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血芗的悲剧 (第2/2页)
就是在那天,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知他的身份慌忙要跪,却被他伸手扶起。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迷人的诱惑:“你叫什么名字?嗯?”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声音细细地答道:“回血皇陛下,奴家叫血芗。”
“血芗?好名字,难怪这制香的头筹非你莫属。”“谢血皇陛下赞赏。”
“你可愿,随本皇入宫?今后享尽这无数的风光繁华。”
血芗猛地抬起头,脸颊生出了红晕:“血皇陛下,我......”
候在一旁的血芗爹娘已变了脸色,赔笑着接过话:“回、回血皇陛下,小女今年不过十六岁,年龄尚小,怕是......”
他淡淡瞥了二人一眼,语气平静:“能十六岁入宫当上血族皇妃,是件无比荣耀的事了。况且,本皇要的不是你们的回答。”
血芗爹娘不敢再说话,血芗这边仍在踌躇:“入了血宫,日子会不会很无趣?”
“不会,本皇可以一直陪着你,宠着你,有本皇在身边,怎么会无趣呢?本皇不是个食言的君王,芗儿,信我。”
也就是这句话,让初尝情滋味的血芗彻底沦陷,她轻轻点头:“好,血皇陛下,我答应你。”
那时的她,只顾奔向血族权力最高的君王怀中,却看不懂那一刻面如死灰的爹娘。
那个男人露出醉人的浅笑:“入了血宫,你便是我的芗妃,要改口唤我吾皇了。”
血芗虔诚地在男人的脚边叩拜下去:“芗妃拜见吾皇。”
临走时,她的娘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最后还说她的爹颤抖地拽开了手让她离开。
血芗不明白为什么,只好安慰道:“爹,娘,你们放心,女儿能照顾好自己,陛下这么宠我不会让我受委屈的,等我安顿好了,就让陛下带我回来看你们。”
她的话,只换来了爹的一声叹息和娘的一阵抽泣。
尽管不舍,可她还是带着无尽的爱慕和憧憬,义无反顾地跟随血皇来到那望不到尽头的幽邃深宫。
十六岁的她,年轻漂亮,天真懵懂,身边只带了个从小侍奉身边的血姿。
这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踏进血宫的那一步,便注定了此生再也看不见这外面的天空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明白的呢?大概是从极度宠幸转变成突然冷落吧,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转变了态度,仿佛这种事情他们经历过很多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第一次有了想离开的念头,但又劝自己要想开些,或许没那么小家子气,过段时间血皇就会来找她,可现实并非她所愿。
后来,她从血姿口中得知,家里的所有人在她走后不久惨遭血洗,无一活口。
她疯了一样跑去求见血皇,血皇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阶梯太长,她跪在下面看不清他的面容。
血皇的嗓音依旧是漠然的:“芗妃,这是成为血宫妃嫔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不止是你,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她想出宫再见见爹娘,哪怕只是一捧灰,可她被侍卫押了回去,软禁殿中,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芗妃,入了血宫,你怎可能再出得去。”
她的心凉了,她不敢妄想,不敢奢求了。
冷嘲热讽,她受着,零星恩典,她接着。
没了退路,除了做一个听话的人偶,还有别的选择吗?
再后来,她在那一夜诞下皇子,麻木的心再次泛起波澜,但满心期待的她看见沉默的血皇像是浇了一盆冷水。
“吾皇,请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你的儿子,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吧。”
血芗的心紧了紧:“吾皇,你...... 不喜欢他吗?”
血皇起身离开:“芗妃好生休养吧,记得找人算算这是本皇的第几个儿子。”
血芗一夜没有合眼,天亮时,她笑了,泪水湿了枕头。
原来在这深宫能和她相依为命的,就只剩下这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了。
如今,她的孩子血槐洛,死在古墓里了,连尸首都没有留下,血姿也被她亲手杀死了。
这处深宫,她的身边,终是再无一人了。
血芗凄惨地笑着,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的泪水早在漫漫长夜中流尽了。
“你终究是骗了我啊,你说你从不食言,因为你根本从未说过一句真话。血族没有过好的君王,你也一样。血戎,我好恨你。”
“砰!”一声闷响,血芗的额头重重地撞向冰凉又华贵的玉阶,血漫过她的眼,却不肯闭上。
“来生若还有你血戎......血芗宁愿,再无来生......洛儿,娘来陪你.......”
鲜血四散,映得她好似一朵残败的花。
只是这花早就离了根,注定是活不成的。
血芗眼前最后的景象,是她制的香引来了成群的蝴蝶,她躺在花丛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是自由惬意的味道。
这一刻,她的灵魂逃出了宫外,那个男人和那处深宫再也不能折磨她了。
血芗的嘴角带起笑,她解脱了,她去了。
血逸幽木然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十四弟!”一声呼唤,让他愣愣抬头,瞧见一脸焦急的血怀谞匆匆跑向他。
血怀谞见血逸幽的反应心中一酸:“二哥带你回去。”
血逸幽任由血怀谞把他背了出去,过了许久,血怀谞才听到他轻轻地问:“二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血怀谞苦涩地摇摇头:“没有,你不过在用最温柔的方式揭开了一个最痛苦的真相,让无辜的人得到了解脱。只是,你却伤了你自己。”
血逸幽的头无力垂下,血怀谞说得没错,一不留神,他竟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