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立契约 (第2/2页)
敏敏说:“好。”王大娘,秋云,春桃和我们互相行“万福礼”道别。
她们离开没多久,头戴黑色无脚幞头,穿着白色短衫,黑色裤子,笼鞋的阿爹左手拿着茶瓶,右手提着食盒进门。阿爹笑眯眯地说:“我刚准备进屋,‘玉楼’的大伯就把这个食盒递给我,说是孟官人今天预定的午饭。”
娘笑着说:“言律这孩子,做事情真是太周到了,我还打算等你回来,我们带着敏敏去‘卫家食店’吃饭呢。”
我问娘:“娘,言律中午会过来吃饭吗?”
娘说:“言律早上说过,他今天要带着街道司的人清理汴河的淤泥,中午暂时不过来吃。”
我心里有点失落。娘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她安慰说:“清容,言律下午忙完公事就会过来的。”
阿爹把食盒和茶瓶放到桌上,说:“街道司的官员,不是主要负责管理街道的吗?怎么他们又和言律去清理淤泥了?”
我和娘把食盒的菜摆到桌上,桌上一共五道菜,娘说:“言律说街道司和都水使者,都隶属于都水监。”
我问:“娘,言律是和街道司全部的人员去清理淤泥吗?”
娘说:“言律说他带着街道司部分人员去清理淤泥。”
平时吃饭前,我们用清水洗手,娘和阿爹昨天看完戏法,在其他街的铺子上买了“肥皂团子”,店家说用这个洗手或者洗面,皮肤可以越洗越嫩。
我在院子里打了两盆水,阿爹用一盆水,我,娘,敏敏用另一盆水,我们用“肥皂团子”盥洗后,感觉皮肤真的有点变嫩了。
吃完午饭,院子的树上有知了在鸣叫,娘在院子里晒被子,阿爹进房间午睡。我和敏敏在院子里斗草,敏敏说:“清容姐姐,哥哥觉得你昨天斗草是故意输给我,今天你就不要让着我了。”
“好。”我蹲下身子,和敏敏玩了三场斗草。虽然斗草一般要选坚韧的草,但是我们今天用的是比较柔软的野豌豆,输赢全靠运气,最后是敏敏赢了两场,敏敏打着呵欠。
“敏敏,你要是困了的话,就去我的房间午休吧。”我对敏敏说。
“清容姐姐,我先去休息了。”说完,敏敏进了房间。我从屋子里拿出卷轴,坐在椅子上刺绣。娘打着呵欠进房间午睡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白云变幻了形状,有人敲门,我放下卷轴,来者是言律,他的脸上沾着干了的泥巴,我行了“万福礼”,言律对我作揖。言律头戴黑色垂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平安符和木牌。他的幞头,官服上,乌皮靴上都沾着泥巴。
“清容,现在是申时,我忙完公事就立刻过来了。”言律说。
“言律,你身上沾了泥巴,我去给你打盆水。”我给言律倒上茶水。
“我可以自己打水的。”言律说。我随言律走到压水井前,我拿来一个盆子,放到地上。言律在打水,我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往水盆里沾了点水,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泥巴,他红着脸对我说:“清容,你今天很好看。”“谢谢。”我笑着说。
“清容,敏敏说万福礼是女子之间的礼仪,为何你方才对我行万福礼呢?”言律问。
“万福礼不仅是女子之间的行礼,也是女子对恋人和特别熟悉的平辈男子的行礼。”我回道。
“清容,跟你熟悉的平辈男子,你跟他们认识多久了呢?”言律问。
“我们这条街的平辈男子,我跟他们认识十多年了,召南的情郎贺兄,是我认识两年多的人。”我回答。
打好水后,言律清洗了下脸,我发现他的指甲缝里也有黑泥。我从房间里拿出“肥皂团子”递给他说:“言律,你可以用这个‘肥皂团子’洗手。”
言律洗手后,我对他说:“言律,你低下头。”言律低头,我在水盆里沾了水,把他幞头上的泥巴擦干净,我把衣袍给他擦拭干净后,言律好像看到自己乌皮靴上沾着泥巴,他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在水盆里沾点水,弯腰擦拭乌皮靴,我看到言律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打湿了,我鼓起嘴巴,往他背上吹气,希望他可以感到凉快一点,乌皮靴擦拭干净后,言律看着椅子上的绣着大山的刺绣说:“清容,等你的这幅刺绣完工了,你能不能把它卖给我?”
