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2/2页)
再往后,没有了哭喊的声音。
那屠刀之下的非富即贵者们,是被杀怕了,还是被杀麻木了,抑或只是认命了……
他们肯定还是不舍得吧!
不舍得我那万顷良田呀,我那珠宝如山呀,我那娇妻美妾呀,我那绕膝儿孙呀,我那深宅大院、绮户朱檐呀……
我那世世代代,享之不完、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呀……
我那扣扣索索、勾心斗角、殚精竭虑也未能实现的投降呀……
我只是想比那些布衣平民、金莲一脉活得更久,却不得不比他们走得更早的,悲剧命运呀……
我那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世事无常的心机呀……
屠刀之下的非富即贵者们,能埋怨谁呢!
埋怨他们心向往之的天皇太子,还是,莫名其妙被关入天牢的老皇?
或许,他们谁都不埋怨,只是临死之前的感慨而已,而已……
妮在门前刺绣,淡淡的风,淡淡的腥味。
她纳闷,响晴的天,是要下雨吗?
这是泛起的土腥味吗……
少年蜷缩在人族皇殿他自己的椅子上,把自己紧紧抱成团。
血腥味很浓,他克制着呕吐的强烈冲动。
他想,要是能下场大雨就好了。
他想着,终于忍不住,眼巴巴瞅着人族皇殿屋顶,就像瞅着人族皇殿之上,怎么也瞅不见的天空,痛痛快快地,高喊了一嗓子:
下场大雨吧!
可是,都在忙着杀人,或者被杀,哪有人搭理他。
师甫仿佛听到了什么,睁开眼,就看到有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太阳,顿时大雨倾盆。
师甫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抽成了落汤鸡。
小楼内,那女人笑得很放肆,应该是花枝招展,如初春的杏花一般。
暴雨似天河溃堤,倒灌人间,整整下了十天十夜。
狂野的雨水清洗了肮脏的大地,也把一切的不平常冲刷殆尽。
水往低处,大河东逝,万流归海,一切又回到暴雨前,还是那个春天,桃花红,杏花白,柳叶顶包,榆钱串稍。
雨后的大陆处处清新、香甜、生机盎然。
可就是在这样的美好里,各处却反常地,不知从哪里窜出,成群结队的红眼暴徒。
乱民潮如被捅了窝的马蜂,烟尘四起。
不可思议地是,他们的组成竟然是以金莲一脉为绝对的主体。
不错,就是那些个可以住水里,可以住火里,却永远不能上岸的,金莲人。
少年似乎读懂了五湖派跟老皇的关系,他们应是拉拢对象上的搭配。
老皇走皇室贵胄、王公大臣、门阀世家这条道。
五湖派抄布衣平民、金莲一脉这些底。
至于在人族大军里,他们又是联手出击,广撒网,多敛鱼,见缝插针。
从前的小荷、藤将军、向霸?,“月聚”的校尉,都是他们伸进人族大军的黑手。
少年参不透的是,五湖派的彼岸,到底在何方。
暴民作乱,女皇临朝议事,来的人,却很少。
没来的,不然死了,不然仍在观望,不然仍在潜藏。
观望者,就是少年口中的骑墙派。
给他们时间,等待他们回到人族坚韧有力、至死不屈,又宽容大度、温暖信睦的怀抱。
潜藏者,就是少年口中的“二杀”。
在“直钩钓鱼”的布局中,马上就要抛出老皇这个诱饵,坐等“愿者上钩”。
人族皇殿。
上面坐着小荷与少年,下面站着的,是盔甲鲜亮的人族大军的将军们,和六大世家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