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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听禅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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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街上丹桂飘香,开宝寺内的售卖物品的小贩和游人众多,八角十三层琉璃塔前游人众多。今天是九月二十日,我,言律,麻虫,临风在开宝寺“宝殿禅院”听佛法。本想在听佛法之前,观看一场千手观音舞,谁料我一个舞者也没看见,也许他们今天休息,我在心里想。

“宝殿禅院”门前设有台阶和走廊,走廊的一侧,安放一张方形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很多佛经,人们可以随意拿取。“宝殿禅院”有前门和后门,我们从前门进去,禅院内放置四十把椅子,每排座位可以坐八人,座位中间有一条过道,一共五排座位,前三排座位已经有人就座了,我们坐在第四排,前三排的听众大部分是妇女和小孩子。

我梳着“同心髻”,头戴红色莲花冠,画了淡妆,身穿白色交领上襦,淡蓝色印花半臂,淡紫色印花裙子,腰上佩着“鸳鸯带”,身上沾了桂花水。

言律头戴黑色垂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平安符。

临风束发,戴玉冠,身穿褐色织锦长衫,束着腰带。

麻虫束发,头戴黑色逍遥巾,身穿灰色长衫。

临风问道:“麻虫,你的两个小弟,荆大郎和车二郎,今天怎么没过来听禅?”

麻虫回道:“他们以前告诉我说,他们是燕观察的随从,今天燕观察随家人外出游玩了,他们帮燕观察看家。”

我们前排,坐着两位束发,戴银冠,身穿白色镶黑边襕衫的画院学子。男子转头问他旁边的男子:“刘大郎,你说我们隔壁画堂的郭郎,是不是真的被心仪的小娘子拒绝,在家殉情了?他一个多月都没来画院了。”

另外一位男子说:“我听他们同窗说,他爹过世了,他在家守丧。”

一位头戴僧帽,眉毛花白,脖子上挂着长佛珠,身穿僧袍的僧人和头戴黑色唐巾,身穿灰色交领长衫的李诺从前门进来,僧人向我们行“合掌礼”,李诺向我作揖,我们起身,作揖回礼,李诺骄傲地说:“这是我们开宝寺的‘宏济大师’,我是帮他传话契丹语的李诺。”

宏济大师开口说:“各位缘主,老衲今天要说‘缘’,缘主们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起身提问。”李诺随即用契丹语传话,契丹语听起来和汴京话完全不一样。

言律小声对我说:“清容,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问。”

我回道:“好。”

第二排一位留着短发,身穿黑色长衫的小郎君起身,他背对我们,小郎君问道:“禅师伯伯,您为什么要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您的手掌很冷吗?”有些小孩子在哄笑。

宏济大师笑着说:“缘主,这是我们修行之人专用的‘合掌礼’,也叫‘合十礼’。”李诺用契丹语传话。

小郎君接着问:“禅师伯伯,‘合十礼’就是见面礼吗?它有什么含义吗?”

宏济大师说:“‘合十礼’是我们对广大缘主行的见面礼或者道别礼。所谓十指连心,我们双手合十,是希望自己内心安定。”李诺用契丹语传话,小郎君坐下。

宏济大师接着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们能相聚,就是一种缘。老衲说佛法,缘主们来听佛法,这是缘生,待老衲讲完佛法,缘主们离开,这是缘灭。”李诺用契丹语传话,我在言律耳旁窃窃私语。

临风起身问道:“宏济大师,人的姻缘,也是需要缘分的吗?”

宏济大师回道:“是的,人的姻缘,是累世的缘分。”临风坐下。李诺用契丹语传话。

言律起身问:“宏济大师,是不是人与人之间,或者人与动物之间,才会有缘?”

