了。然,这丫头记性不好,早就把我忘了,以为我太过随意,认识她第一日就求亲,还对着我一顿宽慰。我便想着不急,慢慢来,总有一日她能接纳我的。”
“但现在想来,一切好像从小时候起就注定了,她的目光永远都在你那。”赵景帆终是叹了口气。
赵珩听后并不好受,若他非局中之人,定然觉得可惜,会鼓励他再争一番,可偏偏他也是故事里的人,是他口中的第三个人,且跟他一样放不了手。
赵景帆看他面上神色变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垂下视线,似乎做了个很大的决定,沉声道:“放心吧,我放弃她了,从今天开始。”
赵珩不可置信抬起头。
“没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他看着容枝意安然的睡颜,“而她在你面前,才是最自在的。”
他早该放手了,若再争下去,只怕会闹得更难看。何不就此潇洒放手,成全了他们,也成全自己。往后面对彼此,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你且安心,”他看向赵珩略显担忧的神情,“她跟我说,我身边已有了更好的人,她也是个好姑娘,我会试着与她相处看看的。”
赵珩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是谁:“阿谦最后定了张娘子,陈娘子家中应该也颇有怨言。”
“我母亲催的急,若无变故,这趟回去,我也就定下了。”
平王府人丁单薄,赵景帆年纪已到,平王妃催的急也实属正常。只是…赵珩忽然有些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印象里昨日咱们还在一块儿念书呢,这转眼间,就都要娶妻了。”
“景帆,谢谢。”他该道谢的,放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他们二人一定能两生圆满,“等回去赢了马球赛,咱们一块儿去喝个痛快,到那时我再好好地敬你一杯。”
赵景帆彻底释然了:“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们开心就一切都好。”
来的一路还觉得极为漫长,回去的路上容枝意睡了整整一夜仍觉得不够,还是被人叫醒的,下了马车竟发现天都快要亮了。
她伸了个懒腰,总算是睡饱了:“回来的路上没碰到什么事吧?”
“碰上了几个不入流的刺客,我和景帆都解决了,后来阿谚派人来接我们,我们赶着进宫,自有人善后去了。”赵珩说得轻松,容枝意却愣住了,听得茫然:“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跟头猪一样,在你耳朵边喊都喊不醒,能知道什么?”
容枝意撇撇嘴,仍然不大相信:“是吗…”
不管了,眼下总算安全回来了,她该丢下一切琐碎之事,投身到午后的马球赛才行,这可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啊。也不知那齐昌长得是什么模样,最好别是丑得不堪入目,这样若是球赛输了,她迫不得已嫁给他,也不至于去寻死觅活的。最好也不要太难说话,不然嫁了过去人生地不熟,还要整日里对着个说不上几句话的,她不疯谁疯啊。
思来想去,还是赢了马球赛最为妥当。就说这齐昌,再好看能有她表哥好看吗?再有趣能有身旁这个有趣吗?她才不要放弃如今舒坦的好日子,孤身一人嫁去那种荒蛮之地呢!便是封她做公主也不值当。
脑海中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忽然有人在唤她的名。容枝意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身影跑来,而后不由分说抱住了她。
“你去哪了你!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跑去做什么去?你吓死姨母了知不知道!你若是有事,叫姨母怎么跟你娘交代啊…下回再偷跑出去不跟姨母说,我立马就把你送去嫁人…”
原来是姨母,容枝意本听着前几句还有些感人的,听到最后那句把她送去嫁人的威胁实在是哭笑不得,抱住她安慰道:“姨母放心,意儿往后再也不出去了。”
容枝意又看向皇后身后的赵谚,他后怕极了,此刻总算松口气:“回来便好。”
“你还有脸说?”皇后仍旧搂着容枝意不肯松开,“若非我逼问你,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有你这么做哥哥的?让弟弟妹妹去赴险,你在这宫里享太平!”
赵谚又挨了几句骂,惹的赵谰在一旁偷笑。
“还有你!笑什么?你也是帮凶!帮着他们瞒我!我生你们两个没心肝的出来不如生两只耗子。”语毕又抱住了容枝意。
“姨母,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就别怪表哥和谰儿了,是我求着他们去的。”容枝意可不能凭白叫他们替自己背锅。
皇后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你放心,姨母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不会叫你远嫁燕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