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们都别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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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天空刚刚出现一丝鱼肚白,草河堡东北侧的路旁的小山包北坡就亮起一星火光,一闪即逝。
巴哲尔和两名镇边军骑哨的弟兄得手了!
杨格回头向二道沟方向望去,他身边的刘松节、宋占标也回头望去。古额里还没有从镇边军带着山炮赶来,究竟为何耽搁了?如果没有山炮,斥候队就得全力进攻草河堡以弄清楚日军的具体布防,否则,攻击力度不够,小日本儿未必把你当回事儿。三十来个人对坚固设防的堡垒发起进攻,那结果可想而知。
情愿舍弃火炮也不能白白丢了弟兄们的性命,这是杨格的想法,他的想法也得到了所有斥候队兄弟们的理解和认同。可是,一切准备就绪了,炮却迟迟未来。
刘松节犹豫了片刻,一脸决然地道:“杨千总,还是......我带队进攻,你在那高地观察敌情。”
“德高兄。”杨格呼了刘松节的字,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略一用力,微微摇头,说:“不急,我们再等等,天大亮之前古额里能赶到,咱们就无需冒险,最多把那门山炮暂且还给小日本儿而已,过一天,这些东西终究都会拿回来的。不急,不急,再等等,你还是做好观察准备。”
不急,不急,这话不仅是说给刘松节和大家伙儿听的,也是杨格自己提醒自己。
刘松节的主动请战,让宋占标有些吃惊,而巴哲尔他们三个人无声无息地摸了小鬼子的哨,这......也让宋哨官有些难抑的激动。姓杨的打仗确实有一手哇!比起老行伍出身,十七岁就以马弁的身份随镇台大人去台湾打法兰西鬼子的自己强多了。更重要的是,姓杨的做人做事有担当,替弟兄们考虑的也是相当周到,决计不会轻易地让弟兄们冒险,丢命。若非山炮迟迟未到,这次斥候任务是无比轻松、无比安全的,回去后给那冯国璋一说,指不定那家伙的肠子都会悔青!
跟着这样的人打仗,值得!
心里已经认可、接受了,可面子上,那日在镇台门外的对峙造成的影响还是抹不开。宋占标向刘松节而不是杨格说:“德高老弟,还是我带队出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别跟我争!”
“你?”刘松节和杨格的反应几乎一致,反问之时连连摇头。
开玩笑啊,你以为带队执行试探攻击的任务那么简单啊?那要根据两天来的抵近侦察结果,在肚子里把攻击目标的顺序,进攻、撤退路线,遇敌反击时的应对方案......都理清楚了,才能带弟兄们出击。否则,莽撞出击的结果很可能是达不到试探攻击的目的,又断送了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你个宋占标,连侦察结果汇总出来的图纸都没看过,怎么能担此重任?!
不过,宋占标的心意是两人都明白的。
几乎同时,杨格和刘松节伸手把住宋占标粗壮的小臂,杨格说:“你们都别争了,还是我去,这是命令!”
“杨......致之老弟!”宋占标心中感慨,反手把住二人的手臂连连摇晃:“对不住啊老弟,那日是占标过分了,可......有些事儿咱不好说,你当理会得到,对吧?”
杨格早就明白了,从聂镇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时就明白了。此时他不答反问:“国战当头,都是大清国的军队,芦榆防军、镇边军会战草河堡之后,所有不必要的想法都会烟消云散,对吧?”
三个汉子互把手臂摇晃了几下,似乎如此一番就能心意相通了。
“魁三老哥,你带五个弟兄控制高地左侧,随时接应我和德高,还需注意通远堡方向可能出现的敌军辎重队。如果我被日军缠住,你还要迂回到草河堡西面的那个山头放枪,吸引日军注意。”
“辄,占标明白。”
刘松节急道:“还是......”
一名弟兄小跑而来,乐呵呵地打千报告:“禀几位大人,后面来人咧,十几匹骡马!”,
“到了!”杨格大喜,带着刘、宋二人向后迎接古额里。
不多时,巴哲尔和两个兄弟带着两名日军俘虏回转,古额里也带着一门山炮和十几名镇边军炮队弟兄赶到。
“古额里,累不累?”杨格问了一句,转头看向巴哲尔带回的那两名日军俘虏,心道,此时的日军还比不上三十年后的日军啊!也是,日本人就是通过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建立起了极强的民族自豪感以及变态的军国主义体制,皇道精神因此烙入这些家伙的骨子里。此时,恐怕与“天朝大国”第一次全面开战的日本人心里,也是诚惶诚恐的吧?毕竟,自隋唐一千多年来都是如此啊!
“回大人的话,不累!大人,这是炮队哨长李国良。”古额里其实快要累坏了!两天打个来回,去倒也不太累,回来却是带着山炮和炮弹,连夜赶路,哪能不累?不过,跟着杨大人打仗,那是再累也值得啊!看,巴哲尔不是提升为哨官了?