宏济大师笑着说:“万物有缘,无缘不聚。缘主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吃过的饭菜,穿过的衣裳,用过的物品,看过的风景,走过的道路,认识的朋友,都是你的缘。”言律点点头,坐下了。李诺用契丹语传话。宏济大师作出的解释,真是浅显易懂,我在心里想。

临风说:“听佛法比看经书容易,佛法容易听懂,经书却不容易看懂。”

我们身后其他人说:“经书十分深奥,每个字我都认识,每句话我却理解不了。”

麻虫嘟囔着说:“你们要是理解得了,那禅师就不用来讲佛法了。”

宏济大师接着说:“善缘,恶缘,皆是缘。举个例子,一朵鲜花,开在路边,自由生长,没有人去折损它,这是一朵花的善缘,同样的一朵鲜花,开在路边,它被人或者动物踩坏,或是被天气毁坏,不能生长,这是一朵花的恶缘。”李诺用契丹语传话。

我们前排的一位画院学子起身:“宏济大师,逃学,是不是恶缘呢?”

宏济大师回道:“逃学不是恶缘,逃学是缘主对学习的一种逃避,希望缘主主动忏悔,向你的夫子道歉。”李诺用契丹语传话。

男子把他旁边的男子拉起身说:“张三郎,我们快去跟夫子认错。”

两位男子向僧人作揖道别,僧人回了“合掌礼”,他们从后门出去了,我看到他们腰间都挂着竹筒,竹筒上的画笔都沾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麻虫小声问:“郭兄,你逃学了吗?”

临风说道:“没有。”

第一排有一位梳着“双丫髻”,头戴桂花,身穿粉色上襦,红色印花齐胸裙子的小娘子背对我们站起来:“禅师伯伯,是不是善良的人就有善缘?坏人就有恶缘?”

宏济大师回道:“每个人,都会遇到善缘或者恶缘。一个善良的人,可能在无意间遇到狐朋狗友,一个坏人,可能在无意间遇到善良的人当朋友。”李诺讲契丹语,小娘子坐下。

宏济大师接着说:“种善因,结善缘,得善果;种恶因,结恶缘,得恶果。孝顺父母,心存善念,尊重别人,生活节俭,布施,放生,劝人向善,帮助别人,这些都是善因,反之,就是恶因。善因和恶因就像是一棵没有开花的树,时机成熟后,它们会开花结下果子。”李诺用契丹语传话。

麻虫起身问道:“宏济大师,什么叫善果呢?”

宏济大师回道:“假如缘主下雨天打伞出门,遇到没有伞的路人,缘主给他买一把伞或者撑伞跟他同行,在这之后,要是缘出出门忘记带伞,有不认识的路人借你伞或者撑伞与你同行,这就是善果。”麻虫坐下。

我们这排,一位束发,头戴山口冠,耳边戴淡黄色菊花,画“三白妆”,身穿淡黄色印花上襦,淡红色鱼鳞纹裙子,身披淡蓝色披帛的小娘子起身问道:“宏济大师,我祖母一生吃素行善,为何她才活了五十岁就离世了呢?为什么佛祖没有增加她的寿命,这是她的善果吗?”她和麻虫都坐在过道边上的座位。

麻虫安慰说:“小娘子,你祖母很长寿啊,我娘也是经常行善,她二十八岁就去世了。”

宏济大师回道:“缘主,你的祖母积累的善缘,产生的善果,不一定会增加她的寿命,她的善果,会恩泽后人,缘主去年是否经历过水灾?”李诺讲契丹语。

小娘子回道:“是的,去年夏天,我在河里捉鱼,遇上涨水,我不会游泳,差点被水冲走,恰好岸边有个卖树的小贩经过,小贩把树横放在河边,我抱树上岸。”

宏济大师回道:“缘主的面相会因水险而死,缘主之所以躲过了这一劫,是因为你的祖母把她的福报给了你。”小娘子哽咽着坐下,她在座位上默默流泪:“原来祖母比她表现得还要疼爱我。”李诺讲契丹语。

小娘子从衣袖里掏东西,结果她什么也没有掏到,小娘子在座位上向麻虫行“叉手礼”,小娘子小声问道:“郎君,你有手帕吗?我擦眼泪。”

麻虫行“叉手礼”回道:“我没有手帕,你看逍遥巾可以擦眼泪吗?”小娘子点点头,麻虫解下逍遥巾,递给小娘子,小娘子用逍遥巾擦眼泪。

宏济大师继续讲佛法,巳时的时候,宏济大师行“合掌礼”说道:“今天的佛法就讲到这里。”李诺讲契丹语,向我们作揖道别,他们从后门离开。不一会儿,前三排的观众都陆续从后门离开了,我们起身,准备离开。

小娘子起身把逍遥巾还给麻虫,麻虫把逍遥巾系上,她和我们其他人互相行礼,我行了“万福礼”,我发现小娘子的下巴有一颗黑痣,我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小娘子欢喜地问麻虫:“郎君,你又跟你恋人出门啊?”