“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就是了。”我笑着说。
“不行,昨天我听你说,你卖刺绣是攒零花钱,要是你不收我的钱,你岂不是没有零花钱赚了?”言律急忙说。
“我之前把刺绣卖掉,是把刺绣当成商品售卖,你喜欢的话,我就会当成礼物送给你。”我说。
“你送我刺绣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跟我立个契约。”言律说。
“什么契约?”我好奇地问。
“关于我们花钱的契约。”言律笑着说。我从书房拿出纸笔,印泥,他写下一张契约,契约里写着立字人孟言律,于治平元年五月初六自愿与沈清容立下花钱契约,除了孟言律的生辰,沈清容可以为他花钱买礼物,礼物不能超过五百文,平时的花销,皆由孟言律付账,以此为证。契约上印着他的手印。等到纸上的字迹干了,他把契约里的话念了一遍,然后把契约递给我。
“不行,言律,我不能答应你,这份契约对你不太公平。”我说,我没有接契约,他把契约对折好塞到我手里。
“神明在上,神明已经听到我契约里的话了,不管你觉得公不公平,契约已经生效了。”言律笑着对我说。
言律接着对我说:“清容,昨天的大木箱里有两个红色的包袱和一个翠绿色的小木盒,包袱里面装着黄金,木盒里装着银票,那些是我做官的俸禄,我不知道你昨天会跟我在一起,我只带了一年的俸禄。你要花钱的话,可以拿来取用,我给自己留了二两银子,用于我这个月的花销,因为我的月俸每月二十那天发。我爹说一个男子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你以后要是不花我的钱,说明你不想要我的心。”
我不知道怎么回话,言律低头,专注地看着我说:“清容,你怎么不回话,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的心?”
“不是。”我低声说。“我只是在想关于花钱的问题,我可以花自己的钱。”我说。
“你以后会嫁给我吗?”言律问。
“会。”我坚定地说。
“自古以来,男子赚钱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反正你早晚都会是我的娘子,你就别想着花自己的钱了。”言律说。
“言律,关于花钱的问题,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我说。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让我亲一下。”言律俯身,把脸颊凑过来,笑着说。
“言律,你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的。”我的脸颊滚烫。言律轻轻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摸了下我的头,笑着说:“公孙兄教我的。”我也跟着言律笑起来。
有人敲门,我把契约放进房间,言律去开门,我出了房间,快步走到门口,此人是一位酒楼小厮。头戴灰绿色幅巾,穿着褐色短衫,白色裤子,麻鞋的小厮放下两个食盒和我们互相作揖,他把食盒递给言律,说:“客官,这是您在酒楼订的饭菜。”
“谢谢。”言律接过食盒,小厮作揖道别,我们作揖回礼,道别小厮。
敏敏,娘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娘坐在椅子上,和敏敏在玩斗草,言律把食盒放在桌上,我问言律:“言律,这食盒里装了什么菜呢?”
“有一道是姜大娘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有一道是沈大丈喜欢吃的‘茶叶烧鸡’,有一道是你喜欢的‘山煮羊’,其他的是我和敏敏喜欢吃的菜。”言律说。阿爹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书。
“你怎么知道我娘他们喜欢吃那些菜的?”我欣喜地问。
“有次你们去放纸鸢,我没有跟过来,那天你爹让我和我爹陪他下象棋,我就随口问了他们喜欢吃什么。”言律说。
“清容,我打算后天请一个时辰的假,你能不能随我去看看宅子?我准备在汴京租一所宅子。”言律问。
“好。”我说。
我和言律,娘把饭菜摆上桌,阿爹打了两盆水,我们用“肥皂团子”洗手后,就开始吃晚饭了。
饭后,言律和阿爹互相作揖道别,夕阳西下,彩霞铺满天空,我,娘,敏敏把言律送到客栈,开宝寺的十三层琉璃塔巍峨屹立。
敏敏对言律说:“哥哥,记得帮我给爹娘写信哦,我在汴京一切都好。”
“好。”言律说。
“言律,你们清理汴河的淤泥,要清理多久呢?”娘问。
“两个月。”言律说。
“言律,今天你要早点休息哦。”我关切地说。
“没问题。”言律说。
我们和言律行礼道别。