杨格向其实见过几面的绿营外委把总李国良点点头,手指昨天放置经纬仪的地方道:“架炮!”
这些天,经过杨格指点的镇边军炮队弟兄已经摸熟了日军的70山炮,此时默然领命,带着分解为四大块的山炮来到指定位置,很快组装完毕。杨格蹲在炮身左侧通过觇孔照准器看了看,又检查了炮耳轴的连接情况和方向、高低机的刻度盘,点点头,向后打了个手势。
李国良提着一把锄头上前,杨格道:“记住,前三炮保持装定诸元,打得越急越快越好!以后,每一炮方向射界加1,炮弹打完后立即撤退,不要管炮。记住没有?”
“大人,记住了。”
“辛苦你们了,动作要快。”杨格能够看出李国良连夜赶路后流露在脸上的疲惫,不过,此时还不能休息。“我在前面打响的同时,你就得开炮!”
“辄!”李国良打千应答后向同来的十三名弟兄招手道:“愣着干啥?快挖!”
架退式火炮的射速发挥,除了要求炮手操作熟练之外,一个构筑良好的发射阵地也是决定性因素。日军在399高地时把轮辋埋一半进泥土中,刚性克服炮身的后坐力,获得较快的发射速度。这种方式快则快矣,一旦战斗需要调整方向射界超过炮架方向机构提供的最大限度时,就得劳神费力地将轮辋起出来,再移动火炮转向。若非如此,赛马集一战,日军炮兵从轰击清军中央阵线转向左翼作战时就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给了清军阵线以调整之机,幸而避免了崩溃。
杨格在临走前一天教授镇边军炮队的构筑发射阵地法与日军不同。
前方构筑一道较为坚固的土墙,推炮到土墙后,以土墙标定轮辋前沿位置,然后在轮辋后以泥土垒成高约三寸的“泥码搓”,泥码搓之后是一道泥土垒成的平缓斜坡,斜坡从前到后逐渐垒高,坡度也从1035递增。如此,炮身后座首先克服码搓的阻挡,再在斜坡的反作用下抵消后坐力,滑回炮位,在前面的泥墙和码搓的限位作用,炮架最多晃两晃就能恢复射击状态。此时,要是有人勇敢得不怕炮身的炙热,可以趴在炮身上以重量制止炮身晃动,火炮恢复射击状态的速度会更快。也就是说,射速更高!
天,渐渐地亮了。“啪!”一声枪响,惊破了莽莽山岭和草河堡的宁静。枪响之时,草河堡内的日军正在早饭。
日军第十旅团22联队联队长富冈三造中佐昨夜才从连山关赶回,此时正在房内不瞌睡,却被枪声惊破了好梦,一个翻身起来,边穿衣服边向外面的卫兵喝问:“谁在开枪?”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木结构的房屋在爆炸声中微微颤抖,灰尘簌簌落下,撒了中佐满头满身。
“命令,今田少佐立即查明敌情向我报告!”
卫兵离开,中佐推开房门,堡外“噼里啪啦”的枪声响作一片,低矮的堡墙上绽开一朵火花,升腾起黑乎乎的硝烟,硝烟弥散处隐隐有人影晃动。嗯,着火了?炮击之处着火了?!清军所装备的火炮炮弹多半还是装黑火药,只有极少数新式火炮装用棉药炮弹,交战双方中只有大日本帝国的“八溻”炸药才有燃烧作用!
顿时,中佐响起了第三大队的悲惨遭遇,想起那个一脸沮丧收拾行装回国的足立大尉。
清国的镇边军来了!?
似乎是为了加强中佐的看法一般,清军发射的炮弹落点在堡墙上从南向北炸开,几名躲避不及的日军官兵被轰下堡墙,生死不明,整个堡墙似乎都在燃烧一般。此时,密集的枪声正向燃烧的堡墙一带转移。
“八嘎!”中佐恨恨地骂了一声,冲着慌慌忙忙赶来的第二大队大队长安满申爱少佐喝道:“慌什么?!身为大队长,你要有帝国皇军军官应有的气度!”
“哈伊。”安满申爱刚刚站稳就躬身领教。
富冈三造一手叉腰,一手抽出军刀,狞笑道:“哼,清军敢来攻堡,我正求之不得!”
他是有底气说出这话的,此时的草河堡内有22联队指挥部领率的两个步兵大队,三个骑兵中队和一个野炮中队。根据以往的战例来看,如此规模的兵力,清军欲要攻堡,非有几千人的军队不成!根据侦察报告和第一军司令部的情报通告,赛马集一带的镇边军只有两千多人,得到敌忾军增援后,也不过马步十三营五千余人,尚需警戒宽甸、雪里站方向,不可能尽出所用;摩天岭一线的芦榆防军各部合计不过三千余人,尚有连山关在自己手中作为前哨阵地。连山关方向没有动静,那堡外多半就是依克唐阿的人马。
以不足五千人马越山岭而来,必然没有多少火炮支持,想要攻取两千人驻守的草河堡,不可能!对中佐和22联队来说,此战兴许可以为赛马集一战的失败雪耻,兴许可以扭转辽阳东路僵持的战局!