我们满腹狐疑,麻虫说:“小娘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娘子接着说:“重阳节,我们在‘四里桥园林’见过,你和你恋人正要打啵儿。”原来她是那个喜欢看两个男子亲吻的小娘子!我在心里想。

麻虫和临风急忙说:“我和他不是恋人。”

小娘子摸着下巴打量着言律,挑眉笑着问麻虫:“你和他不是恋人,那你和这位小官人是不是恋人?”

言律紧紧牵着我的手,笑着说:“小娘子,这是我‘准娘子’。”

麻虫立刻回道:“小娘子,我没有断袖的癖好。”

临风接着补充:“小娘子,我和麻虫都喜欢男子。”

小娘子说:“原来他叫麻虫啊,奴家叫洪鱼儿,不知道大家应该怎么称呼。”

临风回道:“鄙人郭临风。”

言律回道:“下官姓孟。”

我说道:“民女叫沈清容。”

麻虫问道:“洪娘子,我听人说过官家,店家,画家,书法家,船家,这奴家是什么意思呢?”

洪鱼儿回道:“奴家是在瓦舍表演节目的女子,介绍自己名字的谦称。”

麻虫问道:“洪娘子,你为什么喜欢看男子之间亲吻?”

洪鱼儿回道:“我娘和祖母告诉过我,亲吻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但是她们又不教我怎么亲吻,我打算围观男子亲吻,趁机学习一番,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麻虫问道:“小娘子,你怎么不问问你爹呢?”

洪鱼儿回道:“我爹不愿意告诉我。”

麻虫挠着头问道:“你怎么不去围观男女亲吻呢?”

洪鱼儿回道:“我娘说男女亲吻属于房事,我猜男女亲吻只能在屋子里或者房间里,我肯定就围观不到了。”原来亲吻是房事,回想以前在宜兴游玩的时候,言律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我有点脸红,看来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有伤风化,我在心里想。

“鱼儿,我们得快赶快去州北瓦子准备候场了。”一位其貌不扬,和洪鱼儿一样打扮的小娘子走过来说道。

麻虫问道:“洪娘子,你是在州北瓦子表演节目吗?”

洪鱼儿回道:“对,我是州北瓦子的舞姬,我先告辞了。”洪鱼儿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言律笑着说道:“麻虫,你的桃花来了。”

麻虫四处张望:“谁?”

我笑着回道:“洪娘子。”

麻虫挠着头说道:“你们看错人了吧。”

我说道:“错不了,洪娘子老是对你笑,她和她的朋友离开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她回头看你。”我们前往“百素斋院”,我看到路边有两个束发,戴银冠,穿着灰色圆领长衫的男子在行“合掌礼”,他们大概是想出家吧,我在心里想。

临风接着说:“马成听禅遇到顾娘子,麻虫听禅遇到洪娘子,我听禅遇不到小娘子。”我们忍俊不禁。一位其貌不扬,头戴僧帽,身穿僧袍,手拿摇铃的僧人报时:“午时”。

一位皮肤白皙,束发,头戴鹦鹉冠,画“酒晕妆”,身穿红色抹胸,鹅黄色短褙子,白色齐腰宽袖短衫,宝蓝色裙子的漂亮小娘子向我们走来,麻虫说:“郭兄,我觉得你的桃花快来了,那小娘子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临风嘴角上扬,小娘子向临风行礼,临风作揖回礼,小娘子问道:“郎君,请问你的玉冠在哪里买的?我想给我郎君买一个。”

临风麻木地说:“我的玉冠是在潘楼街的‘李家男子发冠铺’买的。”

“多谢告知。”小娘子作揖道别。

“不客气。”临风作揖道别。

小娘子走远后,麻虫说:“郭兄,不好意思,我判断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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