嗯,确实如此!看看吧,训练有素的大日本帝国皇军22联队的官兵们正按照布防计划奔向各处要点,野炮中队正在朝东北方放列火炮,大约一个骑兵中队正向东门而去。看来,今田少佐不愧于能战之将啊!
“噼里啪啦”的枪声突然密集了许多,那是赶到堡墙上的日军开火还击了。
“安满君。”
“在!”
“命令第一骑兵中队向东南警戒,于通远堡取得联系。嘶......立即查明,交通警戒哨为何没有及早发现敌情!”
“哈伊!”安满少佐按着腰间的军刀,迈开粗短难看的罗圈腿儿就跑,刚跑了几步,今田唯一少佐就一边跑来一边打手势,然后拉了安满一起回到联队长面前,立正报告:“敌军正向草河岭撤退。”
“多少人?”
“事起仓促,各哨位未能判明敌军人数。”今田刚说了一半就见中佐的脸色阴沉下去,忙道:“从敌军拥有火炮判断,应该不少于一个营400余人。卑职判断,此乃镇边军前哨部队。”
“骑兵出击,布置外围警戒线,务必查明敌情!”
“阁下,骑兵第二中队已经追击。”
此时,枪声突然稀落了许多,炮击似乎也停止了。
“嗯!”对今田少佐的临战反应,富冈三造很是满意,少佐能够判断出敌人是镇边军,更说明他的能力确实不错。“二位,说一说敌军突然来袭的目的?”,
安满少佐在一旁看得分明,哪能让今田在联队长面前抢尽风头,忙双腿一并道:“报告联队长阁下,卑职认为,雪里站、通远堡在我军之手,镇边军从赛马集越草河岭远来攻袭草河堡,实为不智,不合军略。以清军依克唐阿将军在赛马集一役中表现出来的才能看,卑职以为其中有诈!”
“噢!”富冈三造被提醒了,看向安满少佐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嘉许之意。
今田唯一插话道:“我军战占据草河堡,切断了镇边军和芦榆防军的联系,令清军极为被动,且镇边军近五千人马的补给不能依靠赛马集以北的小道,而需辽阳东路大道,故而,依克唐阿出险强取草河堡也在情理之中。”
安满申爱面呈怒色,向今田唯一喝道:“今田君,明知我联队大部在草河堡驻守,清军还会远来攻袭?!我认为,依克唐阿和聂士成之间已经建立某种联系,这一次营级规模的进攻只是牵制性佯攻,目的是配合聂士成军夺取连山关!”
枪声渐渐远去,富冈三造摆手止住欲要争辩的今田唯一,低头思索片刻,向两位部下招招手,道:“随我进去查看地图,来人,命令担负警戒任务的中队长向我报告敌情。”
三人在屋内铺开地图,安满申爱少佐指点地图上的连山关道:“中佐阁下,连山关乃是我军前哨阵地,也是最终突破摩天岭防线,直捣奉天城下的出发阵地,不容有失!前日我军趁敌军骑兵溃退之时占据连山关,如此机遇可遇不可求,如被获得增援的聂士成规复连山关,下一次,皇军再要夺取此关,必然会付出极大代价,赛马集堡的教训不可不吸取。阁下,请速增援连山关!“
今田唯一冷哼一声道:“连山关地形于我非常不利,坚守连山关也会付出极大代价!”
安满申爱针锋相对道:“连山关是我军进取奉天的要地!即便我军目前没有足够兵力攻取摩天岭,却能通过坚守连山关压迫、牵制聂士成军。我军则可转用兵力,向将依克唐阿军消灭,解除侧翼之扰后,请求师团增援,再攻摩天岭!”
手下两个大队长各执一词,富冈三造也得慎重掂量。
当前,皇军的作战重心在夺取旅顺军港,第二军已经拿下金州、大连,攻取远东第一军港旅顺,指日可待。旅顺一下,第二军主力即可北上配合第一军主力攻取海城,打通南北战线的直接联系,将辽河以东地区尽数掌握。按照第一军参谋长小川又次中将阁下的征清方案,一旦拿下海城,第一军还将转而海运登陆天津一带,直逼清国京城!故而,在北路作战的第十旅团不能指望太多的援军,在兵力较小的情势下,必须采取积极的向奉天城的攻势作战吸引清军兵力。而要采取积极的攻势作战,连山关就必须掌握在手!只有连山关在手,战局态势才是攻势而非守势;只有连山关在手,草河堡才有前哨阵地;也只有连山关在手,第十旅团才有足够的转圜余地,可以抽调兵力先行消灭依克唐阿的黑龙江军!
因此,细河西岸的桥头堡连山关必守!
“安满君,立即派骑兵第三中队向连山关增援,随时回报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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